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緩了好一會,一主一僕才雙雙平復了波動的心情。
鄒宇認真道:“南疆傳回訊息,說長公主聽聞你失蹤,大病了一場,如今每日閉門不出,探不到半點訊息。”
蕭景煦點點頭,估計是稱病脫身來大梁了吧:“準備迎接吧。”
“還有一個事,世子周秉川從怡紅院帶了一個窯姐回府,如今日日留戀床榻,好幾日沒去王府議政了。”
“嗯。”蕭景煦並不詫異,怡紅院是周寒珏的勢力,這事他做的出來。
或許還遠不止於此。
周寒珏是一條相當陰險的毒蛇,既然咬住了周秉川,自然不會輕易鬆口。
這一次,周秉川怕是再也無法翻身了。
“可是……”鄒宇猶豫了片刻才繼續,“傳說這個窯姐像極了平寧郡主,不知道周寒珏怎麼忍心……”
蕭景煦沉默了許久:“等這一事過後,讓咱們的人去救那女子一條性命吧。”
……
大年三十當天一早,沐熙窈受邀參加宮宴。
這是沐熙窈第一次以平寧郡主的身份參加宮宴,再一次坐在了沐仁廉的上位。
沐仁廉是已經適應的,但與他同行的崔琳和沐希月卻有些破防。
她們耀武揚威了二十年,卻只能跟著主家坐在旁位,沐熙窈一個棄女,憑什麼爬到她們頭上,還自己一人獨佔主桌。
“父親,”沐希月一副心疼的模樣,擠出兩滴眼淚來,聲音哽咽,“姐姐這般不敬不孝,實在是委屈父親了。”
沐仁廉捋了捋鬍子,罕見地沒有應聲。
“父親,您如今官拜一品,姐姐還敢踩在您頭上,哪日您告老還鄉,姐姐還不得……”
“行了,”沐仁廉壓低聲音,不耐煩地打斷了沐希月的哭訴,“大過年的,別這麼晦氣,讓陛下看見成什麼樣子。”
沐希月的眼淚還掛在臉上,愣了半天才回神。
父親……這是在維護沐熙窈嗎?
那個賤人憑什麼?
沐希月眼露兇光,她從小到大父親都沒對她說過一句重話,如今短短三日,就因為這個賤人被訓了兩次!
沐熙窈離他們的位置極近,不禁感嘆沐希月這次不帶腦子。
這次宴會,說到底算是家宴,除了幾個番邦使節入宮朝賀外,幾乎都是皇親,跟官拜幾品根本沒關係。
她如今不僅僅是平寧郡主,名義上還是南疆二王子的髮妻,無論是以哪個角度她都算皇親國戚,可他沐仁廉若沒有個當皇后的妹妹,又怎麼會在受邀之列呢?
因為沐仁廉是她的父親就要坐在她的上位?
那有朝一日若沐希月真的做成太子妃,還能讓沐仁廉坐到太子前頭去嗎?
……
宴會無趣,沐熙窈的心思都在對面的公主蕭婧熹身上。
蕭婧熹垂頭坐在一眾皇子身後,似是對宴會歌舞也不甚上心。
宮中的皇子公主實在太多,沐熙窈在宮中時竟與她毫無私交,也不知道她是個什麼樣的脾氣。
沐熙窈滿心盤算著該如何與她搭訕,一時間沒有留意沐希月那不甘的眼眸。
一輪歌舞畢,沐希月迫不及待地舉杯:“陛下,臣女新學了一支求凰舞,想獻與陛下,為新春添福。”
成德帝自是一副興致勃勃模樣,笑容卻未及眼底,她的積極,在帝王眼中過於諂媚,帶了自薦枕蓆的意味,這是打算憑藉美色,嫁給他的哪個皇兒?
只是和藹地應允:“準!”
“二姐姐,”沐希月笑得甜美,看向沐熙窈的眼神如小白花一樣楚楚動人,“二姐姐撫琴上京一絕,妹妹能否請姐姐賞光,為妹妹伴奏一曲鳳求凰?”
沐熙窈這才回神看向她,上京一絕?
這是多久之前的評價了?
上京這些貴族裡,誰不知她自從與周寒珏相戀後,這些貴女的遊戲她就統統沒有再碰過了。
撫琴更是個需要勤加練習的技能,這殿上哪個不是品曲的高手,她稍微生疏一些都會被眾人笑話。
沐希月,擺明了要她在眾人面前出醜!
“二姐姐如今身份尊貴了,妹妹的請求會太冒昧了嗎?”沐希月眼中都是委屈神色,好像不答應她,就是在擺郡主的架子了。
“熙窈還病著……”皇后姑母想要幫沐熙窈解圍,又不好太過明顯。
“撫琴一首,比希月這跳舞的省力多了,二姐姐應是累不壞的,姑母也不用太擔心吧?”沐希月的話,明顯是抱怨皇后姑母的偏心。
不想看姑母為難,沐熙窈緩緩起身:“既然三妹妹有興致,做姐姐的自然不敢掃興。”
“只是瑤琴確實許久未碰,不敢在殿上獻醜,臣女倒是在南疆新學了一個樂器名為雲箏,也算是頗有異域風情,可以當個新鮮玩意與諸君共賞?”
上京中會雲箏的不多,她當真出錯了也不會有人笑話。
“雲箏?你學了雲箏?!”成德帝與沐仁廉不由得同時抬起了頭,成德帝更是驀然起身,“來人,速速將長公主的雲箏取來!”
皇帝突然的激動讓沐希月有些慌,可箭在弦上,她只能硬著頭皮繼續表演。
沐熙窈笑意更濃,沐希月一定不知道,她選擇演奏雲箏,除了那是南疆長公主所擅之外,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
雲箏此物,與中原的樂器大有不同,節奏韻律皆自成一派,轉音多且急,很容易亂了腳步。
敢陰她,那就陪沐希月玩一玩好了~
沐熙窈坐在一旁,懷抱雲箏,神色從容,琴聲婉轉,卻苦了沐希月,幾次三番在同一個轉音上節奏大亂,腳步一絆,有些踉蹌險些跌坐在地上。
不過也無人在意她跳得如何,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一旁安坐的沐熙窈身上,明媚的日光正透過窗格灑在她身上,泛出溫潤的光,與悠揚的音律相得益彰。
沐熙窈的思緒也有些飄遠。
鳳求凰……還真是應景。
一年前,沐熙窈便聽說周寒珏日日在怡紅院一個叫佩鳶的窯姐房中流連,那佩鳶最拿手的,便是這雲箏。
她用了將近一年時間,才將雲箏練得出神入化,自認為不會輸給任何一個人。
只想讓周寒珏能好好看看她。
可……周寒珏連一個小節都沒聽完,便匆匆地甩下一句話離開。
他說:“別做這種自甘下賤的事。”
在一眾皇族面前都能稱得上驚豔的琴技,在他那裡……只是自甘下賤。
現在想想,沐熙窈都覺得自己可笑。
不過學會的技藝倒是不會辜負時光,一曲畢,成德帝拍案叫絕。
“不愧是沐府貴女,餘音繞樑,如聞天籟!賞!”
成德帝似是突然看見了大殿正中的沐希月:“重賞,她們姐妹皆有重賞!”
沐希月在殿中叩謝,臉深深埋著,滿眼通紅。
比在殿前出糗更讓她介懷的是,她明明出了糗,卻根本無一人看見。
甚至父親母親的目光,都不曾在她身上逗留半分!
她算什麼?
明明說好沐熙窈是伴奏,最終卻被她將所有的風頭都搶走了。
憑什麼沐熙窈做什麼都這般隨意自由,憑什麼她要永遠活在沐熙窈的陰影裡?
她心裡的所有不甘瞬間被放大,她要沐熙窈死,要她死!!
……
酒過三巡,殿上三三兩兩有人偷偷溜走。
沐熙窈看見蕭婧熹離開,便也抬腳跟了過去。
行至一處湖邊,蕭婧熹才停住了腳。
湖面結了冰又蓋了雪,白茫茫也看不出個層次,風景是絲毫談不上的,因而周圍實在沒什麼來往的人。
不過頭頂一簇臘梅開得火熱,更映得佳人嬌憨動人。
蕭婧熹臉兒圓圓,帶著疑惑:“平寧郡主,你有事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