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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短暫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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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氣似乎是無止境地從空中飄落。但是進入森林之後就莫名地感覺到暖和了起來。

此時的森林在某種意義上來說可謂五彩紛呈。有的樹冬天掉光了葉子後樹幹一直就是光禿禿的,有的則已經開始吐出嫩綠色的新芽,常綠樹則是一直保持著暗綠色。太陽能照到的地方和照不到的地方產生了很明顯的綠色的差距。但無論哪裡都充滿了春日的氣息,與冬日裡的寂靜氛圍產生出明顯的差距。

森林裡絕對說不上平坦。到處都高低不平,雨水或是在小坑裡積聚起來,或是匯成小小的細流。有的地方有大大小小的石頭,有的地方枯樹被草叢所掩埋。

戈侖米修約一邊小心地駕駛著馬車,一邊在森林小道上一直向前走。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面帶笑容環視四周。

「雨後森林的氣味,還真是不錯呢」

馬車上傳來戈侖米修約的喃喃自語。看著太陽已經向西方落下,他才想起自己還沒有吃飯,摸了摸已經有所抗議的肚子,匆匆找了個地方解決自己遲來的午飯。

「總是吃乾糧實在是有點......」

戈侖米修約看著馬車裡的乾糧不禁有點頭疼。離開凜芬鎮已有一週,由於沿著村子前進的話會繞上一大圈,所以自己選擇了山路前進。做出決定的時候想著吃十天左右的乾糧也沒什麼大不了,但現在看來似乎是自己太過想當然了。

對於戈侖米修約來說,自己作為冒險者而到處旅行的時光已經過去了許多年,長期的農村生活令他早已適應不了冒險者的旅行。

戈侖米修約一邊咀嚼著乾糧,一邊想著自己以前的同伴們。

記得當時是在決定回到寒岬村的時候。那個時候大家各持己見,也有同伴們不能理解自己的想法從而有過一番爭論。

暮色越來越濃,從樹木的縫隙間照進來的夕陽的光芒也終於隱沒到西側的大山後面。吹來的風也似乎變得寒冷起來,戈侖米修約也徹底陷入了回憶當中。

「我回去之後你們儘量淡化我的事蹟吧。像我這傢伙長什麼樣,做過什麼,都不需要流傳出去」

戈侖米修約笑著說了一聲。可同伴們卻不高興了,幾個性子比較急的同伴滿臉疑惑,眼角上揚。

「為什麼啊?我知道戈侖你的性格。但屬於你的偉績是獨一無二的。這個世界上的每個人都會稱你為英雄,即使在我們死後」

同伴的話語中蘊含著難以言說的意味。那是什麼樣的感情,很難解釋清楚。只是,詢問的同伴過於激動。大眼睛睜得更大了。

然而戈侖米修約只是一如既往地回望著同伴。

「我很高興你會這麼說。但是,就算是這樣,也沒有必要去禮讚我。崇拜讚美更是毫無必要。不管我做了什麼,留下了什麼。那些東西遲早都會成為過去。

那些應該活在未來的人們,看著只存在於過去的我高唱讚歌,那算什麼事啊?肯定會有的吧。那些想借著我的名義胡來的傢伙們。他們是他們,只要他們自己夠強就足夠了。我是這麼相信的」

崇拜英雄,試圖成為英雄。這樣的人無論是哪個國家,無論是哪個時代都有。但是戈侖米修約卻說那些東西不需要。無法理解。明明戈侖米修約也是憧憬英雄的。

同伴還是無法接受。明明受了那麼多傷,明明站得比任何人都前,與大家一起抵達此處的他,此時卻說讓大家淡化他的存在。根本無法理解他的想法。

「但是,也沒必要——!」

戈侖米修約打斷了同伴的話。

「——我不需要被歌頌。我的事蹟,只要我自己知道就行了。就算被別人覺得不幸,我只要覺得幸福就無所謂。

而且我現在已經逐漸體會不到冒險的樂趣了。被那麼多人記住,對我來講不是什麼好事。

拜託了。雖然這麼說很自私,但我相信你們是能理解我的,所以才會這麼說。而且,就算不被外人歌頌,你們也會記得,不是嗎?」

同伴直視著戈侖米修約的眼睛。眼神還是那麼直率。閃閃發亮的眼睛。現在依然充滿著驚人的純粹意志。

「那麼......等你找回了冒險的樂趣,記得來找我們......戈侖」

沒有再多說什麼。戈侖米修約笑了起來,表情輕鬆地說。

「當然了。以前是我們一起冒險,今後也會是我們一起冒險」

那飄飄然的笑容。難以捉摸,卻是戈侖米修約標誌性的笑容。

「結果一晃眼就過去這麼多年了啊......」

戈侖米修約輕撫自己的鬍鬚。不禁面露苦笑搖了搖頭。

吃完飯後天色迅速地黑了下來。戈侖米修約把手中的提燈點了起來,開始做起過夜的準備。抬頭向上看去,可以看到星星在樹木的縫隙之間閃爍。

就在這時,忽然有一陣風迎面吹來,輕拂臉頰。沿山坡吹下來的風晃動草木,發出沙沙的聲音。戈侖米修約看向風吹來的方向。

只見不遠處數不清的燈火草閃著青白色的光芒搖晃著,周圍被朦朦朧朧地照亮,宛如發光的湖一般。可以看到大山矗立的黑色輪廓,頭頂上則是滿頭的繁星。彷彿天上的星星倒映在地上的鏡子裡一般。

「這可真是......」

戈侖米修約情不自禁地走過去衝進燈火草叢中,青白色的光芒從下方照亮了戈侖米修約的笑容。

早春夜色中,燈火草隨風搖擺,其亮光也輕輕搖晃,而戈侖米修約臉上的光影也隨之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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