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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到七十二身邊,三米長的辦公桌上,放著三臺55寸顯示屏。
此時上面羅列了奶奶從出生到2023年,大大小小的事蹟,奶奶是舊社會地主家的女兒,外太爺和外太奶將她教得知書達理。
在那個年代送她上到中學,十六歲就下嫁給爺爺,第二年生下爸爸,第三年生了個女兒。
她不知道爸爸還有個妹妹,奶奶不顧爺爺的反對送姑姑上學,姑姑在十三歲那年放學回家的路上失蹤了····
1970年,村裡蓋了一所小學,周圍的孩子不用每天天不亮步行十幾公里路上學了。
奶奶也有了工作,在小學教語文課,把一輩子都奉獻給這所學校。
工作第三年,因為一個學生上課不聽話,擾亂課堂秩序,屢教不改,奶奶非常好脾氣忍了下來,耐心好言相勸,都沒有用。
直到有一天男孩對奶奶罵髒話,奶奶當場拿出戒尺,將男孩的手掌和手臂打得皮青瘀血淋漓。
奶奶不得不提著雞蛋和兩個月的工資到男孩家道歉。
姑姑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奶奶一直忍著悲痛的心情上班,那一段時間,她經常跟爺爺吵架。
最後總是爺爺哄著奶奶,兩人床頭吵架床尾和,不至於讓奶奶抑鬱。
一天村裡的寡婦在路上攔住下班回家的奶奶,哭訴爺爺經常騷擾她,她一個人拉扯一雙兒女很不容易,還說如果再有下次,她也不怕丟人直接報警。
奶奶當天回去只煮了自己和兒子的飯,氣得爺爺和她吵了起來,他也不是故意的,只是和村裡的兄弟開玩笑玩玩,並沒有做出什麼出格的事。
好在之後爺爺就收斂了,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歸,兒子已經二十歲,家裡條件不好,要努力幹活幫兒子存娶媳婦的錢。
奶奶過了一段安心日子,每到放寒假和暑假,會村裡的空地上搭起簡陋的黑板,無償教想上學卻沒錢交學費的孩子們,不認識字的大人也會坐在旁邊一起聽課······
錢小安看得眼睛發酸,雙眼離開螢幕,揉了揉眼睛,發現七十二出去了。
她乾脆坐下來,接著往下看,2013年,妹妹因防衛過當入獄,被判了二十年有期徒刑,訊息傳開後,她們一家不得不再次搬家。
她自己也不知是第幾次搬家了···
奶奶的退休金提高到3500元,這次搬家住的地方,左鄰右舍很好相處,有好幾家都是從前高村搬出來的同村人,相互認識。
一天奶奶從她們口中得知,爺爺經常去找小姐亂搞,奶奶大為震驚····
還是要眼見為實,才能死心,當天跟蹤爺爺到紅燈區,親眼看見爺爺走進去,直到夜幕降臨才出來。
奶奶不吵不鬧,當晚直接爺爺分床睡,爺爺還想跟奶奶吵,奶奶權當聽不見。
錢小安看著螢幕,上面的字開始模糊起來,回憶著,那時她跟媽媽一同下班回家,看到爺爺坐在木椅上唉聲嘆氣,爸爸則坐在奶奶旁邊勸她。
媽媽告訴她:“奶奶和爺爺不知道什麼原因吵架了,想搬到你房間跟你睡。”
這一睡就睡了三年,爺爺去世,奶奶身上舒膚佳肥皂的味道深深烙印在她記憶中。
2018年夏天,她下班回家,奶奶流著眼淚,爸爸對著爺爺的遺體哭了幾聲,就拉著媽媽開始準備後事。
她當時好像也哭了,爺爺死了她是有點傷心,最讓她難過的是奶奶,直到現在才發現,從她出生到前一天,都沒見過奶奶哭過,給人感覺是一位堅強剛毅的女性,更是家裡的主心骨。
爺爺去世這天是她第一次見到奶奶的眼淚,沒有大喊大叫,傷心絕望的痛哭,只有兩條淚痕在臉上,看起不是很傷心。
可她看奶奶泛著水光的雙眸,更像是無聲的吶喊。
現在爺爺在她的記憶已經模糊得看不清,七十二回來了,手裡捧著一套茶具,坐在旁邊的茶桌上泡茶:“喝一杯,休息一下。”
錢小安從回憶中醒來,接過茶杯:“謝謝。”
接著往下看,是爺爺的死因,2018年,夏天,爺爺和隔壁老頭出門吃酒席回家,上樓梯走得急了,到家門口撐著牆喘氣。
連舉手敲門的力氣都沒有,只在門口喊著:“麗婆,開門。”
在走廊上被烈日暴曬了十幾分鍾,當時可是四十幾度的高溫天氣,雞蛋攤在地上都能瞬間烤熟。
奶奶一直沒答應,她在房間裡,早就聽到爺爺回來了,故意不來開門,還將家裡的風扇,門窗都關掉,房間一下子就熱氣騰飛。
奶奶做好一切才走出來開門:“門沒鎖啊,不會喝酒就不要喝那麼多!”
爺爺想要讓奶奶扶一下他,奶奶嫌惡心,躲開了,老頭只得自己跌跌撞撞走進房間,奶奶把門關好。
一轉身,就看到爺爺倒在地上,因為太熱,正掙扎著想要脫掉身上的衣服。
屋裡頭悶得讓人喘不過氣,加上酒精作祟,爺爺很快感到呼吸困難,臉色被憋得通紅,連坐起來地力氣都沒有。
奶奶看都不看一眼,直接走進衛生間,出來的時候,爺爺已經沒了呼吸···
錢小安冷靜了幾分鐘,才緩過神來,七十二喝完茶:“要看看你外婆的嗎?”
她搖頭:“不看了,謝謝。”她不敢看,不能進養老院就不能進吧,她會努力賺錢,讓她們的晚年生活可以衣食無憂。
明天就要發工資了,先把空調買了,剩下的錢存起來,等下次發工資再買一臺電動車,週末不用上班可以兼職送外賣。
先去食堂吃晚飯再下班,吃飽肚子,心情沉重地走出養老院,日落西山,西方的白雲,被染成鮮豔的血紅色。
月老地話不得不信,高曉捷不是她的良緣,只能快刀斬亂麻,分手!有點捨不得,這麼帥體力又好,不是大富大貴的家庭,也比她們家好太多,還是獨生子······
交往時間越久,越割捨不了,長痛不如短痛,她現在最要緊的事,是趕緊掙錢!
心裡盤算著事務,很快就走到山下,一輛黑色的賓士車停在站臺旁邊,是高曉捷,開啟車窗,笑容燦爛:“我來接你下班回家。”
錢小安很驚喜:“謝謝,你今天比較早下班嗎?”
“恩,老闆出差了,偶爾幫同事跑腿,不怎麼忙。”
“你吃飯了嗎?”
“還沒,你想吃什麼,我們一起吃。“
“我在食堂吃了炸醬麵和鍋包肉。”
兩人在車裡,你來我往,一路聊到家裡,高曉捷自己煮了兩包火雞面,她先回家洗澡,
小羽穿著清涼的吊帶上衣,下半身只穿一條小內褲,正在吃外賣,客廳地上又堆了十幾件快遞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