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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程璟被趙小樓拉著上了車,開車的是一個趙小樓沒見過的大高個,那人看上去憨憨的,一張臉方方的,笑起來有兩個酒窩。
“這是司機老姚。”
“趙老闆,久仰大名,真沒想到,有一天還有幸讓趙老闆坐我開的車。”
“客氣了。那什麼,老姚你能把車開到上南路那邊嗎?”
上南路是滬城平民百姓聚集的地方,商鋪林立,很是繁華。但這個地方的街道狹窄,迎來送往的都是靠黃包車。
“少爺,這……”
“把車開過去吧。”
得了顧程璟的允許,老姚才將車子開過去。因為上南路那邊進不去車子,老姚只能將車子開到附近。
今天顧程璟沒有穿軍裝,穿的是一件厚實的西式尼龍大衣,比起往日穿著軍裝的顧程璟,今天的他看起來倒是多了幾分柔和。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趙小樓才敢帶顧程璟來這。
“顧爺,這地方雖然吵鬧,但這裡,很有意思。您跟著我逛逛就知道了。”
趙小樓像一隻雀躍的小鳥,拉著顧程璟往上南路里面走。
一路上趙小樓嘰嘰喳喳的,介紹著上南路上的那些商鋪,時不時的還要拉著顧程璟進去看兩眼。
顧程璟沒有開口,只是聽趙小樓說著,嘴角帶著濃濃的寵溺。
也怪不得趙小樓喜歡這裡,因為,他就是在這裡遇到他生命中的第一縷陽光的。
雖然時間已經過去很久,但他仍然喜歡在上南路閒逛,萬一能夠在遇到當年伸出援手的恩人呢!
“顧爺,這家的冰糖葫蘆味道不錯,我請你。”
也不等顧程璟同意,趙小樓就掏錢買了兩串冰糖葫蘆,順手塞給顧程璟一串。
趙小樓咬了一口冰糖葫蘆,酸酸甜甜的感覺讓趙小樓喜歡得不得了。
“就是這個味道,真的很久沒吃了。老闆,再多來幾串。”
“那是,趙老闆可得有幾個月沒來了。”
這邊老闆幫趙小樓打包冰糖葫蘆呢,忽然,一道身影衝過來,搶了顧程璟手裡的冰糖葫蘆就跑。
跟在後面的老姚立刻追了上去。
趙小樓匆匆忙忙的給了錢和顧程璟隨後也跟了過去。
搶冰糖葫蘆的是個小孩,盡往人群裡鑽,鬼的很,老姚費了好大力才將那小孩抓住。
趙小樓和顧程璟也隨後趕到。
“少爺,怎麼處理?”老姚一手提溜著那小孩問道。
趙小樓盯著那小孩看,這孩子約莫五六歲,小臉黑乎乎的,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的。但那一雙眼睛,卻是黑白分明,讓他一下子就想到了自已小時候。
當年他在這上南路行乞的時候也是這副模樣。
如今這世道啊,吃不飽穿不暖的人太多了。
趙小樓溫柔的看著那孩子,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那孩子雙眼直勾勾的看著趙小樓,半天沒開口。
趙小樓擔心這孩子是怕他,又安撫道:“你不要怕,我們不是壞人。”
“糖葫蘆,你吃吧,我們不會問你要回來。老姚,辛苦你去買幾個包子來。”
趙小樓掏出一些銅板遞給老姚。
“啊?”老姚為難的看向顧程璟。
“去吧。”
得了顧程璟的應允,老姚這才接了銅板去了。好在旁邊就有包子攤,不一會,老姚就買了包子回來了。
趙小樓將包子遞給那孩子,那孩子看樣子是真的餓了,髒兮兮的手顧不得燙,直接拿著包子往嘴裡塞。
就這麼一小會功夫,那孩子就吃掉了三個包子,還差點噎到了。
幸虧趙小樓幫他拍了拍,不然,還麻煩了。
包子下肚,那孩子的表情也生動了一些。
趙小樓也終於知道了孩子的名字,這孩子名字叫阿十。
阿十家裡窮,孩子多,偏偏他爹還是個爛賭鬼。他娘靠著幫人洗衣服賺錢養家。
可前不久,他爹將家裡的錢輸光了,為了錢,他爹甚至將他娘賣到了窯子裡,他的妹妹也被人賣了。
本來,他也要被賣,是他逃出來,躲了起來,這才沒有被賣。
人與人的悲喜從來不相同,在亂世生存已經不容易,可這孩子,還要遇上這樣的爹。
難怪這孩子瘦成這樣。
“阿十,你希望以後都有飯吃嗎?”
阿十木然的眼睛裡多了一縷亮光,“能嗎?我以後真的能有飯吃嗎?”
“你願意相信我嗎?跟我走,我可以給你一口飯吃。”
“我願意,不管做什麼我都願意的。”
趙小樓看向顧程璟,“顧爺,我想買下這孩子。”
顧程璟剛剛還擔心趙小樓同情心氾濫,忘記這孩子還有一個爛賭鬼爹。現在看來,他還沒糊塗,還知道跟他商量。
“買下不是不可以,不過,要將後患解決。”
趙小樓本來就不笨,自然一下就明白了顧程璟這話裡話外的意思。
幾人帶著這孩子找到了孩子的家。
果然,家裡也是破破爛爛的,不過,屋子裡並沒有看到人。
“可能我爹他出去賭了。”
正說著呢,就聽到一陣輕微的呻吟。
“救……救我……”
幾人順著聲音的來源走過去,只見一張破破爛爛的床上,躺著一個渾身是傷的男人。
男人瘦骨嶙峋的,一雙眼睛凸起。
看到阿十,男人激動了。
“你這兔崽子,跑……跑哪裡去了?”
阿十害怕的躲在趙小樓身後,趙小樓安撫的拍了拍阿十的肩膀,柔聲道:“別怕。”
“你們……什麼人?”
顧程璟冷冷的掃了那男人一眼,“我們的身份,還輪不到你過問。”
“說吧,你兒子,要多少錢。”
那男人一聽這話,眼睛頓時亮了起來,就連說話的聲音都大了幾分。
“沒有一百塊大洋,你們……咳咳咳……休想買我兒子!”
一百塊大洋?
真是獅子大開口啊。
可趙小樓一想到這孩子處境那麼的艱難,就想掏錢幫幫這孩子。
還好顧程璟也來了,他按住了趙小樓蠢蠢欲動的手,衝著老姚使了個眼色。
“少耍花招,好好說,到底多少錢。”
老姚掏出憋在腰間的槍,一下抵住了那個男人的腦袋。
男人就算再沒有見識也知道這什麼東西,頓時嚇得不輕。
“哎喲喲……大爺,我錯了……你們說多少就多少。”
“十塊大洋,不能再多了。”
顧程璟一錘定音,那男人自然不敢反抗。
老姚丟下十塊大洋,又寫了賣身契,讓那男人按手印,然後將賣身契交給了趙小樓,三人這才帶著阿十離開。
出了屋子,老姚好奇問:“少爺,咱們真的要便宜那癟三?”
“等著吧,他有命拿沒命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