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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廂裡的人視線同時落在了傅譯年的身上。
只見他將那高腳玻璃杯置於桌上,冷白的手指慢條斯理地整了整袖口,抬眼看他,“見好就收。”
紀澤旭以為自己聽錯了,疑惑地嗯了一聲,“什麼?”
“別做出格的事,丟了傅家的臉面。”
語氣聽著很平淡,卻橫生出警告的意味,讓人聽了不寒而慄。
紀澤旭聞言,瞬間懵了,屬實沒想到傅譯年居然會為了黎杳出手制止自己,臉色逐漸變得難看起來。
被人拂了面子,心底自然是好不痛快,更何況,還是自己的親表哥。
一想到這,他攥著黎杳的手,不由得就加大了力度。
手腕傳來隱隱痛意,黎杳又皺起眉頭來。
“還不鬆開?是要我動手?”傅譯年抬眸,清冽的聲線再次漫入眾人的耳廓。
“老紀。別愣著了,快鬆手呀。”
一旁的梁遠用胳膊肘碰了下發呆的紀澤旭,示意他趕緊鬆手。
傅譯年這個男人惹不得,就連紀澤旭的母親傅如平日裡都要忌憚他幾分,更別說紀澤旭這個小輩。
說到底,紀家只不過是沾了傅家的光,才勉強在京北站穩了腳跟。
氣氛僵持了十幾秒。
“好……”紀澤旭才恢復清醒,不情不願地鬆開了黎杳的手,咬牙切齒著,“滾吧。”
被鬆開的黎杳險些站不住,她扭了扭被捏紅的手腕,餘光掃了眼傅譯年。
不說紀澤旭會吃驚,連黎杳自己都覺得有些難以置信。
傅譯年是在幫自己麼?
不過傅譯年長得就不像那種會大義滅親的人……
她穩了穩呼吸,低著頭,紅唇微動,朝著他落下一句,“謝謝。”
他的眼神掃了眼黎杳,隨後淡淡地嗯了一聲,便沒有再多說什麼。
等聽到傅譯年應了一聲後,她才抬腳出了包廂,徑直朝洗手間的方向走去。
紅酒沾著頭皮,她覺得黏膩難忍。
進了洗手間,她看著鏡子上,結成一縷一縷的頭髮,兀自發出一聲自嘲的笑聲。
這副鬼模樣,可真夠狼狽的。
傅譯年該是認出自己了。
剛在包廂裡,紀澤旭喊了好幾次自己的名字,他就算認不出她的樣貌,但是聽到“黎杳”這個名字時,總歸會勾起些回憶。
畢竟當年,兩人初次見面時,她還故意強調了自己的名字。
她依稀記得那日的場景。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
扎著丸子頭的校服少女,纖細嫩白的手掌一伸,在街角,攔住了男生的去路,“傅學長,您好,我高一八班的黎杳,黎是黎明的黎,杳是……”
傅譯年斂眉,看了眼明媚的少女,沒等她說完,冷漠打斷,“我沒興趣知道你是誰。”
“可我對學長有興趣。加個微信唄,我就讓你走。”黎杳輕笑一聲,倒也不生氣,邊說邊拿出了手機,“我掃你?還是你掃我。”
可惜傅譯年仍是單手插著褲兜,一動不動,絲毫沒有要加她微信的意思。
黎杳的手就這麼尷尬地懸在了半空中,“喂,我怎麼說也是校花,你這麼冷淡,我很沒面子的呃……”
站在傅譯年旁邊的幾個男生看見漂亮學妹當然忍不住起鬨。
“學妹,原來你就是那個引起全校轟動的黎家小姐啊。”
博文中學一開學便傳開了,高一新生來了個頂漂亮的女生,家世顯赫,當然脾性也十分驕縱。
開學半個月而已,便高調取代了蟬聯兩屆校花的學姐,成為博文中學最新上任的校花。
“學妹,別生氣,你今天也不是第一個被老傅拒絕的女生了。”
“要不考慮考慮你旁邊的學長們啊,我們可沒有你傅學長那麼招蜂引蝶,多的是時間跟學妹探討學習問題。”
黎杳被打趣,臉上仍舊保持著微笑,既然加不了傅譯年的微信,那就先打入他的交際圈,好掌握他的一舉一動。
跟某人的賭約時間有限,她得抓住一切能接近傅譯年的機會。
思及此,她沒有拒絕,說話間還故意瞥了傅譯年一眼,“好呀。那學長們掃我。”
校花主動加微信,那幾個少年自然是開心地不得了,也顧不得傅譯年什麼反應,下一秒就便掏出手機,掃了二維碼。
“黎杳學妹,你的名字是那個杳?我們備註下。”裴凌遊問。
“舀水的‘舀’?”張驥接話。
話落,李進忍不住伸手拍了拍張驥的腦殼,“誰家孩子起名用那個舀?瘋了嗎?”
黎杳眨了眨眼睛,視線落在傅譯年的身上,嗓音清甜,“杳是‘杳杳寒山道,落落冷澗濱’裡的‘杳’。”
一群學渣面面相覷。
張驥尷尬地扯了扯唇,“語文課本上有這首詩嗎?裴凌遊?”
“我哪知道,你問我,我問誰去。”裴凌遊搖頭,目光投向了李進。
“我別問我,答不上顯得我沒文化。”李進撓撓頭,忽然想起些什麼,“老傅每年都包攬年級第一,肯定知道。”
話落,全部人看向安安靜靜站在邊上的傅譯年。
秋日暖陽鋪灑在少年的身上,他面板白皙,鼻樑高挺,校服最上面的兩粒紐扣解開,露出他冷白精緻的鎖骨,整個人如神祇一般,耀眼奪目。
須臾,
傅譯年語調悠悠,承應,“上面一個木,下面一個日。”
黎杳看得心臟噗噗亂跳,嘴角溢位一個笑容,“傅學長,你是第一個說對我名字的人,這麼有緣分,確定不加個微信?”
傅譯年掀起眼皮看她,淡漠吐字,“那是他們沒文化。”
……
黎杳收回思緒,傅譯年剛剛在包廂裡沒戳穿兩人之間的關係,大抵是覺得她落魄,再加上那時兩人鬧得並不好看,太不足以跟外人說起了。
她細細地擦洗著髮絲上的酒漬,放到洗手檯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瞄了眼手機螢幕。
是護工楊姐打來的電話。
她抽了張紙巾,將手擦拭乾淨,剛按下接聽,楊姐的聲音就傳了過來,“黎小姐,我是楊姐,在忙?”
黎杳看楊姐這麼晚還打電話過來,有些著急,“不忙,是外婆出什麼事情了嗎?”
楊姐瞧了瞧病床上沉沉睡去的老太太,壓低聲線往門外走去:“今天徐醫生來查房,又叮囑了一遍,說家屬這邊要抓緊時間給老人家安排手術。”
“好,我知道了。”黎杳聽著楊姐的話,心臟彷彿被什麼抓了一下,停頓了幾秒後,緩聲問,“外婆最近怎麼樣?”
“剛睡下,大概有點想你,最近胃口都不太好,老是念叨著你什麼時候來看望她。”
黎杳心頭莫名一顫,“那麻煩楊姐照顧好外婆,我這些天會抽空過去醫院一趟。”
掛了電話,簡單地收拾了一下,她抬腳去找會所的負責人,時間還早,她可以再接幾單。
只是堪堪踏進包間,就見那負責人坐在椅子上,一臉陰霾地抽著煙。
見黎杳走了過來,她拉開抽屜,拿出一小沓鈔票扔在了她的面前,“今晚的工錢,拿了錢趕緊走吧。”
黎杳有些苦澀,話哽住喉嚨間,“麗姐,你知道我缺錢,凌晨場次我也可以排……。”
“倒也不是我要為難你,是實在不敢留。”
那女人掐著煙,吐出青霧,“傅少發話了,以後不想再看到你出現在這裡。”
話落,
黎杳臉色煞白。
傅少?傅譯年?
所以他是為了紀澤旭出氣 ,還是單純要報當年的仇?
接過那沓薄薄的窩囊費,她恍惚地應了聲,“好。”
等走到會所門口,風雪狂狷肆意,地面已然鋪了一層厚厚的雪。
手指關節凍得通紅,她哆嗦著,拿出手機撥了個電話出去,“之前談的事情,我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