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菀靈笙鬆開他的手,連忙拿著小鏟子隨意刨了幾下:“我..我還沒忙完,剛剛埋得種子有些少。”
沈卿塵只是笑了笑。脫下墨袍,披在她的身上,旋即,坐在她身旁的石凳上,一臉寵溺地看著她毫無章法地在花壇裡胡亂挖坑。
這一方花壇原本種著沈卿塵最愛的海棠花,如今已經被菀靈笙毀地銷聲滅跡。花朵已殘,可彷彿還有星星點點的白花在空中飄散著清香。
低調又不失高雅。
林中被冷風吹過,颯然作響。
“種的是什麼?”
菀靈笙答道:“斷腸草。”
意識到不妥,這裡大晟而非南沽,哪家女子在府門裡種毒草啊。急忙找補:“斷腸草也是一味珍貴的草藥,用的對了,能活血化瘀。用不對,才會肝腸寸斷。”
燈火照亮著她腳邊的一方天地,而沈卿塵隱在暗處,看不清神情。菀靈笙有些莫名的發慌,他會不會害怕、猜疑自己目的不純。
她等了半天,也未聽到沈卿塵開口。
算了,寄人籬下,還是安分一些。反正忍個三年,就打道回府。
她挖開土壤,準備把剛種下來的種子剷出來。
“靈笙。”
一聲輕喚,菀靈笙不理。
“靈笙,過來。”他言中誘哄,十分自然。
菀靈笙被喊得有些羞赧,她側著臉用餘光瞄著坐在石頭上的沈卿塵,清冷的月波此刻卻很是眷顧他,灑落在他的周身。相得益彰,沈卿塵眉目溫潤,白衣飄飄出塵彷彿如謫仙一般。
仙姿秀逸。
大晟之人信仰神官,還曾以沈卿塵的面容鑄像。菀靈笙現在多多少少有些理解,她都有種跪在他面前磕幾個頭的衝動,更何談敬仰沈卿塵的民眾,也能理解全府上下為何恨她入骨。
玷汙活神仙,罪該萬死。
沈卿塵朝她伸出手,邀她一起賞月。
可能是月光太妖,亦或者是眼前之人太美,菀靈笙頭腦有些不清醒,鬼使神差地握住了面板如雪的手,稀裡糊塗地坐在了他的身邊。
她一個心跳的發狂,嘆著美色誤人,還是聖人難以拒絕。
慢慢的,砰砰的心跳被他發散的寧靜安逸之氣環繞,舒緩得令人安心,她不久之前明明還在為南沽的事情愁得焦頭爛額,可現在她只坐在他身邊賞月,即使一句話不說。
深夜寂靜,她又五感極好,清晰地感受著沈卿塵的一呼一吸,溼熱的鼻息,思緒漸行漸遠,快飄到虛無之處,又被他拽回來。
“靈笙,辰王府也永遠是你的家。”
沈卿塵用了也字,沒有剝離她的南沽,也沒有讓她恪守夫家。
他慢慢一寸寸貼近菀靈笙,氣息愈來愈近,交纏在一起。
“所以,你想做什麼都可以,無需在意任何人的眼光。”
她來到大晟,內心如深沉的海面一直被封鎖,波瀾不驚,任吹風日曬都不為所動。可是她遇到了沈卿塵,他的每一個話語都似一個輕柔的羽毛拂過心間,看出她深埋在海面之下的焦慮、謹小。
她能明顯感覺到心裡有一種不明不白的東西在蔓延。
怪不得,世人都喜歡沈卿塵。
“大家也都會被你感染,喜歡你,如同我一樣。”
他把自己放在句末,像是順道填了一個附帶條件,不值得一提。
她垂下頭沉思,才頓然發現,自己的手一直被沈卿塵牽在手心之中,但卻毫無察覺,好似身體認為這是一個習慣,接受地如此坦然。
她指尖動作悠閒,只能小幅度用指腹摸索著沈卿塵的手背,來回滑動,略微粗糙,她卻不自覺地嘴角勾起一道弧度。
身子朝著沈卿塵那邊挪了幾分,貼著天,像是和之前雲千漓那麼賞著夜色那邊,輕鬆,自在,如同知心好友,放下了所有戒備。
抬頭仰望著入水的夜色,只有孤月一輪旋高於夜空,無繁星襯托。
菀靈笙盈盈一笑:“可惜,今夜只有月亮。往日,在南沽,這有云千漓能這般好心情陪著我,肩貼著肩賞夜,都是滿天繁星,美不勝收。然後一直坐到太陽昇起,就接著賞日出。來了大晟,以為沒有這般雅緻了,結果有殿下相陪。”
沈卿塵遲疑一剎,一絲暗淡在他的眸底迅速略過。
“殿下,殿下?”
菀靈笙在他無神的眼前,用手晃了晃,細聲問道:“怎麼了,怎麼出神了?”
他意識到他有些失態,看著菀靈笙一雙黑眸星光熠熠,沒有繁星是因為滿天星光不及她一雙眼眸奪目,漣漪層層。
沈卿塵心中隱有一種無名的不安湧起,無可遏制,也有火在燒。
他不自覺握緊了菀靈笙的手:“靈笙。”
“什麼?”
他一字一句停頓,與往日不同,這次言語攜著強勢:“不許再跟別的男人肩並肩看星星,在我死之前。”
哈?死之前?什麼奇奇怪怪的思路啊。菀靈笙思路也很其清奇,未去深究他說此話的原因,反而是關注點放在死前。
菀靈笙被逗笑了:“為什麼是你死前?”
沈卿塵垂眸看向菀靈笙,一雙眼眸深邃,不動聲色將掌心轉為十指相扣。
沉默片刻,虔誠開口:“人生苦短,很難兩全。若我哪天發生不幸,不必為我守節。忘了我,把我當做一個過客,再去尋一個全心全意對你的男子。”
菀靈笙聽著他此話眉眼都軟了幾分,在這個王權、男權至上的時代,沈卿塵真的一騎絕塵,守著屬於他的道。
夜風喧囂,月色撩人,也勾出了她的色慾。
沒有喝酒,卻像醉了一般不理智。
她將沈卿塵披給她的墨袍,籠在二人的背後,而自己則縮在沈卿塵的懷裡。聞著那股安心的清香,心曠神怡,又微皺著眉頭味道一股淡淡的、甜膩的胭脂水粉的氣息,微乎其微可讓她她恍然清醒,還未溫存片刻,就掙脫出了她的懷裡。
沈卿塵沉著聲,小心翼翼問道:“怎麼了?”
“殿下,今日為何遲遲未歸,是因為陛下和王后...在逼你納側室嗎?”
嫣兒說沈卿塵一早就被慶帝和王后一紙傳喚進宮,一直耗到深夜才肯放他回府,定是有些什麼重事與沈卿塵沒有談和。而她剛剛聞到的胭脂水粉氣,是世家貴族小姐最愛的。說明慶帝王后今日在撮合著不知哪位官家小姐和沈卿塵。
他娶妖女,已成定局。慶帝只好多送些可人的女子給他,讓他莫入邪道。
“靈笙,你放心,我絕無此意。”
菀靈笙抽回手,急忙否認:“殿下,你誤會了。若是能有人和我一起侍奉殿下,討殿下歡心,我是願意的。”
其一,愧疚作祟,他是因咒術才喜歡自己的,不想叫他三年情愛錯付全部給了一個騙子。 其二、慶帝和王后已經開始因婚娶一事跟沈卿塵生出嫌隙,大臣也都有指責,他再娶也能緩和一下朝中局勢。群臣所向,他才能穩登帝王之位。其三、她反正也不喜歡沈卿塵,隨他娶吧。
菀靈笙額髮半掩著眉毛,露出溫和的笑容,此刻當有女則上的主母風範。
側房、妾室,她都能容,又不跟她們搶男人。
“殿下,不用顧慮我,我不會爭風吃醋的。”
話音剛落,她聽見沈卿塵苦笑一聲,眸光黯淡。
怎麼了?他還真如傳聞所言只娶一人嗎,男子三妻四妾不是很值得高興的事情嗎?愛是一回事,也不妨礙他們色心大起啊。
莞靈笙:“我..說錯話了?”
“夜深了,早些休息吧。”
說罷,沈卿塵起身,帶著月色往廂房方向走去。
怎麼這次輪到沈卿塵躲著她了…
莞靈笙在後面一路小跑跟隨,走到他屋門前停下腳步。沈卿塵手扶著門扇欲合上。
“有什麼事,明早再說吧。”
“靈笙,你也早些回覆休息吧。”
她等了這麼久,要事一個字還沒提,怎可輕易妥了這碗閉門羹。
沈卿塵慢慢推上門扇,身影一點點被紙遮掩。眼看即將合上,莞靈笙一腳遞上去,扒著門框,雙眸含著一汪春水楚楚可憐。
她口出狂言:“殿下,今夜,我想和你睡一間屋子。”
“好嘛?”
沈卿塵呼吸驟然絮亂,心神動盪私墜入雲間。
見沈卿塵有些動搖,莞靈笙乘勝追擊領著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雙峰柔軟觸及,面板之下的波動強而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