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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兩杯葡萄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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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在一個註定會有人無法入眠的夜晚,德米洛斯放棄了在床上繼續躺臥下去的無用堅持,翻身側坐著把腿垂下了床沿,又抬起手腕打了個哈欠,而這一個突如其來的動作,險些就碰翻了攤開在枕邊的書。

被撞到的書搖搖欲墜,最終也沒有砸落地面,卻著實吸引住了德米洛斯的注意力……

以至於,最後殘留的一丁點睡意也被徹底地消除了。揉了揉磕到裝訂書脊的手指,德米洛斯坐在床邊靜靜地看了一陣子發白的月光,這月光柔和卻也直白地宣告著當下的時辰。

德米洛斯嘆了口氣,乾脆站起身來,邁出幾步到同樣釘在牆壁上的置物架旁,給自己倒了一杯已經開過一次的葡萄酒,之後,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些什麼來似的,轉身走回床前,拿起了放在枕邊的書……

而在這一夜的此時此刻,營地內裡的一張沙發上,失眠的德米洛斯正對著同樣身在大廳裡的戈侖米修約出聲道出瞭如下的解釋

「——以上這些,就是我在這之前的經過。所以知道我為什麼現在會坐在這裡了嗎?戈侖君」

「……我很高興看到德米洛斯閣下給自己找了個相對舒適的地方待著」

戈侖米修約只是還以了這樣的回答,同時將剛才的場景在腦海中重現了一遍。

深夜裡也不輕易熄滅的壁爐與鋪在沙發上的一條毛皮毯子,一同將室內的溫度儲存得很好。沒有寒意的侵襲,深冬的夜晚也就顯得沒有那麼難耐了,但這些還是很難消除年輕的戈侖米修約看見德米洛斯孤身一人坐在沙發一角時顯露出來的那種特別的孤寂。有一種說不清的感覺湧上心頭,讓人很難在此刻直接掉頭走開,也很難上前打個招呼……最後還是德米洛斯發現了站著不動的戈侖米修約,並向他主動搭了話。

「所以,我在大廳這裡會影響到你嘛?『悲嘆』的戈侖君?」

「請自便,『異端審判者』德米洛斯閣下」

打完這一句招呼,他們彼此都靜靜地在沙發上各佔一角的坐了下來。而與二人的腳邊隔得不遠,月光從側窗投進大廳,在分割成複數個小塊的玻璃窗前的每一格窗沿上,都有積雪投下的薄薄的陰影,使人得以見識到從昏暗到明朗,又到昏暗,再回歸於明朗的一長串迷人的光影漸變;覆蓋著石料的壁面上,靠近窗邊的地方還帶著溫度交錯的水滴……戈侖米修約平心靜氣地看著周遭已然熟識於心的光景,而順著這道目光,再細看過去,透過玻璃蒙上的淡霜,在這樣雪停的冬夜,窗外的景色也漸漸變得能看清一些了……

隨著大腦的不斷放空,他忽然想到自己故鄉所有的雪都是從北面的靈峰上飄下來的——這個時期想必那裡的飄雪正籠罩著山腳下入睡的村莊,而飄雪的山峰又與山下村莊東側已經佇立了百年之久的教會總部“大聖堂”形成了一個近乎完美的九十度……

說起來,教會的總部會建立在那裡,也與百年前的大寒潮、那山、那村莊脫不了關係;當年的“神之劍”脫離了舊教裡的兄弟們在那裡獨立,之後又曾有多少柄納刃歸鞘的劍從那裡被送回故鄉,或者永遠地埋葬在了大聖堂東側那百年來越掘越大的墓園裡……

戈侖米修約把目光從模糊可見遠景的窗外,重新轉向了沙發一角的德米洛斯。如此說來,自從遠遠地在墓園前瞥看到了他站在墓碑前的身影,就跟這個不怎麼和自己合拍的神官逐漸越走越近。

不過雖然關係越走越近,但兩人實在是不怎麼合拍,像這樣稍作寒暄後一言不發各幹各的一直是常態。倒是對方似乎並不這麼覺得,反而總是說和自己相處很開心之類的...實在是理解不來......

德米洛斯如今正並膝坐在爐火與月光的交界處,姿勢柔和且自然。他全身都被裹在一層更像垂攏著萼片的花一樣的神官袍下;而那件覆蓋在像樹一樣筆直的身軀上,以一處合身的收腰分為上下兩截的袍子,僅在同色的前襟和下襬上點綴有顏色極為樸素的刺繡……

一本攤開在某一頁上的書,此時也正卡在眼前這件神官袍收腰的位置上。

他又默默地打量起了書籍的厚度、頁尾與上頭的字跡。再抬起眼皮的時候,就與德米洛斯的視線對上了個正著。而後者也隨之開口

「歐魯索胸前的傷怎麼樣了你知道嗎?戈侖君」

戈侖米修約聽到這突如其來地詢問不免愣住了片刻,隨即便點頭答道

「你也知道他,早就癒合了,戰鬥起來對行動也完全沒有拖累。平時除了看見疤痕的時候,我們幾乎都以為那傷勢沒存在過了……怎麼突然想起來問這個?」

「那當然是突然之間的一個起意啦......是嘛,已經痊癒了啊。那實在是太好了……我說真的」

帶著某種恬淡的微笑,道出了感慨的德米洛斯又要低頭將視線收束回書本。恰是趁著這個機會,戈侖米修約忽的出聲叫住了他。

「我說...德米洛斯……」

德米洛斯的目光重新抬了起來。儘管先前嘴角的笑意已經收斂回了平靜的神色裡,可當他眼中絲毫不帶著倦意的視線看向了呼聲傳來的地方時,笑意再一次出現在他的嘴角。

「怎麼了?換戈侖君你突然想說些什麼了麼?」

「這個嘛……」

不太乾脆地收斂了嘴邊的話語,重新在沙發上調整了一下坐姿,最後鬆開了不知不覺間有些不自在地在腿上握成了拳頭的右手,戈侖米修約像是反而在對上了話的這一刻忽然放了鬆下來似的嘆了口氣,問道

「你這是在讀什麼書?」

「這本嗎?……對了,如果我說,這是我進入了秘密基地,從舊教的地下書庫裡拿出來的一本禁書的話......你會怎麼做?」

「……還是一如既往級別很高的玩笑呢」

「呵呵,算是吧……所以,你會怎麼做,戈侖君?」

戈侖米修約試圖蓋過這個話題說出一句巧妙的話來。可眼看著面前的德米洛斯並沒有輕易放過自己的打算,戈侖米修約也只能撓了撓頭髮。

「……是啊,怎麼辦呢……你身為異端審問官是有查閱那些禁書的權力的,我只希望你辦理過相應的手續……但是,除此之外,我個人也很在意你看那些書的理由。是有什麼在意的事,還是和你在調查的什麼東西有關……不過就算我這麼問了,你也不會告訴區區一介冒險者吧,畢竟我又不是教會的聖堂騎士」

在面對神官的不停追問之下,戈侖米修約老實而斷斷續續地說出了一些自己的見解。之後,依舊定睛看著對方,一時停下的話頭又在後一秒裡被他續接了下去

「……很高興我的話能在這樣的夜晚給你帶來一些好心情,德米洛斯閣下」

「這是什麼意思……啊,看來是我失禮了......」

戈侖米修約看見德米洛斯在此時抬起了手來,用兩根手指來回按了按勾起的嘴角,隨後,又以一副柔和了不少的表情,把手裡的書豎著拿了起來,將封面的那一側朝向自己。

「這是——聖典……」

「說起神官,就會給人一種一定會在睡前好好溫習一番主神令人感激涕零的教誨的印象吧?」

猶如是被這番乍聽下找不到任何破綻的說辭唬住了似的陷入了躊躇,戈侖米修約一時沒有回答。由此一來,又換成了德米洛斯的話音在中途一停後重新介面道

「……我開玩笑的,我其實只是在想,反正也睡不著,不如干脆讀一讀聖典,體會一下這裡的居民夜晚入睡前的感覺……」

「真虧你大半夜的還在工作」

「哎呀哎呀,世上哪裡會有這種喝著紅酒,烤著火的美差呢?我這當然是在打發時間了,戈侖君……」

眼看著德米洛斯的面孔再度變成了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樣,此刻,固然那副表情看起來沉穩而嚴肅,卻又有些不太自然,彷彿是在強撐著涉足這個話題似的模樣。而這一切,德米洛斯當然都沒有表露在外,

這一切都藏在爐火搖曳的影子,與月光朦朧發白的反光裡……

「說起來,我最近總是睡不安穩,晚上時常會做噩夢...每次都是醒來就記不起夢到了什麼......腦袋也是每次都頭疼欲裂。我的作息習慣也有所改變了,只有困到不行了才能睡得稍微安穩些」

「這可真是……我應該勸你儘早詢問醫師如何治療,然後好好地去休息,戈侖君,畢竟你的本職工作可少不了充沛的精力和判斷力......這樣下去真的很危險」

話雖如此,可噩夢後導致的頭痛這種東西又要如何醫治呢,那一陣陣看不見的,摸不著的,甚至描述不了的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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