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陣陣黑霧自地面好似憑空湧出,一縷一縷纏繞間,竟然隱隱凝出了人形的模樣……
不!
不是隱隱凝出,而是就是凝出!
密密麻麻的兵卒各個身著重型玄鐵兵甲,手握漆黑長戟,腰佩血紋彎刀,尤有最中心圍繞著李長明的六人,更是足下都跨著一匹高頭火焰馬,漆綠黑炎纏繞跳躍,隱隱露出的空隙間,那六匹高頭大馬的馬身,居然只有森森馬骨!
感知著自從這些兵卒出現後,連大殿內都驟然下降的溫度,陳馳國國君臉色赫然變化,甚至於一個沒忍住,徑直難以置信到拍案起身。
陰兵!
這兩個字毫無預兆的在陳馳國國君心中升起。
世上……
居然真的存在陰兵!
這難道……就是這傻……不……
他不是傻子,恐怕自己才是!
可——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難不成……
李長明之前的話再度被陳馳國國君拿到腦子裡快速過了一遍。
只是這一次,陳馳國國君對待這件事的態度,顯然與之前截然不同。
他幾乎是逐字逐句的用決定一國存亡的慎重態度進行揣摩。
九千歲……
這個稱呼,還是大周史上有宦官成帝王朝堂寵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時候喊出來的尊稱……
同為皇室血脈……
又被喚作殿下……
顯然,這個殿下應該就是那個九千歲所侍奉的主子。
可自二十六帝開始,皇室中,能被稱為殿下的,就只有二十六帝唯一子嗣,即後來登基的二十七代末帝……
難道……
歸順……
反賊……
再加上陰兵……
不約而同的,和當初宜城李家想到一塊去的陳馳國國君也立刻將視線鎖定在了那位自從元后死後,便大肆求仙問道的大週二十六帝身上。
他還依稀記得……
當初二十六帝的那位元后,好像是懷著身孕難產……屍骨無存?
屍骨無存啊……
這裡面能做的手腳就多的多了……
聯想到後期二十六帝以謀逆罪大肆屠殺的人……
一個極其大膽的念頭赫然襲上陳馳國國君的腦海。
現如今的這位殿下,該不會就是二十六帝與元后的子嗣,只是生來有所神異,才被先祖隱藏起來……
那位二十六帝,該不會從百年前開始,所做的一切,就在為他和元后的子嗣鋪路,就等著這位殿下醒來,好一統江山,將大周的統治,真真正正的如前人所願,世世代代無窮盡……
至於那些以謀逆罪被弄死的數千萬人……該不會,全被二十六帝當做陪葬給那位殿下的千軍萬馬了……吧?
看著面前就在自己眼前的陰兵……
光光是想想,陳馳國國君便感覺有一股森森寒氣從背後升起。
他控制不住的撐著桌子支撐住自己好像突然有些痠軟起來的腿,口乾舌燥。
偏偏此時還有個已經被嚇傻的人完全分不清場合的在回過神後,一個勁攔在了陳馳國國君面前,拔刀衝著李長明大聲呵斥。
“保護國君!護駕護駕!”
他聲嘶力竭。
“還不速速將那賊子拿下!”
被這個人一個呵斥,那些已經六神無主的護衛兵,堪稱是瞬間身體快過的腦子的,下意識朝著這些詭異的兵卒開槍。
“砰砰砰!”
幾聲槍響下——
正當李長明本能以為自己死定了的時候……
誒?
我沒事?
看著那些槍彈連最普通的步兵甲殼都沒有觸碰到,才捱上就化為了虛無,他不動聲色的穩了穩自己在聽到槍響時微微抖動的雙腿。
李長明眸底冷光一閃,面上卻不漏分毫,逐漸小人得志般趾高氣揚了起來。
他甚至從六位陰兵統帥的護衛圈裡出來,慢條斯理的擺正了下自己帶著的頭冠,剛剛冷笑著想要開始對著面前實在是不知好歹的陳馳國國君臨走前耍最後一通威風時——
“放肆!誰讓你開槍的!”
不愧是鬼神之流,連槍彈都奈何不得……
打不過,那就加入啊!
反正也是自家祖宗,不丟人!
陳馳國國君掐死心底最後那一抹僥倖,腦子飛速旋轉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腳就將先前那個竄出來喊開槍的踹翻在地,義正嚴詞,滿臉怒容。
“不知道面前這位與朕……與我同出一祖,怎可如此怠慢!還不快快賠罪!”
這一舉動,別說是陳馳國的人看傻了,就連李長明都有瞬間的表情扭曲。
不是——
你這樣讓我接下來很難發揮啊……
看著明白過陳馳國國君意思後,著急忙慌向自己賠罪求饒的人,李長明就感覺……
自己好像一拳頭打在了棉花上?
瞬間有點索然無味的樣子。
“我還是更喜歡您先前那桀驁不馴的模樣。”
他最終假笑的看向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從上面走到臺階下,和自己面對面一個高度的陳馳國國君。
“我承認我們之間可能有點小誤會,以此導致我之前說話的聲音可能大了點……”
陳馳國國君自然也是個人物。
“都是自家兄弟,也別說什麼您啊您的,我虛長你幾歲,按族譜而言,你喚我一聲表哥也是使得的……”
像是半點沒聽出李長明話語的嘲諷,他笑的一臉誠懇又老實的湊到了李長明身邊。
“來來來表弟啊,咱之前說到哪裡了?老哥這處理公務老眼昏花的,第一遍沒怎麼聽清,還得勞煩老弟你……要不咱坐下來再詳細說說?”
邊說手底下還一邊塞——
一塊上好的玉佩被塞進了李長明手心。
喲呵?
自己是這種人嗎?
李長明一臉傲氣的沒拿。
陳馳國國君微笑,又從身邊扯了第二塊玉佩——
李長明:……
啊這——
陳馳國國君扯下了自己脖子裡帶著的第三塊。
“好說好說!”
李長明一改先前的冷淡模樣,逐漸和人家勾肩搭背起來。
“老哥我和你說啊,這位殿下啊,那可是……”
……
撈好處歸撈好處,在吹的差不多後,李長明看了看天色,心裡十分拎得清的拒絕了陳馳國國君留宿一晚的邀請,在補充了一番物資,和陳馳國國君“依依惜別”後,再度抓緊趕路。
開玩笑!
他李長明可不是那種撿了芝麻丟了西瓜的人!
陳馳國再好,那也是看在他是殿下傳信者的份上。
這做人啊,就得知道自己屁股做的是什麼位置!
先前面對著陳馳國國君的笑意,早在馬車簾子放下的瞬間,便消失不見。
李長明將貪下來的三塊玉佩找了個木盒收在了一起,眸色嘲諷間,依舊只摩挲著大拇指上自己原先就有的那玉扳指。
別以為他沒看到那陳馳國國君得知彈藥無作用後,眼底的那抹失望。
要不是顧念到這是九千歲第一次吩咐,他想做的盡善盡美,儘可能的憑藉陰兵兵不血刃的遊說諸國歸順,以此彰顯自己的能力,求得重用……今天這事沒那麼容易過去。
不過不急,等他得了上頭青眼,有的是機會給這孫子穿小鞋。
回憶起自己以為會被槍殺時的那抹恐懼,李長明便厭惡的要死。
巧了,那邊的陳馳國國君也是這麼想的。
在馬車走遠後,他臉上的笑意也是一秒收斂,面色陰鷙的隨手扔下被李長明碰過的外衫。
小小一個傳信使,也敢這麼貪得無厭……
待得殿下一統江山,作為主動歸順的潘國,他怎麼也得有點好處吧?
等他後來再度用手段活絡一下,得了殿下重用,看他怎麼向殿下進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