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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中旬的太陽炙烤著福城的土地,彷彿將整座城市丟入了煉獄一般,照的人心煩氣躁。
“美女,這巷子車開進不去,你們得走進去。”
一輛計程車停靠在路邊,右側挨著一條小巷子,巷子估摸著剛剛能過三四個人,要想過車著實是不太可能。
“好,就在這吧,謝謝師傅”。阮欣付了錢,拉著阮辰星下了車。
“這麼多行李,還帶一小孩兒,挺不容易啊。”師傅也下車幫他們一起搬行李。
“還好。”阮欣接過行李道了謝。
阮辰星躲在阮欣身後,睜著一雙大眼睛望著面前的巷子,兩旁的三層小樓破舊不堪。巷子里人來人往的,說著他聽不懂的方言。
“星星,看什麼呢?”阮欣感受到阮辰星打量的眼神,半蹲下來。
“媽媽,姥爺呢?”阮辰星滿眼透著光亮,從兩年前爸爸媽媽離婚以後,姥爺和媽媽大吵一架後就再也沒見過姥爺。
“哎呦,我寶貝兒子,還沒到姥爺家呢,傻孩子,大馬路上找姥爺。”阮欣寵溺的摸了摸阮辰星的腦袋。
“我不傻。”阮辰星嘀嘀咕咕的就被阮欣單手抱走了。“我可以自己走。”
“可是媽媽想抱著你。”
“為什麼?”
“因為我這樣抱著你很酷。”阮欣說完就朝阮辰星揹帶褲上掛著的墨鏡揚了揚頭:“來,給媽媽戴上,更酷了!”
阮辰星無奈的給阮欣戴上了墨鏡。
巷子裡的人有意無意的朝著他們打量。
女人身著一件明豔的紅色短袖襯衣,玉瓷般的肌膚被襯得更加白皙,一頭茂密烏黑的捲髮垂在腰間,黑色的高跟鞋半影半現在牛仔喇叭褲下。
她右手拖著行李箱,左手抱著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男孩五官精緻,面容清秀,尤其那一雙琥珀般的眼睛,幽遠深邃。
“生面孔啊。”
“這小孩和陶子一樣,生的真好看。”
“你說這女人這麼漂亮,不能也是幹那檔子事的吧。”
“穿的花枝招展的。”
“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別去招惹了,你看看陶子他爸。”
但凡兩人經過的地方,總有人在背後低語。
她帶著阮辰星穿過巷子停在一棟三層小樓前,樓梯搭在最左側,和北方不同,通長的樓道全都暴露在室外,欄杆上掛著雜七雜八的衣物,讓本就不富裕的空間更加擁擠了。
他們朝著樓梯口走去,突然
“砰——”
二樓的一間房門被猛然開啟,樓道上掀起一層灰塵,門上斑斑點點的油漆已經脫落,露出暗黃色的木質劃痕。
“陶,子——”
“陶,子,陶子呢?”
他們聞聲向上望去,只見一個壯漢扛著一截木頭,看樣子像是斷了的桌子腿,一米八幾的個子幾乎要碰到門框。
陶碌把木頭握在手裡,指著樓下的人繼續口齒不清的嘶吼:“看到,陶子讓,他給老子滾,滾回來!”
此時,三樓的一間房門也開了,厚重的防盜門沒有多餘的裝飾,但是看得出來被主人保護的很好。
“陶子在我這,手癢了我給你治,跟小孩子動手算什麼!”阮佑海邊說邊朝欄杆邊走。
即使滿頭的白髮也依舊能看出他五官的端正英氣,老爺子腰板子挺的直直的。扶著欄杆掃了一眼樓下,看到阮辰星母子倆,原本嚴肅的臉上立馬綻開笑容。
“星星!來,快上來,怎麼突然來了。”說著就往樓梯邊走。
陶碌一聽阮佑海的聲音就閉了嘴,小時候他就“阮叔”“阮叔”的叫,陶老爺子在世的時候,阮佑海還是家裡的常客。看了看樓下,果然有一對生面孔,隨即轉身回家了。
“姥爺!”阮辰星終於看到姥爺了,彷彿滿身的疲憊都瞬間被吹散。他著急的拍了拍阮欣的肩膀:“媽媽,放我下來!”阮欣放下他任他朝樓上跑去。
“臭星星,有了姥爺忘了娘!”阮欣拖著行李跟著上了樓。
阮辰星跑上樓:“姥爺。”接著就被阮佑海抱起來。
“哎呦,我的小星星,姥爺想死你了!”
“你都不來看我。”
“哎呦,姥爺錯了,姥爺錯了,還是我們星星有良心。”阮欣一進門就聽到阮佑海內涵她。
“是呢,我們星星也不知道是誰生的,這麼有良心。”她不甘示弱的接道。
“你怎麼捨得來了,還記得有我這個爸?”阮佑海嘴上這麼說,但心裡還是高興的。
“好了好了,兩年了,還沒消氣。”阮欣明白他嘴硬了一輩子。
“額…爺爺,要不,我今天先回去了。”一聲清澈透亮的聲音傳來,陶子終於找到了契機告別。
阮欣和阮辰星這才注意到,還有一個孩子在這裡,這應該就是剛剛提到的陶子。陶子一點都不像剛剛那個壯漢,挺拔的鼻樑,分明的輪廓,明明是個七八歲大的孩子,眉眼間卻透著點成熟英氣。
“啊,看我這記性,一高興忘了。”阮佑海放下阮辰星,拉著他走到陶之面前,“來,給你們介紹,這是我大外孫阮辰星,星星,5歲了,這是我大孫子陶之,陶子,7歲,星星,得叫哥哥。”
“哥哥…”阮辰星叫了一半的哥哥被親媽打斷了。
“得,合著就我外人,不介紹我。”阮欣走到陶之面前:“你好啊,小陶子,我是你阮欣姐姐。”
“你是不是犯病了,別理她,叫阿姨就行。陶子,別走了,晚上爺爺給做好吃的。”
陶之第一次被人叫哥,原來是這種感覺,他看著阮辰星那一雙琥珀般的眼睛,肉嘟嘟的臉上從欣喜到無奈,整個人靈動又閃爍。
“不用了,爺爺,我先走了。”陶之沒見過這種熱情和諧的家庭場面,他覺得自己站在這種場景裡特別違和,邁出308的門,整個人都鬆了一口氣,
阮辰星一直望著陶之走掉的方向:“姥爺,還是媽媽做飯吧。”
“嘿,小東西,這是怪我給人嚇走了。”阮佑海寵溺的颳了下阮辰星的鼻子。“他從來沒在這吃過飯,到點就走。”
“嘿嘿,我是說不辛苦姥爺做飯了。”阮辰星拉著阮佑海的手,軟糯糯的說道。他在北方的時候就總是聽阮欣吐槽阮佑海的下廚往事。
“我來吧,爸,好久沒吃過我做的飯了吧。”阮欣洋洋得意的邊說邊走進廚房。
“怎麼,我做的飯沒把你養大嗎?”阮佑海也起身往廚房走。
“您做的美人飯,誰吃誰好看。”
“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你瘦是你挑食,別內涵我做飯水平。”
……
阮辰星聽著兩人在廚房熱熱鬧鬧的拌嘴,不知不覺的就睡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