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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無法釋然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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耕田已經全部完成了,村裡各家都已經開始播種蔬菜。踩青也已告一段落,今年的報春祭就快要到來了。

與秋日祭不同,報春祭是不會有大批外鄉人前來參加的。報春祭只是為了向主神表達平安度過嚴冬的感謝,同時要將冬天裡回到家的祖先靈魂以順水放流燈籠的方式送走,隨後以宴會的形式慶祝新一年春天的到來。雖說過冬之後的食材並不豐富,但人們還是會開啟酒樽,配上肉、麥粥、野菜等做出美味的飯菜。

報春祭的前一天,又是一個溫暖的日子。艾琳娜也又一次被戈侖米修約打中,抱著頭蹲在院子裡。戈侖米修約不禁皺著眉頭嘆了一口氣。

「艾琳……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不要在行動之前就移動視線。如今的你應該是很容易就能做到的」

「嗚嗚……但是除了爸爸之外根本就沒有人能避開啊……」

「你能保證將來也一直不會有人或魔獸能躲開嗎?如果到時真被躲開了你有想過該怎麼做嗎?還是說你覺得對手到時候會老實地聽你解釋理由?絕對不可掉以輕心,無論是自己的夢想也好或是想保護什麼也罷,那些都是隻有能活下來的人才有資格去高談闊論的,這些我都跟你說了多少次了?」

「但是……」

艾琳娜不滿地鼓起臉頰,隨後又不高興地移開了視線,簡直就像個耍性子的熊孩子似的。

艾琳娜回鄉已經過去兩週了。在這段時間裡,寒岬村的春天的氣息與日俱增。她在村子周邊的森林裡和山裡到處遊玩,也幫忙做著田裡的活和家務,每天還會和戈侖米修約練劍。對於她來說簡直就像是迴歸童年似的,比起提高自身實力,她更像是在享受練劍本身。雖然仍是完全無法打中戈侖米修約,但原本就對戈侖米修約實力秉承認同態度的艾琳娜對此並不在意,倒不如說是已經完全習慣了失敗,就連想取勝的意識都越發稀薄了。

而戈侖米修約則是每次練劍時都一臉愁雲。雖然艾琳娜笑得很開心,但他作為父親始終無法釋然。

艾琳娜的想法並不難理解,艾琳娜是很強的。而且之前還打倒了魔王,據安娜莎和艾莉西婭所說,就算是在斯托姆黑伊魯城的S級冒險者也很少有人能取勝艾琳娜。但事實是她如今仍保留著非常明顯的破綻,戈侖米修約並不覺得這是什麼只有他才能發現的破綻,將來艾琳娜肯定會遇到能看破這點的對手。

但是不管他怎麼說,艾琳娜就是聽不進去。十七歲正是一個爭強好勝的年紀,那份毫無根據的自信以及作為冒險者至今建立的功績,毫無疑問讓她產生了驕傲自滿的情緒。

戈侖米修約垂下眼簾,捋著自己的鬍鬚。自己也明白這樣太過寵她對身為冒險者的她來講並不是什麼好事,但卻始終沒辦法對她說一句狠話。可是,如果不能在這裡糾正艾琳娜的壞習慣的話,只會讓她作為冒險者時身處險境。無論是作為父親還是作為師父,這都讓他非常不安。雖說這或許只是他自己想太多了,但對於父母來說無論到何時都是會為孩子擔心的。

「你們兩個,飯好了哦」

艾莉西婭從家裡探出頭來呼喚他們倆。安娜莎也露臉出來。

「野兔肉配麥粥,可以吧?」

「嗯,啊,謝謝了。抱歉啊,讓你們倆來做飯……」

「沒事沒事,我們也弄得挺開心的……」

她們倆也在享受著鄉下的生活,如今也會和艾琳娜一起去幫忙田裡的活和家務事,早上的散步和鍛鍊也都一起來。更何況安娜莎本職就是弓箭手,打起獵來比戈侖米修約還順手。而且她們也會像這樣幫忙準備飯菜。

戈侖米修約本想著今天一定要把艾琳娜的毛病糾正過來,所以才將家務全都交給她們倆,但如今他自己仍是毫無成果。戈侖米修約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催促艾琳娜站起來。

艾琳娜到剛才為止的不高興都一掃而空,站起來腳步輕快地朝家裡走去,隨後轉過頭來調皮地一笑。

「爸爸,該吃飯了!」

「……艾琳」

「怎麼啦?」

「你……打算一直當冒險者嗎?」

「嗯!因為,很開心啊……這肯定就是最適合我的職業了……」

艾琳娜毫不猶豫地回答道。戈侖米修約以手扶額,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這樣下去不行。必須要做些什麼。

桌上已經擺好了飯菜。烤野兔肉和麥粥散發著熱氣,還配著乾燥的山羊乳酪。安娜莎和艾莉西婭在孤兒院也做過飯,平時兩人也會在家裡做飯,所以做飯的手藝還算不錯。麥粥裡也加了從斯托姆黑伊魯帶回來的香料,有一股與平時截然不同的香氣。

戈侖米修約吃了些烤野兔肉,喝了口麥粥。三位少女也都吃得很香。

這是何等和平的日常風景啊。昨晚他們四人還一起為了準備報春祭而去山裡採了放流用的燈火草,閃著青白色光輝的燈火草覆蓋著地面,少女們在花叢中來回穿梭嬉戲,流連忘返。

如果這樣的生活能夠一直這樣繼續下去的話,使劍的習慣不改倒也完全無所謂。但是艾琳娜還想要繼續當冒險者。一方面她還想繼續發揮自己的力量,另一方面她似乎也覺得冒險者正是自己的天職。大概就算要讓她放棄她也不肯吧。

這樣的話,就必須要儘可能地減少她的弱點。只要走錯一步就有可能面臨死亡。冒險者說到底就是這樣的一個職業。

如果艾琳娜真的有一天發生不幸的話。就再也沒有辦法像現在這樣和家人及朋友一起圍坐在飯桌前,沒法一起談笑,沒法一起感受寒來暑往,沒法一起歡笑一起悲傷,什麼都做不到了。而自己也會永遠的失去艾琳娜,自己心愛的女兒。

在這個世界上絕對沒有父母會因為自己的兒女被魔獸殺害而感到高興的。這短暫的嬌慣如果在未來成為了謀害艾琳娜的毒藥,那麼這種沒有任何意義的嬌慣就應該趁早拋棄。

事已至此,只能是自己來當一回惡人了。戈侖米修約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正在手腳利落地分肉、泡茶的艾琳娜看到戈侖米修約始終皺著眉頭,不安地問道。

「爸爸……怎麼啦?你是在生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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