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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阿奶瞧著心疼的不行,“咱們不想了,不想了啊,都過去了。”
“嗚嗚嗚……陳阿奶,那河好可怕啊,明明水是那麼的淺,可是那處水裡的沙子好鬆軟啊,我一腳踩上去,那些沙子就像吃人的怪獸一樣拖著我往下拽。”
“我越掙扎害怕,它們就越要吃掉我,嗚嗚嗚……喊救命也沒有用,周圍一個人都沒有,我好害怕啊,嗚嗚嗚……”
“然後河水很快就淹沒了我的頭頂,泥沙把我整個人都吞下去了,我看不到也呼吸不了,好難受啊,難受到我的肺都快要炸開了,嗚嗚嗚……然後我就死了,嗚嗚嗚……”
除了小安的哭泣聲,屋裡無人發言,大家都覺得有一口氣憋在心裡,壓抑極了,也心痛極了,這孩子當時得有多難受、多絕望啊!
小安哭到不能自已,他抽噎道:“我醒來後就變成鬼了,只能在我那具身體的周圍活動。我看到阿爺阿奶帶著好多人找我,我喊他們,可是沒有人能看得見我,我也不能離開自己的身體太遠。”
“後來我的同學堯子來河裡洗澡,我就跟著他,嘗試和他說話,希望他能告訴我阿爺阿奶,我就埋在河底下,我好害怕,想快點回家,可是他也看不到我。”
“然後不知怎的,和堯子分別後的那天后,每天一到深夜,他就會飄到我附近遊蕩,我嘗試和他溝通,而他居然能看見我了,就是特別怕我,儘量躲的離我遠一點,也不敢和我說話。”
說到這,他神情落寞地低下了頭,“我很抱歉嚇到堯子了,我自己也好害怕鬼呢,可是我已經變成了自己也害怕的東西了。”
小孩子說話的方式平鋪直敘的,沒有多餘的修飾,可卻是最能直擊人心。
胖鴉本就是一隻熱心腸、善良的好鴉,從小安說他悲慘的遭遇開始,胖鴉的眼淚就開始嘩啦啦地流,止也止不住。
它的淚水浸溼了鳥臉和胸前的毛毛,雙翅也因為忙著抹眼淚而被弄得溼答答的。
胖鴉來到陳阿滿腳下,用翅膀戳了戳她的褲腳,語帶哭腔道:“呀呀,呀呀呀呀……”主人,小安好可憐好慘啊,我們想辦法幫幫他吧,嗚嗚嗚……
“咦?好肥的一隻鳥!”胖鴉的叫聲高度引起了小安的注意,他鬼眼放光地盯著這胖嘟嘟圓滾滾的鳥,連傷心都忘記了。
胖鴉被盯得渾身的毛都炸開了,這在外人眼裡看來更像一隻球了。胖鴉心裡忽然有了一種很不妙的預感,果然——
“我剛剛都沒注意到它在屋裡,烤鳥肉可香可好吃了!”沒有獲得動物語言技能的他並不知道眼前這隻鴉剛剛為自己做了什麼。他嚥了咽已經不存在的口水,可惜以後都吃不到美味的烤鳥肉了。
胖鴉:“……”又是一個覬覦它肉體的人!不,現在已經是鬼了。胖鴉深覺自己的一斤鳥淚白流了,真是滿腔真心餵了狗。
“喵喵喵……”哈哈哈……
一旁的胖狸看到一來就敢和它爭寵的討厭傢伙吃癟,笑出了貓叫聲,倒在地上直打滾。
“小狸是不是又胖了?哎呀,今天你看起來怎麼也來也十分美味呢?”小安看著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在地上尖叫打滾的胖狸,砸吧砸吧嘴道。
可能是變成了鬼,食譜與活人不一樣了?
貓笑聲戛然而止,胖狸不可置信地看著小安,你是魔鬼嗎?貓貓這麼可愛,為什麼想要吃貓貓?
“呀呀呀……”哈哈哈……
胖鴉笑得用翅膀狂拍陳阿滿的褲腿,看到死對頭馬上遭到了現世報,鴉心裡舒坦多了。
陳阿滿面無表情地看了地上的倆傻缺貨一眼,切底無語了。
“吃不得!吃不得!”陳阿奶趕忙一手一隻把倆心肝寶貝抱回懷裡,然後又心疼地想:可憐孩子死時還餓著肚子,瞧把孩子都餓成什麼樣子了,看到什麼都能聯想到吃的。
她看向孫女,道:“阿滿,我們要趕緊把小安的事情告訴他的家裡人,他爺奶因為找不著小安都急病了;還有小安的父母,丟下外省的工作趕回來,現在還在到處找他。”
小安聽到家裡的情況,是又內疚又傷心,“都怪我不好……”
“傻孩子,別把錯往自己身上攬,發生這種事情,誰都不想的,別胡思亂想了,知道嗎?”
被陳阿奶真誠又溫暖的目光看著,小安輕輕地點了下頭,他低垂著眉眼道:“我現在很想趕緊見到我阿爺阿奶。還有我的爸爸媽媽,我已經有大半年沒見到他們了。”
“以前天天想希望他們能回來看看我,沒想到現在能見了,可是我已經成了鬼,他們知道後會更加難過的吧。”
“你阿奶在你失蹤後有來過我這裡,可惜我沒有查出來……如果早點把你找到,你們都能少受點罪了。”陳阿奶自責道。
“喵喵喵…”不,是貓貓道行不夠,水和沙土隔絕了氣息,貓貓問不出來,飼主你別怪自己了。
眼看情況又要往悲情的方向上發展,陳阿滿扶額嘆氣道:“都別自責了,小安,我給你一點時間,你去夢裡和你的家人說一下你現在的情況,然後讓他們帶一套你平時常穿的衣服來我這裡。”
說完,陳阿滿拿起符筆,畫好了一張符,“這張是入夢符,你現在是新魂,沒有修出一點道行,自己不能入夢,只能藉助入夢符了。”
小安小心翼翼地接過入夢符,他抬起頭激動地看向陳阿滿,“阿滿姐姐,是天亮就去找我的身體了嗎?如果把我的身體接回家後,我是不是就能離開那個可怕的地方了?”
看著眼前小孩那帶著希冀的眼神,陳阿滿語氣堅定道:“對,所以你不用害怕了。”
小安歡喜地猛一點頭,“嗯!阿滿姐姐,你們去找我身體的時候,能不能別讓小朋友跟去?”
“村裡人最喜歡看熱鬧了,像隔壁槐花村的有根叔,他媳婦終於生了個男娃娃的時候,我們全村的人都跑去看稀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