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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的薄涼蓆卷著大姜,月光慷慨照射,房簷上的人側顏清晰易見。
似乎是感受到了夜色的寒氣,南衷微微拉緊了衣服,打破了幾分淡雅從容。
但她剛剛看到隨同大姜公主走的那個人是江雪凝的時候,她的眉眼卻變得深邃起來。
不為別的,只因為,她今日要做的事,若是有了江雪凝,會難辦很多。
……
暮色時,南衷徐步踏出皇宮,清瘦的背影后揹著一把長劍,劍鋒在月光下閃過一道凌厲的光芒,泛過一陣青色的詭異光芒。
她的背影孤傲又清冷,像是一個人已經這樣走了許久。
大姜有一道神女江雪凝親手所立的墓,但是墓內何人,卻無人可知。
而此刻,南衷輕撫過墓碑上的塵土,就站在這仙墓前,好像已經知道,這墓的主人是誰一般。
良久的沉默,讓她的眼底閃過一絲不忍,而後卻像是下了什麼決心一般 ,變的堅定了起來。
頃刻,她抬起手,從冰冷的墓碑前退身而去,手起、劍落……
劍鋒閃過一道青色的靈力,這劍,是上古靈劍青衣。
然而這一道靈力的交鋒,卻足足震開了南衷數十米。
“噗——”南衷忍不住的吐出一口鮮血,這仙力十分霸道,像是要十足的護著墓碑一樣,固執又狠戾。
足以震碎所有覬覦這仙墓的人的五臟六腑。
仙力,除了江雪凝,還能有誰,南衷苦笑一聲。
江雪凝給棺槨下了結界,恐怕要不了多久,江雪凝也就會來了。
須臾——
幾乎是一瞬間,江雪凝就到了。
南衷艱難的嘗試站起來,卻發現五臟六腑已經被仙力震的酥軟,她已經爬不起身了。
不遠處的青衣劍,也已然折為兩半。
若不是這劍是上古靈劍,替自己擋去大半仙力,自己,恐怕早已經死了吧。
她微微抬起手想要拽回青衣劍,但是入眼,卻看見一雙乾淨到不染一粒塵土的金鳳錦緞鞋,再往上,便是一襲鳶尾白紗裙,以及一張充滿殺意的臉。
也是——
神的審視!
“南衷。”
江雪凝沒有動,眼神卻俯瞰著她,唇瓣微笑,冷淡的喚了一句她的名字,她認識眼前的人,她是禹都公主,也是大姜質子,南衷。
“江神女……”南衷氣若游絲的吐出這句話,氣息已經微弱。
“你在這裡……”江雪凝揚起一抹好笑的笑容,纖手卻緩緩搭上南衷的玉頸。
“做什麼?”
江雪凝帶著笑意,仙力卻已經慢慢凝結,殺意逐漸蔓延開,沒入她濃墨不見底的深眸裡,看不清喜怒。
南衷無力的動了動,終是放棄了抵抗,今日看來是逃不了了。
她苦澀笑道“江神女,躲了你那麼久,還是碰見了,那麼,看在憐泯的份上,今日能不能放過我?”
南衷的目光不經意間掃過憐泯的墓碑一眼,帶著質問的餘光,她有些難以鎮定的盯著江雪凝那雙冷淡的雙眸。
“你為了他而來?”
江雪凝撫上南衷脖頸的手驀然用力,聽見那個名字,江雪凝忽然一改從容,竟有些急迫。
“你若再敢提起他的名字……你試試?”江雪凝冷笑道。
也是同時,南衷藉著江雪凝狠戾的力道半爬起身,她猛地用最後殘存的所有靈力震開江雪凝的手。
唇瓣的鮮血被肆意的抬手抹去,帶著嗜血的陰翳,南衷忍下胸腔破碎的疼痛,抬起眼看她 ,視線如凌厲的風,冷眼質問道
“怎麼不敢提?怎麼?當初見死不救,今日倒是後悔了?
你一個高高在上的神女,不是受盡榮寵嗎,怎麼今時今日,好像還愛著一個已經被遺忘了的神?”
南衷揚起一抹嘲諷的笑意,她的眼底隱隱帶著一股埋怨,她站在原地,堅定不移的瞧著江雪凝,望著江雪凝那雙清冷的雙眸驀然皺起,她似是得逞一般展露了一抹笑顏。
江雪凝極其冷淡的眼神盯上南衷,她終於知道她是誰了……
她不是南衷,而是憐鳶,憐泯名義上的……徒弟。
再準確點,她是憐鳶轉世而來的南衷。
“憐鳶,他已經死了,諸天萬界,尋不見他半絲神魂。 ”
……
江雪凝的聲音,仿若魔音,讓南衷忽然愣在原地。
“是嗎……”南衷虛弱的吐出一個字,她淺淺的笑了笑,剛剛推開江雪凝的手,似乎已經用了她最大的力氣,她終是支撐不住,倒了下去。
臨了,她親眼看見江雪凝居高臨下的看著她,仿若高高在上的神明。
可江雪凝的高高在上,是實實在在的冷漠。
可笑,憐泯怎麼會喜歡這麼一個女子。
像是與她置氣,南衷咬著牙,吐出最後兩個字“不信……”
虛弱的氣息,最終化為了平靜,南衷一身的不甘與戾氣退去,只留下一句、
“我不信,憐泯已經死了……”
她不惜打破天梯禁錮,放棄成仙,也用盡一絲仙力保全了所有的記憶與他的殘魂,她不信他會死,即便只剩下最後一絲渺茫的機會,南衷也不會信。
絕對不會。
江雪凝抬起的長情劍頓在空中滯留住,殺意凝固在四周,她忽然低頭看向南衷,也動搖了……
她的手停住,手中長情緩緩墜落在地。
萬一呢憐泯真的沒有死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