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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拳力道極重,饒是霍諼一早做好了承受的準備也差點被撞得往後倒,而云清漓就在他身後,雖能替他抵去一些力,卻也被連帶著往前踉蹌了些許。
沈弈琛急忙伸出手想去扶雲清漓一把,可雲清漓已經勉強站穩,他只好默默地收回了手。
待身子徹底站穩,雲清漓慌忙轉過身緊張地在霍諼身上檢查,關切道:“阿諼你沒事吧?”
“咳咳......”
霍諼被這一拳打得連連乾咳,喉嚨深處一股腥甜湧上來。
“沒事,咳咳......”
怕雲清漓擔心,霍諼硬是強嚥口水將那股腥甜壓了下去。
半個時辰後,不群樓。
“姑娘,藥都已經開好了。這瓶外用,記得每日在淤血處擦上一擦,不日便會消退。這是內服的藥方,拿去藥房配好了每日煎服一劑即可。”
大夫把一個小瓷瓶和一張藥方一一放在了桌子上。
“有勞大夫,您慢走。”
卉竹上前拿起藥箱,“大夫,您跟我來。”
“有勞姑娘。”
房間只剩下雲清漓和霍諼兩個人。
“你放心吧,那些攤位我已經派人一一賠償了,你就不用管了。”
霍諼在床邊靜靜坐著不說話。
雲清漓倒也不計較。
“你先坐過來,上藥要緊。”
霍諼這才起身來到雲清漓身旁坐下。
“把你兩邊的袖子撩起來。”
雲清漓一副長姐的姿態命令道。
霍諼聞言照做。
好傢伙,雲清漓看得呆住了。
古代的男生打架都這麼猛的嗎,霍諼兩隻手臂上青一塊紫一塊的,看著觸目驚心的,這也還都是她看得見的,她沒看見的地方怕只會比這更嚴重。
“這些地方也就罷了,那人最後打在你身上的那一拳如何了?”
雲清漓猛一拍腦門。
“瞧我,急傻了不是,方才大夫已經說了你內傷不輕,可想而知那一拳有多重。唉~”
“罷了罷了,先上藥。”
雲清漓拿起那小瓷瓶,還未等開啟就有一股藥香味直衝鼻間。
她正欲用指尖沾起些許手中的瓷瓶倏地就被霍諼奪了去。
“你幹嘛?”
霍諼不答,只是輕握住她的手,將衣袖往上拂了拂。
雲清漓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原先被雲清菏抓傷的青紫痕似乎更重了些,突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霍諼用指尖沾了些許藥膏輕輕點按在那青紫痕上,動作極其輕柔。
可即便如此雲清漓還是做好了疼痛的準備,然而預想中的感覺遲遲未來。
等她再把注意力轉移回那傷口時,霍諼已經幫她上好了藥。
“跟你的傷比起來,我這根本就不算什麼,其實也不必費神的。”
霍諼小心翼翼地將她的衣袖拉下,轉而又將瓷瓶遞迴給她。
“嗯?”
雲清漓一時之間沒搞懂霍諼的意思。
霍諼作勢便伸了個懶腰。
“嘶~”
雲清漓頓時反應過來,忙接過那瓷瓶,沾了藥膏幫他一點點擦。
“那人是誰?”
霍諼沉聲問道。
“你是說那個紅衣男嗎?”
額,紅衣,男?
“對。”
“不認識。也就見過幾面,還曾順手救過他一次。”
雲清漓如實說道。
霍諼在懷中搗鼓了一陣,掏出了一把匕首擲於桌上。
“怎麼了?”
雲清漓不解道。
“這把匕首小巧且分量不重,卻能削鐵如泥,適合女子攜帶,往後你就帶在身上。若那混蛋再敢傷你,此物或可護你。”
“哦~話說你這幾日到底在忙些什麼,我差點以為你捲款跑路了呢。”
“什麼?”
“算了,沒什麼。”
“茗香茶莊那邊出了點事,需要我親自去處理,為了這事就耽誤幾日。可是出了什麼別的事嗎?”
雲清漓搖搖頭,“那倒沒有。”
“只是每次來這裡你都在,突然有一次你不在,真是不習慣。”
雲清漓沾取藥膏的手頓了頓,繼而又道:“上次與你說的話也不知你聽懂了沒有,不過瞧你沒把我當成瘋子或怪物,想必是聽進去了。我讀書時父母皆在離家很遠的地方謀求生計,而我的弟弟和妹妹則自小跟隨在他們身邊長大。至於我,我原本是在外祖父外祖母身邊長大的,可惜外祖母在我年紀稍長的時候身體便不太好了。後來外祖母去世,父母覺得外祖父一人照顧我太過辛苦,就又把我送到祖父祖母身邊,可惜我與他們並不相熟,他們於我也不過是有著血緣關係的陌生人罷了,雖有他們照顧,卻和一個人生活沒什麼區別。”
藥也上得差不多了,雲清漓放下藥瓶,四下打量著。
一張深藍色的手帕就已出現在眼前。
雲清漓毫不客氣的接過,回以笑顏。
“你繼續說。”
難得見霍諼這麼主動開口,雲清漓繼續道:“不過好在每年夏天我母親和弟弟妹妹都會回來陪我一段時間,只是每次他們一離開我總會傷心難過很久。”
“糖吃多了,再吃別的什麼總覺得都是苦的。”
“說了也不怕你笑話,我意外來到這個時代,雖有幸附身於丞相嫡女,可這些身份名利於我更多是枷鎖,是束縛,聊勝於無罷了。不管是雲府還是璟熙王府,他們我都不在意,可你於我不同,我雖不知你當初為何有那般境遇,卻十分慶幸救你的人是我。就目前來說,你對我來說就像家人一般的存在,不管將來如何,我都會用我這重身份所擁有的一切護你周全。”
“不過這都是暫時的......我還在找回去的辦法,在此之前我定會好好護著你,你放心。”
不知是想到了什麼,霍諼緊抿著唇並未再接話,就連臉色也不好看了。
雖無從說起,雲清漓卻能清楚地感覺到霍諼自上次從茗香茶莊回來以後便變得比以往更不愛說話了。
早就習慣了他這副模樣,雲清漓不會計較更不會惱。
“話說,我竟一直沒看出來你竟然會武功。”
雲清漓一臉壞笑地緊盯著霍諼的臉,似乎想發現些什麼。
“我從未想過要瞞你。”
霍諼抬眼解釋道。
不過雲清漓並不打算追問下去。
“會武功是好事啊,你有能力自保我自然高興,只是你以後別再這麼衝動了,不管是因為什麼都莫要再輕易與人動武了。”
雲清漓認真叮囑著。
“好在我救過那個人,想必至少看在我的面子上他也不會輕易再傷你。”
轉眼間雲清漓又嬉皮笑臉起來:“嘿嘿~我知道你是為了護我才同他打架的。”
她把手覆在霍諼的手背上,眸光一片溫熱:“有你護我,別的都不算什麼了。況且那人...我雖不懂他為什麼一直緊追著我不放,但想來應該是沒惡意的。”
“嗯。”
霍諼眼中剛剛消退的敵意頃刻間又無限暴漲起來。
“他若再敢無禮地糾纏你,你就用這匕首殺了他,或者,我替你去把他殺了也行。”
雲清漓嗔怒道:“你瞧瞧你,怎麼越說越嚴重了呢。好了,今日你也受了傷,就先好好歇歇,店裡的事就先別管了,一會我會囑咐廚房每日煎了藥給你送來,另外再讓他們多做些補身體的藥膳。今日出來買了好些胭脂,我還得給司徒苕送去,就先回去了。”
霍諼匆匆整理了一下衣袖就要站起身,卻被雲清漓一把按回椅子上。
他是怕方才那人沒走遠,再去糾纏她。
“哎,你可別再亂動了。”
“來人!”
兩個夥計聞聲趕來。
“雲姑娘有什麼吩咐?”
“幫我好好照顧你們霍老闆,他受了傷,幫我看著點別讓他亂走動。”
老闆他們哪兒管得住啊,不過礙於情面倆人還是硬著頭皮應下:
“是,姑娘。”
雲清漓從不群樓出來的時候街道已經恢復了往昔的熱鬧,彷彿剛才的一切都沒發生過。
可見卉竹的後勤保障工作做的非常不錯。
而不群樓錯對面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沈弈琛的視線牢牢鎖定在雲清漓的背影上。
他對身後的隨從招招手,附在他耳邊交代了幾句話,那隨從轉眼間就消失不見了。
雲清漓趕回王府的時候送蔬菜瓜果的馬車剛剛駛去,她看著卉竹懷裡揣著的一兜胭脂水粉,琢磨了片刻就徑直去了司徒苕的院子。
“王爺,你看這鞦韆像不像小時候御花園裡的那架?那日我隨父親一同入宮,只因一時貪看不小心迷了路,後來無意間走進御花園看見了那架鞦韆,方坐上片刻就被幾個皇子訓斥著趕了下去,還差點被杖責,如果不是王爺及時出現為我求情,怕是免不了一頓皮肉之苦,就連父親和皇上之間也難免會因此事出現嫌隙都說不定。”
“也正是因為有了王爺那次出面,後來我再去御花園玩耍便再也不怕了。”
司徒苕痴痴地望著龍御宸輪廓分明的側臉,唯恐心中情義未能盡數相訴。
雲清漓實在沒想到龍御宸竟然也在這裡,往日這個時候他基本上都在書房辦公,或者在他那邊的院子裡練武。
雲清漓擺手止步,跟在其身後的卉竹也急忙停下。
雖然不知前方發生了何事,卉竹還是放低了聲音附在雲清漓耳邊小聲問道:“怎麼了小姐?”
“無事,咱們先回去吧,晚些時候再來。”
儘管雲清漓已經放輕了腳步,龍御宸依舊很快察覺到小院門口的動靜,正欲上前瞧個清楚,便聽那腳步聲已然遠了。
“怎麼了王爺?”
見龍御宸神色異常,司徒苕趕忙問道。
“無事,這鞦韆做得很好,你若喜歡,我再找人多做幾個給你。”
司徒苕頓時面露喜色:“多謝王爺!”
雲清漓果然沒有騙她,若想得到龍御宸些許真心,必得找回二人之間的共同回憶,以心換心。
是夜,雲清漓沐浴後坐在鏡子前無聊地發著呆。
擺脫身份和尋找回現代的辦法,這是她現在唯一要做的兩件事。
擺脫身份有進展了,可怎麼尋找回去的辦法呢。
“小姐,床已經鋪好了,早點歇息吧。”
卉竹的聲音一下子打斷了她的思路。
“嗯好。”
卉竹放下床幔把屋裡的燈都吹滅後就關門出去了。
雲清漓一動不動躺在床上,一刻鐘過去了竟還是毫無睡意。
又不知過去了多久,她感覺自己總算是睡意漸濃,眼看著就要睡著,半夢半醒間彷彿聽見屋門被人開啟又關上的聲音。
不可能,她想。
這麼晚了,自己又沒叫人,怎麼可能會有人進來呢,一定是自己幻聽了。
這麼一想雲清漓的睡意便更加肆無忌憚起來。
常言道危險來臨以前人的第六感總會多多少少起一些作用。
雲清漓幾乎都要睡著了,可不止為何忽得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汗毛豎起,她一下子睜開了眼。
藉著窗外的月光她隱約看到床幔外好似有個高大的人影,驚得她心臟狂跳,眼見就要尖叫出聲。
誰知那人像是預判到她要尖叫一樣,噌的一下衝進床幔捂住了她的嘴。
“唔!”
雲清漓害怕的叫著,可惜嘴巴被捂得嚴嚴實實的,屋外的侍婢根本就聽不見這點微末聲音。
眼前之人一身黑衣,臉上也蒙了黑布,唯有眉眼暴露在外,可雲清漓卻已從他的頭髮看出對方是個男人。
那人見雲清漓稍稍冷靜了些,才一把揭開臉上的黑布露出真容來。
等看清對方的臉雲清漓直接愣住,沒再亂動。
竟然是他!
見雲清漓沒有半點要再掙扎的樣子,黑衣人終是緩緩鬆開了緊捂在雲清漓嘴上的手。
雲清漓憤怒道:“你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
沈弈琛不以為意地輕哼:“知道又怎樣?”
“來人啊!抓刺客!快來人!”
院外忽然火光四起,吵吵嚷嚷起來。
“小姐!你沒事吧?王府進了刺客,奴婢有些不放心。”
雲清漓無措地盯著沈弈琛的眼,假裝鎮定地回道:“沒事,外面是怎麼了?”
“王妃,方才有刺客闖入王府,現在已在搜查,不知王妃是否能行個方便?”
門外忽然響起南崎的聲音。
“你到底都幹什麼了?”
雲清漓瞪著沈弈琛用眼神問他。
沈弈琛毫不為意地聳聳肩,好像眼前的危機對他來說根本就不存在一樣。
雲清漓開始慌亂起來。
古人十分重視女子名節,即便她自己不在乎,可若眼下情景被人撞見饒是她有十張嘴也解釋不清,如果因此連累了雲正鴻和雲府......不!這絕不是她願意看到的!
雲清漓掀開被子朝沈弈琛眨眨眼,示意他躲進去,這下沈弈琛倒是沒拒絕,二話不說就躺了進去。
雲清漓用被子將他嚴嚴實實地蓋住,這才起身穿好外衣坐在床沿對著門口道:“好了,你們進來吧。”
話音剛落,屋門框的一聲被人從外面開啟。
雲清漓抬眼看去,進來的竟是龍御宸。
龍御宸將將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見她神色無異,身上也沒有被傷到的痕跡,心下方才稍稍安心了些。
“我們正在捉拿一名刺客,不知你可有瞧見?”
未等雲清漓答話,一旁的卉竹倒是率先開了口:“回稟王爺,小姐在半個三個時辰前就已經睡下了,若不是捉拿刺客搞出這麼大陣仗,小姐此刻應睡得真香。而且奴婢一直在外面守著,並未見什麼刺客,王爺不如去別的地方找找?現已夜深,奴婢怕小姐再晚睡,怕是明天精神都要不大好了。”
“啊嗚~”
雲清漓忙打了個哈欠。
“罷了,你既然沒瞧見,想來刺客應該沒來你這兒,你且歇著吧。”
“你們都去別的院落再找找!”
“是!”
嘎吱~
門再次關上,屋內再度安靜下來。
雲清漓依舊坐在床沿沒動。
約摸著外面的人都走遠了,雲清漓冷聲道:“好不容易躲過一劫,你還不走嗎?”
沈弈琛掀開被子走了出來,不僅沒有離開,反而在桌邊坐下了。
“今日在街上同我打架的是你什麼人?”
“什麼?”
雲清漓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這都什麼時候了他竟還有心思說這個。
“不想說也行,你需告訴我你的名字。”
雲清漓剛想反駁便又聽到他開口了:“的確,根據你身份隨便一打聽便能知道,可我偏想聽你親口告訴我。”
好霸道的人!既霸道又強勢!
雲清漓沒想他這麼難纏。
“若我告訴你,你便即可離去嗎?”
“嗯~”
沈弈琛相當爽快地答應了。
雲清漓不情不願地說道:“雲清漓。”
“哪個雲?哪個清?哪個漓?”
故意的吧?雲清漓氣得牙癢癢。
但還是耐著性子解釋道:“雲朵的雲,一清二楚的清,淋漓盡致的清漓。”
不,準確地說,她是在隨口胡謅。
名字而已,有什麼好解釋的。
“呵呵。”
黑暗中,沈弈琛眼睛沒有離開雲清漓的小臉半分,聽出她這隨口而來極其敷衍的解釋卻也不惱。
“我叫沈弈琛。博弈的弈,西贐南琛的琛。”
雲清漓扭過頭,並未打算接話,只希望他趕快走。
沈弈琛依舊不惱:“我還會再來找你的。”
說罷便推開門走了。
雲清漓這才鬆了一口氣,換了一床被子很快睡下了,真的很晚了,她也是真的很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