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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過年啦(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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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姥笑了說,“走,跟姥姥一起出去,幫姥姥想著,別落下什麼東西。”

我和姥姥一起來到倉房,把那個裝著肉的大筐拽過來,清點一下里面的東西:豬肉,雞,鴨子,魚,這些就裝了滿滿一大筐,姥姥又拿出來一個大筐,還有秋天採的山核桃、晾乾成串的蘑菇、紅棗什麼的裝進筐裡。

我伸手又拽出幾串苦菇娘也放進筐裡,我笑著對姥姥說“沒準冬梅阿姨愛吃呢?”姥姥也笑了。

姥姥又拿過來一個筐,把一些凍柿子、凍梨裝進筐裡。又出去把已經裝滿粘豆包、粘糕的筐也拿過來,跟這些筐放一塊兒。

姥姥看看這一堆東西,對我說“你看看還落下什麼東西沒有?”

我再仔細地看了看,“山裡紅!還有山裡紅沒裝!”

“哦!”姥姥又急忙去拿筐,把那凍山裡紅又裝了一筐。

地上還放著幾個面袋子,姥姥說這裡面裝的是大米,玉米碴子,新鮮的玉米麵,還有一些五穀雜糧。

我想了想說,“那個地瓜,冬梅阿姨也願意吃烤地瓜,用不用再拿點呢?”

姥姥說“這一路上風一吹,地瓜就凍了,這個帶不了。”

我一下子又想起來菜窖裡還有蘋果,南果梨。於是就跟姥姥說,“姥姥,菜窖裡不是還有蘋果、南果梨嗎?要不要拿點呢?”

姥姥看著我,蹲下身來,悄悄地在我耳邊說,“那是姥姥給你留的,不給他們拿。”

我也笑了,我還頭一次看見姥姥這麼小氣。

姥姥笑著說,“在這一春天的時間裡,都不會有什麼新鮮的水果,這是姥姥留給你春天吃的,誰也不給。”

姥姥看著我,不放心的囑咐我,“這是咱倆的秘密,不許對二舅和冬梅阿姨說啊!”我笑著點點頭。

姥姥拉著我的手,我們走出倉房回到屋裡。

姥姥對二舅說,“東西都準備好了,等明天馬車來了,你去倉房,把門口的那幾個裝滿的筐,還有那幾袋五穀雜糧都裝上車。”

姥姥又收拾了一會兒,說“天不早了,大夥就都早點睡覺吧,明天還要早早起來趕路。好幾十裡山路,又得凍夠嗆。冬梅,明天想著再拿床被放車上啊,我怕我一忙又忘了。”

我說,“沒事兒,我替你們想著。”

躺在熱乎乎的被窩裡,我很快就進入了甜美的夢鄉……

第二天早上,我被馬鈴鐺的聲音驚醒了。睜開眼睛一看,炕上就我一個人。急忙扒窗戶往外一瞧,天還沒亮,隱隱約約院子裡站著一些人。我急忙穿衣下地,回頭一看冬梅阿姨蓋的被還在炕上,想起姥姥昨晚上說拿被的事兒,急忙又爬上炕,把冬梅阿姨的被捲一捲,趔趔蹌蹌抱出去。“冬梅阿姨,被!路上蓋的被!”

冬梅阿姨看見了,急忙接過我手中的被,說“謝謝玉兒。阿姨車上有被了,這個被留著阿姨下次來的時候再蓋,啊!”說著一路小跑把被送回屋裡。

我走到姥姥身邊拉著姥姥的手,姥姥低頭看見我說“你醒啦?”

“嗯!”我點點頭。

我看姥爺正在用繩子把那些筐和袋子固定住。隊長也來了,也拿了一大堆東西。我湊到跟前一看,是一大堆被褥,我說“隊長您也怕冷,拿被路上蓋嗎?”

隊長笑了說,“隊長哪能怕冷?我是帶回去,讓你冬梅阿姨的媽媽,幫我拆拆洗洗。今天不是有馬車嗎?隊長今天跟你二舅和冬梅阿姨他們借把光,順路把被褥捎回去,我這被褥有好幾年沒拆洗了。”說著自己哈哈大笑起來!

姥爺說,“以後你就不用往家帶了,都一家人了還客氣啥,拿這兒來,讓你嫂子幫你洗。”

車裝好了,他們也都坐好了,冬梅阿姨緊緊靠在二舅身邊,隊長和姥爺坐在前面。隨著啪啪一聲清脆的鞭響,姥爺趕著馬車離開了院子,直奔縣城……

姥姥關上院大門,領我進屋。我一看桌子上面的那些碗筷,知道他們早上都吃飯了。

我和姥姥忙把那些碗筷收拾過去,姥姥從鍋裡盛出熱飯,說“咱倆快點吃飯,今天還不少活呢!”

我說,“我還沒洗臉刷牙呢!姥姥您先吃吧!”說著趕緊洗漱,剛把自己收拾好,鐵蛋哥就跑來了。

鐵蛋哥看看空蕩蕩的屋子,說“嗨!還是晚來了一步,沒送上他們。”

我說“沒事兒,姥爺和二舅把隊長和冬梅阿姨送到縣城就回來了!等下一次再過年的時候,冬梅阿姨就不走了,和我們一起過年。”

我說“鐵蛋哥你吃飯了嗎?我和姥姥剛吃飯,在這兒和我們一起吃吧!”

鐵蛋哥說“不了,我就是特意起早過來送送他們的,沒想到還是晚了。”

說著就往外走。他一回頭看見門上貼的福字春聯,就問“姥姥,這麼早就貼福字春聯了嗎?”

姥姥說,“你姥爺他們去縣城怕回來時太晚了,所以早上就貼好了!”

“哦!那我回家也和爺爺把春聯和福字貼好。”鐵蛋哥跑回家了。

我和姥姥吃完飯後就開始緊忙活。我給姥姥燒火,一個大鍋裡煮著肘子豬爪和肉,鍋里正冒著香氣。一個鍋裡燒著熱水,冬天洗菜什麼的都離不開熱水。

廚房裡又開始雲霧繚繞了,姥姥騰雲駕霧般在廚房裡飄啊飄,一會兒廚房裡傳來剁肉剁餡的聲音,姥姥兩隻手裡各拿一把刀,兩隻手一起剁餡,只聽一陣此起彼伏有節奏的響聲過後,一大盆肉餡,一大盆酸菜餡全都剁好了。姥姥真的是太能幹,也真的是太辛苦了!從早忙到晚,沒有閒著的時候。

我倒了一杯熱水端給姥姥,“姥姥,您喝口水,歇會兒吧,從早上忙到現在,您累不累呀?”

姥姥在凳子上坐下來,“說不累是假的,每個人都很累。姥爺他們大冷天的在外面不辛苦嗎?辛苦!只是每個人的辛苦不一樣。夫妻要同心,相互體貼,相互扶持。一個家裡,男人有男人的辛苦,女人有女人的辛苦,只有每個人都把自己該做的事情做好了,那麼這家的日子才會有奔頭,才會越來越好啊!”

姥姥喝了點水,又開始繼續幹活。把那些已經解凍的魚收拾好放在魚盤裡,把炒菜用的青菜洗淨切好裝盤。

廚房的八仙桌子上擺滿了一盤盤準備炒的菜。

姥姥把晚上包餃子的餡也拌好了,面也和好了。

等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好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

我們在靜靜地等著姥爺他們回來。外面飄起了雪花,緊接著雪越下越大,姥姥不時地起身望向外面,她在擔心下雪路滑路不好走,怕姥爺他們路上不不安全。

鐵蛋哥穿著新衣服跑來了,姥姥一看高興的說,“玉兒,你也把新衣服換上。”

我和鐵蛋哥都穿上了新衣服,高興地在屋裡走來走去。

姥姥對我們說“我先把大米飯做上,然後再炒好幾個菜,這樣他們回來後,如果餓了,可以馬上吃飯,其它菜現炒都來得及。”

說幹就幹。姥姥開始炒菜,一會兒廚房裡就熱氣騰騰,飯菜的香味撲面而來。

姥姥一邊炒菜,一邊給我和鐵蛋哥講她小時候過年的情景,姥姥說:

在東北過年,三十晚上包餃子,年夜飯後吃凍貨。凍貨指的就是凍柿子凍梨,這是咱東北的特產。吃完年夜飯後把凍梨凍柿子放在水裡解凍再吃,這樣即解酒又解膩。

做出來的菜要雙數。雞、鴨、魚、排骨、肘子、大蝦都不能少。

壓歲錢,穿新衣服必不可少。年三十用來包餃子的面不能全用光,要留一點,意為年年有餘。

過去老東北過年的時候講究多,什麼初一初二不掃地,正月不剪頭等等,直到現在老一輩人仍然保留著過去的春節習俗。

過春節叫過大年。從大年三十到正月十五,整個正月裡都洋溢著濃濃的年味。

姥姥又說,以前的習俗,過年初一到初三,講究少生火,所以家家都提前就把乾糧備好,什麼粘豆包、粘糕、粘火勺,都備得足足的。

臘月二十三是祭灶的日子,俗稱小年,據說那天灶王爺會離開人間,去天庭彙報工作,所以二十三要買灶糖吃。吃灶糖是為了甜甜灶王爺的嘴,讓他上天多說好事。祭灶是求灶王爺保佑家人平安,都是一種美好的心靈寄託。

臘月二十四是大掃除的日子,傳奇習俗這一天家家戶戶都要搞衛生,撣掃灰塵,裡裡外外打掃乾淨,也寓意除去舊年的黴運晦氣,迎接嶄新的一年。

二十六,二十七開始殺年豬,宰家禽,為年夜飯準備食材。民間有二十六殺年豬,二十七殺年雞的說法。

到了二十九,就開始掛燈籠,貼春聯了,獨門獨院的房子還要在院外的大門上貼上門神。

過年當天,就屬廚房裡最忙了。煎炒烹炸,精心準備一桌年夜飯,辭舊迎新。

年夜飯雖各不相同,但餐桌上一般都要有雞,寓意大吉(雞)大利;要有魚,寓意年年有餘(魚)。

還要有豬蹄,而且最好是前蹄,寓意向前(錢)摟錢。

除夕夜,要包餃子,等待午夜時分,新年到來時,要放鞭炮吃餃子。

除夕夜是不熄燈的,要燈火通明一直到天亮,意為惜歲增壽。

初一早上起床要先放一掛鞭炮,據說是為了迎接神仙光臨,什麼財神,喜神,壽星老,都是對人類有益的神仙。傳說誰家的鞭炮先響,神仙就會先光顧誰家。

所以,大年初一,天還沒亮,睡意朦朧時,總會被不絕於耳的鞭炮聲吵醒,那就是家家都在搶著放鞭炮,都想爭第一。

大年初一,傳統上早飯都吃餃子。餃子裡要包一枚硬幣,家裡哪個人吃到了,就會說他一年都順風順水,諸事順意。

初三開始走親訪友,出門拜年。

在東北老家,初一初二一般要在家裡待著,初三才開始拜年。這一天,晚輩要去長輩家拜年,出嫁的女兒要帶女婿回孃家拜年。

初五是接財神的日子,包餃子,東北俗稱“破五”,初五一大早要放鞭炮,意為“崩窮”。

初七要吃手擀麵,據說初七是“人日子”,這天如果天氣好,人們就會說今年收人,意思是人們今年身體健康不得病。

如果家裡有嬰兒,煮好的麵條放涼後,挑出幾根,在嬰兒的手腕腳脖上繞一下,說是“拴住”,意思是健康長大,不會出什麼意外。

到了正月十五,元宵節,就是年的尾聲了。晚上要放煙花,放完煙花要吃湯圓。

過完正月十五,年就算正式過完了。人們又開始考慮新的一年的生計,開始打算新的一年的生產生活安排了。新的一年,新的希望又開始嘍!姥姥看著我們,高興地說著。

我和鐵蛋哥靜靜地聽著,不知不覺間天已經黑了。

我走到廚房門口,推開門一看,哇塞!就這會兒功夫,雪就下這麼大了呀!只見雪花漫天飛舞,地上已經鋪上一層厚厚的雪了。我擔心姥爺二舅他們,於是跑到大門口往村外張望,我遠遠的看見雪地上有個小黑影在快速移動。

“是姥爺,是姥爺的馬車!”我飛快地跑進屋。

“姥姥,姥爺回來啦!您快炒菜吧!”

我拉著鐵蛋哥,“鐵蛋哥,走!咱倆回家告訴爺爺,讓他快點過來吃飯,姥爺和二舅回來啦!”

給我高興的,來回奔跑,把鐵蛋爺爺接來了,我又站在大門口等我姥爺。

鐵蛋哥拿著我的大衣跑出來,給我披在身上。我們倆一起站在大門口等著姥爺回來!

馬鈴鐺的響聲越來越近了,姥爺把馬車停在大門外,二舅從車上大包小裹地拿下來不少東西。

姥爺對我們說,“你倆快進屋,這外面太冷了,姥爺把車趕回隊裡!”

我說“姥爺,姥姥把飯菜都做好了,鐵蛋爺爺也來了,您快點回來吃飯哦!”

姥爺笑著說,“放心吧,姥爺馬上就回來吃飯,今天你劉伯伯在隊裡替換姥爺!”

我和鐵蛋哥進屋一看,屋裡的桌子上已經擺滿了炒好的菜,姥姥炒菜的速度真的是太快了。

姥姥說,“今天都是自家人,不分大人小孩,都在一起吃飯。我把桌子放在炕上,大家坐在炕上一邊吃飯一邊嘮嗑,等吃完飯了,咱們再包餃子,我面和餡都弄好了。”

說話的功夫,姥爺回來了。

姥爺說,“春生,放鞭,放鞭吧!”

二舅正在給大門外的紅燈籠接電線,給上電,燈籠立刻亮起來了!紅彤彤的燈光映照在雪地上,整個院子裡都是紅彤彤的……太美啦!

我和鐵蛋哥跑到院子裡看二舅放鞭。

二舅先放的是二踢腳,隨著嗖的一聲響,二踢腳竄上天,緊接著兩聲巨響,拉開了今晚放鞭的序幕。

隨後,二舅撕開盤成一個大圓形的鞭炮外面的紅紙,把裡面紅紅的鞭炮展開,搭在一個高杆子上,點燃,緊接著就是一陣震耳欲聾的鞭炮聲,高興得我大聲地喊著,笑著……

在空中炸響的鞭炮,瞬間變成無數片紅紅的花瓣雨飄落在雪地上,為這晶瑩的白雪世界增添了一抹亮麗的紅,白雪也因這鮮豔的紅色變得更加嫵媚動人。

三十晚上這個夜晚,也因有了這激動人心的鞭炮聲,更熱鬧,更喜慶了……

二舅又從屋裡拿出來兩個盒子,像變戲法似的,點燃後,從盒子裡飛出來一個個小火球,它們飛到天上……

隨著我們陣陣的歡呼聲,它們在夜空中綻放出各種美麗的花朵。它們有的像撐開的傘,有的像含苞待放的花朵。它們在夜空中盡情地綻放,展示著自己的美麗,為黑暗的夜空注入了一股神奇的力量……

看!天空中又盛開了一朵漂亮的菊花……

姥姥姥爺站在廚房門口看著,姥姥拉著姥爺的手,在指點著,讓姥爺看剛飛上天的火球,猜猜它能開出怎樣的花朵。姥爺則高興得不知不覺地張開了嘴巴,兩眼看向夜空。看著他們臉上幸福的笑容,你就能知道此時此刻他們是多麼的高興啊!

二舅在院子裡,身手敏捷地放著鞭炮。

鐵蛋哥站在我身邊,高興地笑著。

就屬我的聲音最大,我不停地說著,笑著,歡呼著,跳躍著,過年啦!過年啦!過年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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