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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些，肯定是不能說的。
她也只能小聲答道：“我也不知——”
思緒轉回到這徐大人自殺一案上，她又問：“既然你都知道人有沒有撒謊，把相關的人抓起來問問不就得了？何必費如此力氣來親自查呢？”
楚衍看向她，意味深長地說：“他們若回答了，我可以辨真假，但若是他們不回答呢？或者——像某人那樣，避而不談……”
滿瓊尷尬，原來她當時答題就鑽了空子啊。
“所以，就算有人說謊，你也並不能知道他在哪裡撒了謊，想掩蓋的內容是什麼。”
她似是安慰道：“沒事，就算只能辨真假也很厲害了！”
楚衍詫異看向她，隨之眸中又一暗：“若這能力可以不用，我寧願沒有。”
滿瓊脫口問道：“為何？”
她甚至可以猜想到，正是因為天賦異稟，楚衍才能順利登上皇位，可為什麼？他似乎很是抗拒——
楚衍不想多說，只是冷冷道：“這不是天賦，是詛咒。”
滿瓊一怔，看他面上冰冷，便也不再多問。
楚衍緩了緩神色，又補充道：“抓人，是要有證據的。”
好吧，作為一個皇帝，還這麼遵守程序正義，實在難得……
神遊中，她突然想到一個對付他這種能力的大殺器——敘述性詭計……
我說的都是真話，但就是會誤導你。
於是滿瓊也嚴肅道：“我會幫你保守這個秘密的！”
他的這項能力，若是被有心人知道，恐怕還真會有人想到和她一樣的思路來對付，只有在他人不知情的情況下，才能發揮出最大的作用！
楚衍聞言後，唇角竟微微上揚：“那就多謝阿滿姑娘了。”
她又八卦地問：“除了我還有誰知道啊？”
楚衍淡淡答道：“我只同你一人解釋過。”
滿瓊怔怔，唯一一個掌握了皇帝秘密的人！不會被滅口吧——
下一刻，彷彿聽到她的心理活動，楚衍適時開口：“放心，我不會殺你的。”
她一驚，惱怒道：“你不是說讀不到我的心嗎！”
楚衍忍不住笑了，慢悠悠道：“還需要讀嗎？你那怕死的表情都寫在臉上了。”
她氣鼓鼓：“好了，現下已看完了，可以回去了嗎？”
此時楚衍忽然神色一變，揮手將棺蓋合上，又拉著滿瓊迅速閃身躲在了側邊幔帳後頭。她這才聽到，門外傳來了細碎的腳步聲。
滿瓊瞪大眼睛看向他，這人聽力竟這麼好！
楚衍此刻正專心盯著外頭動靜，只見朦朧中似乎有一女子帶著幾個僕從，指揮著他們上香換貢品。
看來這家人還挺謹慎，都趁著半夜才來——免得白日裡祭奠這罪人被人議論。
他收回目光，無意間向下看去。只見滿瓊也一臉緊張，她身上似乎有一種淡淡的清香，此時聞來格外明顯。
心好似漏跳了一拍。
滿瓊長得極美，可偏偏讓他感到熟悉的，並不是這精緻的五官輪廓，而是那雙眼睛，更具體來說，是她的眼神——
他確信自己曾見過——有一瞬間的恍惚，似乎看到她和某個人影重疊……
楚衍心頭一緊，猛地回過神來，只見滿瓊疑惑地盯著他。
“你發什麼呆，人已經走了，咱們也趕緊走吧！”
二人在夜色中匆匆離去了。
如此相安無事了兩日，直到——任大人來了！
帶著他精心演算的一攬子成果來了……
滿瓊看向他，聽他慷慨激昂地委婉表達自己是如何煞費苦心、夜以繼日找到資料，又嘔心瀝血地整理測算……便忍不住為這位大人默哀一分鐘。
大人的表演的確非常專業——但奈何剛好撞到了鐵板啊……
楚衍嘴角噙著一抹淡淡的笑，耐心地聽他講述完，然後問道：“如愛卿所說，這歷任鹽政共預售鹽引三百餘萬張，侵吞稅銀達一千餘萬兩啊——”
任大人似乎是被這一聲愛卿衝昏了頭腦，話裡話外更加正氣凜然、痛心疾首：“回稟陛下，不錯，如此一筆鉅款，就被這些大楚蛀蟲給吞瞞了下來，實在膽大包天！還請陛下嚴懲不貸啊！”
楚衍點點頭：“那是自然，只不過，朕很好奇，既然這歷任鹽政都不約而同地保持著默契，你又是怎麼抵擋住這誘惑，向朕告發此事的呢？
任大人信誓旦旦：“臣自小家境貧寒，便知百姓疾苦，一片赤子之心，天地可鑑！淮州出了此等大事，自是要向上稟明！”
“任大人，實乃為官典範啊，朕來此，還聽說大人家中如今也只住幾間破屋，三餐都十分簡樸，甚至家中都沒幾個伺候的人。母親都七十歲高齡了，還要自己縫補衣裳——”
“回陛下，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擔君之憂，臣本就不喜那些排場，一家幾口過得簡單但知足，亦是人生至樂！”
滿瓊蹙眉，這任大人當真是做戲做全套，任誰來看，他也是個清廉的好官！
她目光轉了轉，開口問道：“任大人，在下也有一事想請教於大人，可否……”
任世安便拱手道：“滿大人但講無妨。”
滿瓊話鋒一轉：“坊間傳言徐大人與這鹽商勾結，貪汙了不少銀子，所以才畏罪自殺，不知任大人可清楚其中內情啊？”
任世安愣了一下，開口道：“臣也只是有所耳聞，具體內情確實不知。”
身上紅光閃過！楚衍瞳孔微縮，他在撒謊。
他不著痕跡看了滿瓊一眼，她接收到訊號，捂住嘴驚訝道：“任大人既是剛上任不久，想必那些鹽商也想著要搭上這新官，大人可還記得有誰來找過你？”
任世安侃侃而談：“在下雖無甚才能，但唯獨這家中清正之風在淮州是出了名的，哪還會有人來找在下呢？管他們使出什麼手段，此心絕不移！”
又在撒謊。
滿瓊也很配合：“大人真是——”
她絞盡腦汁：“粉身碎骨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啊！“
任世安大喜過望：“滿大人謬讚了，這句詩，好——好啊！”他預感到，這必將成為一段佳話！
滿瓊見吹得他心花怒放，便乘勝追擊：“任大人，我還是有些困惑，你說，這徐大人會不會不是自縊，而是這些狡猾的鹽商下了黑手呢？想來實在是有些可怕啊！”
任大人斬釘截鐵：“絕無此種可能！”
她便收斂起神色，看向楚衍，該問的她都問了——
楚衍無奈看向她，還挺會套話的啊……他揮揮手，立刻來了兩名侍衛將任大人死死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