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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詭域之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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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黑風高夜,長御城五里外的鬼市卻依然燈火通明。

邪風裹挾著寒意勾起女劍客黑色的衣襬,背上斜插的長劍尚未出鞘,劍柄的花紋與圖騰就已顯出不凡,臉上的半塊銀色面具讓人看不清真容。

鬼市,以買賣商品為由,交換訊息。全天下來自四面八方的軼事密談都在這裡流轉,然後散佈到一些不為人知的角落,大多牽連世族仇恨,江湖恩怨。

鬼市的商人並不屑於金銀珠寶,只追求對他們有利的江湖地位。

而在鬼市來來往往的大多是一些高手的嘍囉,或是肩負行刺行動的死士。

女劍客步伐輕盈地穿行在這些人中間,卻並不是他們中的任何一個。

鬼市入夜繁華,酒家燈盞搖晃,酒香茶香混雜,竊竊私語的人宣告顯做著交易,絲絲點點的藍色流火肆意隨風流竄於各個店鋪間,像是抓不住的流言蜚語。

女劍客走到李記酒釀前就頓了步,餘光瞥了一眼老闆腰間的玉佩,就單手卸了背上的劍撂在桌上,跨坐在木條凳上,開口是清冷的嗓音:“老闆,一壺上好的杏花釀。”

老闆聞聲,連忙用麻布揩了揩手,躬身上前,“這位客官,您來得真不是時候,這杏花釀今兒賣完了。”

浮月眸子微抬,嘴角勾了勾,轉頭看著西邊的杏花林,“竟是如此不巧,本想著品著佳釀,賞著杏花疏影,今兒只能掃興了。”

浮月說著話,又回頭盯著老闆玉佩上的流蘇。

老闆會心一笑,“姑娘,杏花疏影裡,吹笛到天明。無佳釀有笛聲倒也不負美景。”

聽著這一席話,浮月得知這位老闆就是她要找的人。

她卻並未言語,只是看著玉佩上的流蘇隨風飄蕩,倒是有趣的很。

老闆順著浮月的目光打量自已的玉佩,有意說道:“我看姑娘甚是喜愛我這玉佩,不如就贈與姑娘,算是補了杏花釀的缺憾,如何?”

浮月抿了一口茶,輕笑一聲,“這玉佩哪有這流蘇珍貴,老闆倒是會做生意。”

老闆臉色一變,低聲道:“姑娘,借一步說話。”

不遠處的風溟茶樓上坐著兩位公子。

一個身著一襲青衫,手裡拿著摺扇,擺弄著桌上的棋局。另一個一襲白衣,呷了一口茶就從女劍客身上收回了目光。

青衫瞥了一眼白衣,嘴角彎了彎,開口道:“明淵兄,這茶如何?”

傅明淵看了看棋局,白子將勝,“不如酒釀香醇。”

青衫順著傅明淵方才的目光望去,就看見李記酒釀中老闆和女劍客私語著什麼,會心一笑,“這喝酒釀的可不是一般人,恐怕須得與那老闆有些交情才能喝上一杯。”

傅明淵又看向女劍客,銀色面具雖遮擋著女子的大半面容,可那眉眼輪廓卻讓人倍感熟悉。

傅明淵捻起一枚黑棋子,信手置於棋盤一處,堵上了白子的取勝之路,語氣嚴肅,“華湫兄,這老闆就並非尋常之人,怕是詭域遺民。”

華湫舉著棋子的手頓了頓,“何以見得?就憑那枚雕著蝙蝠的玉佩?”

“是,也不是。重要的是玉佩上的流蘇。”傅明淵又抿了一口茶。

“不曾聽說過詭域之人以流蘇為信物,只是那喋血蝙蝠卻是詭域特有。”華湫放下棋子,心中疑惑。

傅明淵又落下一子,黑棋勝。“華湫兄可知,那流蘇並非絲線花穗,而是潯陌老人的髮絲。”

“潯陌老人?!”華湫心中大驚,又想起了這個名字背後的故事,眉頭微蹙。

這世上的明與暗,正與邪向來是涇渭分明。而在世人眼中,這長御城是明,這詭域是暗。

不過這明暗與否不過是世人眼中罷了,真相如何甚少有人在意。

詭域,曾是長御城外的一處並不起眼的領域。領域中多是戰亂的流民,倖存的死士,還有會些旁門左道的江湖俠士,總是些遭人唾棄的。

詭域中獨有一種喋血蝙蝠,有劇毒,可致幻,據說只有詭域之人可操縱。

三年前,喋血蝙蝠入侵長御城,害了許多百姓性命,詭域之人便順理成章地被認為是始作俑者。

從那之後,長御城便開始發動一切力量殺害詭域之人。無論是否無辜,都格殺勿論,美其名曰“為民除害”,實則是為了剷除死士和流民,以封存自已的秘密。

其實喋血蝙蝠是否受詭域之人操控,並不要緊,不過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罷了。

而如今,隨著眾人的追殺和逼迫,詭域早已成為一座空城,喋血蝙蝠不知所蹤,殘存的廢墟還佔著城外的一小塊地方,那便是詭域曾經存在過的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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