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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殿下莫不是以為,我們在鄔城扮了假夫妻,你便能隨意插手我的事情了?”
她幾乎是聲色俱厲地望著他,喊出了這幾句話。
蕭昀澈急著要解釋,“我不是”
江見月沒打算聽他解釋,接著說道:“世子殿下的傷若是好了便可以離開了,雖說是為了天下百姓,但小女能做的實是不多,以後再幫不上世子殿下任何,就此告別吧。”
話說完,江見月推門離開了。
見她負氣離開,蕭昀澈一把掀開身上蓋著的被子就要追上去,剛走到門口便被拿著藥趕來的李敢攔住了。
李敢一臉驚恐地看著突然跑出來的世子,趕緊將手裡端著的藥碗遞給旁人便扶著蕭昀澈要回去,豈料蕭昀澈還打算追出去。
“放開”
“世子,江姑娘剛才是哭著跑出去的,屬下剛才在院門口碰上了,你現在追出去也來不及了。”
蕭昀澈一時間彷彿脫了力,任由李敢將他扶回了房間。
房間裡,李敢萬分不解,終於下定決心問出了自己憋了半天的話。
“世子,您下午讓我去請江小姐的時候分明是滿懷期盼的,為何會把人氣走?”
午間,他聽說江見月最近都在四處遊玩,於是派了人打探訊息。回來的下人說她正在蘇家的賞花宴上,還說,這幾日江見月去過的人家似乎都有年輕的公子,應該是在相看。
他這才一時有些心急,口不擇言傷害了她。
“江小姐剛才出去的時候分明是哭著的,您這回是把人得罪狠了。這可怎麼辦”
李敢看他神色不虞,但想到剛遇到江見月的樣子,狠了狠心說了實話。
蕭昀澈此刻又何嘗不知自己做錯了,可有時候就是這樣,越是在乎越是會把事情弄得一團糟。
“你先出去吧”
李敢關上門,無奈地嘆氣。
分明是在意人家的,怎麼會鬧成這樣。
江見月從蕭昀澈的院子出去,徑直跑回了自己的屋子,霜華望著自家小姐哭成淚人一樣的臉,急的不知該怎麼辦。
“小姐,快別哭了,仔細哭腫了眼睛”
她拿出帕子為江見月拭淚,低聲誘哄著,“有什麼事情小姐儘管跟霜華說,別自己一個人在心裡憋著。”
江見月哭的累了,慢慢有了精神,這才慢慢跟她說起前面的事兒來。
末了,啐道:“這蕭昀澈,仗著自己世子的身份,管的也太寬了。我的婚事哪輪得到他說三道四,他竟然還質問我。”
要不是小姐親自說的,她都不信這是蕭世子做出的事。
平日裡,蕭世子一貫對小姐說話都是和顏悅色的,只見二人打鬧調侃,從來沒見過二人面紅耳赤爭吵過。
今兒這是怎麼了。
想來想去,霜華才開口,柔聲地道:“小姐,別傷心了,世子或許是擔心小姐再遇上始亂終棄之輩,這才一時著急了些”
話是這麼說,可她蕭昀澈有什麼立場為了這種事跟她發脾氣。
江見月氣得一晚上都沒睡好。
經了這一遭事,江見月這幾天都沒再出去,乖乖躺在房裡休息了幾日。
眨眼,便到了端午節氣。
這一慣是本地最重視的大日子,一清早,下人們便將府裡各處都佈置好了過節的東西,懸掛了艾草和菖蒲,為各位主子們準備好了各式的香包,待到日中行洗浴之禮之後便要佩戴香包。
大街小巷裡商販們都擺好了端午所需之物,賣艾草的、賣香包的、賣蒲葉粽子的都有,叫賣吆喝聲響徹整個集市,街市上一片歡騰。
這最讓江見月感興趣的便是賽龍舟了。
聽聞,每逢端午,百姓們均會在水面上放各式小船用以觀賞,還會組織賽舟競渡,兩岸的百姓們都會前來觀看,為他們喝彩。
林家有自家的遊船,不為競渡,只為觀賞。
江見月跟著林思卓和林思遠一起上了自家的遊船,這遊船外觀做的格外精巧,雕了龍頭的樣子,倒也不負這龍舟之名。
船剛要開,突然,從岸上傳來了一陣聲音。
江見月回頭看,竟沒想到是蕭昀澈來了。
他今日穿了一身碧色彩繡翠竹雨花錦長衫,沒有用冠將頭髮全束起來,長長的頭髮半扎著,順著背垂下來,晚間的微風吹起他臉龐兩側的髮梢,平添幾分風流。
那人的目光隔著人群望向了她,江見月故意偏過臉去,不去看他。
霜華看著這兩位之間的波濤洶湧,嚇得吞了口口水,湊到江見月耳邊小聲問:“小姐,世子最近來找了您幾趟,您都沒有見。萬一他待會過來,您是見不見啊?”
江見月嗤笑一聲,漫不經心地反問道:“你以為今天是我不想見就能不見的嗎?”
他既然來了這地方,就是衝著她來的。
片刻後,江見月轉身,果然看到已經上了船的蕭昀澈正在向這邊走來,她揚起了唇角,“你去旁的地方看看吧,不必守在我跟前了。”
跟前的人都被蕭昀澈支走了,江見月倚在船頭,頭也沒抬便開了口,語帶譏諷。
“蕭世子今天來莫不是還有什麼指教?”
蕭昀澈自知理虧,趕緊陪著笑臉解釋,“豈敢。在下今天過來時特意為了向江姑娘道歉的。”
見她神色稍霽,蕭昀澈接著道:“上次的事是我說話太急,語氣不好,嚇到了姑娘。”
“但我真的是為你想,你久居京城,早已習慣了北方的生活,若是嫁到南面來,怕是處處不適應。”頓了頓,他接著說道:“況且,江南的公子們也未必就比京城好。”
江見月這才抬眸看他,邊說邊點著頭,“既然世子這樣說了,上次的事我便不再計較了。”
“但是”她話鋒一轉,挑眉問:“世子殿下打算什麼時候回京?”
“林府女眷眾多,世子殿下金尊玉貴,您久居府中怕是於名聲一道不妥。”
蕭昀澈都要氣笑了,怪不得剛才那麼好說話,原來在這等著他呢。
他湊近了低頭看她,壓低了聲音笑著問:“江姑娘這是在趕我走?”
江見月佯裝驚訝,不動聲色地向後退了一步,睜著一雙懵懂的眼睛望著他道:“小女也是寄人籬下,怎會有此想法。世子怕是多慮了。”
寄人籬下?
蕭昀澈看了一眼站在遠處逗鬧玩笑的林家兄妹,她這話,林家人聽了怕是要嘔死。
怪不得撫遠將軍送女兒出門時帶了這許多東西僕從,原來是打好了要讓她在這林家常住的主意,這林家人也確實對她是真心好。
只是,揚州就真的比京城更適合她嗎?
難得見她這樣俏皮,蕭昀澈有意縱著她,沒再糾纏下去,反而意味深長地說起了另一件事。
“宋之璟已經拿到了袁夫人手裡袁亭安犯罪的罪證。”
聞言,江見月斂了神色,正色道:“跟世子手上的信能對得上?”
“當然。”
這樣說來,貪墨賑災銀一案有結果了。
當初,陛下派人嚴查,卻只查出來個替罪羊。
如今,蕭昀澈私下探查許久,不僅查出了貪墨案,還查出了這一帶的徵糧徵銀案,那些地方的百姓們總算是熬過來了。
只是,江見月猶豫許久,還是問出了心裡藏了許久的話,“陛下派宋之璟來不只是一個目的吧。”
蕭昀澈失笑,“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你。”
“朝中勢力錯綜複雜,但總的來說是以三派為主,以祁家為首的後黨和以宋氏江氏為首的武將,以及陛下刻意扶持的文官呂氏。”
“如果要拔掉祁家,你覺得,誰更合適?”
江見月毫不猶豫地答:“宋氏。”
兩個人都是聰明人,剩下的話何須明說。
陛下不是希望依靠宋家拔掉祁家,而是希望他們互相鬥,鬥得兩敗俱傷,他才好坐收漁翁之利。
蕭昀澈低聲問道:“既然你一開始就知道陛下的圖謀,為何不提醒宋之璟?”
江見月的眼中有迷茫和掙扎的神色閃過,最終還是歸於了平靜。
“宋氏和江氏的聯盟早就散了,宋氏在朝中的黨爭不是我該插手的事情。除了江氏,其他人的命運和我沒有關係。”
她說話的聲音很低,幾乎是慢慢的,一字一頓地說著這幾句話,最後,彷彿是自嘲般地說了一句。
“何況,他也未必肯聽我的。”
蕭昀澈見過她活潑俏皮的樣子,可記憶裡,她總是為了宋之璟這樣憂愁,彷彿有說不出的難過。
上一世這樣,這一世依然這樣。
“說得好。”
蕭昀澈不知何時拿了披風過來,逼近了她,彎腰為她披在肩膀上,語氣溫和,“我知你最近心情不好,前幾日還說了那樣的話逼你,是我的錯。”
“宋之璟始亂終棄,是他的錯,並非你的。不管再過多久,不管在多少人面前,江姑娘都不必妄自菲薄。”
“你說得對,每個人,每個世家都該為自身命運籌謀,這不是旁人三言兩語的勸誡便能挽救的。”
江見月在外人面前一貫堅強,此刻卻差點被他的幾句話說的差點落了淚。
她以為宋之璟的事情她在外人面前已經遮掩的很好了,沒想到卻被他看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