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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杳回到公寓已經是凌晨時間。
卸妝洗漱完，剛躺回被窩裡，便收到了江瀚的回覆。
【明晚七點有個珠寶慈善宴會，需要你一起出席，記得打扮得漂亮些，別丟了江家的臉面。】
別丟了臉面。
黎杳斟酌著這幾個字，腦海中莫名想起了某個男人。
幾個小時前，傅譯年也講過同樣的話。
她還記得他說話時的語氣，嚴肅矜重，不容置喙。
斂回思緒，黎杳給江瀚回了個好字，然後關掉手機睡覺。
累了一晚上，本該是沾床就能睡著的程度。
偏偏一閉眼，滿腦子都是傅譯年那張淡漠的臉，揮之不去。
一夜輾轉。
再次睜眼時，已經是晌午時分。
腦袋暈暈沉沉的，她連打了幾個噴嚏。
估計昨夜吹了點風，感染了點風寒。
起床洗漱完畢，她進廚房準備做份綠豆糕，帶過去醫院。
她外婆愛吃糕點，時常半夜嚷嚷著要吃黎杳做的綠豆糕。
護工好幾次從外面買了現成的，想糊弄過去，怎料那老太太嘴巴刁，嘗一口，便說味道不對，怎麼勸都不肯再吃第二口。
黎杳跟護工至今都沒搞懂，一塊綠豆糕，不就是甜度的區別嗎？
一個經常忘事兒的老太太是如何每次都能精準分辨出綠豆糕味道的。
萬般無奈下，黎杳只能自己動手做。
等忙完一切，她去到醫院時已經是下午三點多。
一進門，便看到了隔壁房的老奶奶正坐在床沿，跟外婆聊天，老奶奶見黎杳走近，拍了拍外婆的肩膀：“你家杳杳，來看你咯。”
說話的人老人叫林秀琴，上月骨折住院，病房就安排在外婆的隔壁，兩位老人挨著住，一來二去便熟悉起來了。
黎杳禮貌地朝著林秀琴打了個招呼，“奶奶好。”
林秀琴嘴角帶著笑，點了點頭。
而外婆則是一臉認真又嚴肅的模樣，皺著眉打量黎杳一番後，開口道，
“胡說，她哪裡是我家杳杳。”
林秀琴打趣著，“怎麼不是了。你要是不認，我待會就把杳杳帶回家了哈。”
她對黎杳是越看越喜歡。
“那你帶走唄。”外婆看著黎杳眼下浮著的烏黑，一副無所謂的態度，“這姑娘黑眼圈重得像只熊貓，當真不及我家杳杳一半漂亮。”
林秀琴笑了下，“本來你認不出杳杳的，她要生氣的，但聽到後半句誇她漂亮的，估計氣就消了一半。”
黎杳被林秀琴的話逗笑，其實外婆忘記自己這件事情，她早已習慣,也沒有什麼好生氣的。
要說生氣，她只氣自己，沒有能力，給外婆儘快創造手術條件。
黎杳放下手中的便當袋，把綠豆糕擺在了桌面上，“奶奶，我給外婆帶了綠豆糕，您要不要也嚐嚐。”
林秀琴笑著接過，嚐了口，連忙道：“手藝不賴。”
“您喜歡就好。”黎杳又拿了一小塊，小心翼翼地遞到外婆的面前，“外婆，您最愛的綠豆糕。”
外婆看著那塊糕點，眯著眼嫌棄，“拿走，我只吃杳杳做的。”
黎杳耐心哄著，“外婆。我就是杳杳啊。”
外婆湊近，仔細觀察著黎杳，隨後眉心蹙了蹙，神情再次凝重起來，
“你不是，只是長得有點像。我是老，不是傻。”
黎杳紅唇一勾，“沒騙您，您吃一口便知道我是不是杳杳了。”
外婆這才肯接過手中的綠豆糕，細細地嚐了起來。
見外婆沒有再鬧脾氣，黎杳怕冷落了角落裡的老人家，扭頭看她,“奶奶，您是今天出院嗎？”
林秀琴嗯了一聲，“該回去了，在醫院躺了那麼久，老頭子都說想我了。”
黎杳，“是有人來接您，還是要自己回去？”
“我孫子等會兒過來。”林秀琴回答。
黎杳輕輕應了聲，“那您孫子應該蠻孝順的。”
林秀琴聽著黎杳的話，忍不住哼了一聲，“可別提他，一提我就上火。要是真孝順，不至於現在還只單身狗，有生之年，不知道能不能趕上那臭小子的婚禮。”
“奶奶，放寬心點，緣分這種東西，時機到了，就自然會來的。”黎杳笑著安慰。
“但願吧。”
門口傳來“叩叩”的敲門聲,講話的幾人停住，同時看向門口。
一個身著西裝的男人站在那裡，“奶奶，我來接您。”
黎杳剛抬頭，恰好跟男人的視線對上。
旋即，她震驚得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過來跟大家打聲招呼，就走。”林秀琴發話。
男人沒拒絕，抬腳走進了病房。
黎杳看著那道頎長的身影越走越近，眉頭瞬間擰緊。
手心緊張得冒汗。
他倆之間什麼孽緣，二十四小時內，居然見了兩面。
等傅譯年站在面前，林秀琴拉著黎杳的手，緩緩道，“杳杳，這就是我孫子，傅譯年。”
黎杳扯了扯唇，想起傅譯年應該不想其他人知道他們兩人相識，只乖巧點點頭，“傅先生，您好。”
傅譯年象徵性回覆了一句，“您好。”
之後，氣氛尷尬。
好在真的只是打了個招呼，兩人就要走了。
臨走前，林秀琴起身，握著黎杳的手，“杳杳，要不留個聯絡方式吧，有空來奶奶家裡做客！”
“好。”黎杳沒好意思拒絕，她開啟通訊錄，剛想問老太太的號碼，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掌就橫在了她的面前。
冷白手背青筋凸起，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蠱惑。
“奶奶不太用手機，加我微信。”傅譯年嗓音低沉。
黎杳愣了幾秒，又聽見老太太附和，說了聲，“對，那些高科技產品，我用不來。”
傅譯年捕捉到她猶豫的神色，補充道：“要是不方便，留電話也行。”
“沒有不方便，就加微信吧。”黎杳開啟微信，掃了他的二維碼新增。
聯絡方式加好，幾人互道再見後，傅譯年他們便離開了病房。
黎杳看著傅譯年那個簡約的頭像，腦袋仍舊處於震驚之中，久久沒有晃過神來。
沒想到高中沒要到的微信，居然以這種方式實現了。
*
黑色庫裡南從醫院駛離。
“奶奶，今晚想吃點什麼，我叫管家準備。”
老太太蹙眉看著自己的孫子，語氣不順，“別跟我講話，你一說話，我就來氣，腦瓜子嗡嗡的。”
傅譯年只是笑笑，“氣我沒結婚？”
林老太剜他一眼，“明知故問，人家凌遊女朋友都換了好幾茬了，你還單著，能不氣？”
“奶奶，喜歡什麼樣的？”傅譯年修長手指滑動，漫不經心地刷著某人的朋友圈。
林老太認真思索了好一會兒，“我覺得，杳杳那種女生就不錯，長得好看又孝順。可惜呀，名花有主了。”
林老太剛住住院那會，碰到過黎杳帶江瀚來看外婆。
傅譯年手指定格在一張自拍上，髮圈時間大概在一年前。
雙指放大，黎杳那張明豔動人的臉赫然出現他的眼前。
一雙狐狸眼，像是藏著鉤子，讓人挪不開眼睛，眉眼間盡是風情萬種。
“您喜歡她？”
林老太怔愣了幾秒，“喜歡有什麼用，你又找不來這種。”
傅譯年伸了伸腿，“事在人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