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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穆尚書和老夫人匆忙進了大理寺的監牢。
倒是沒想到這豎著進去,卻是橫著出來了。
橫著出來的自然不是穆尚書,而是老夫人。外人問起則說是心疼孫女在牢裡受了苦,老人家有些熬不住了。
老夫人這幾天裝病的次數簡直比這麼些年在江南的次數還要多。老夫人自然是臊得慌,卻也無可奈何。
總不能真說是穆尚書被穆紫拿鎖鏈給打了吧?當爹的連自己女兒都管不好,父綱不振啊。傳皇上耳朵裡頭怕是還要懷疑穆尚書當職的本事呢。
穆紫說的一點都不假,眼下可是他們要求著穆紫出來,可不是穆紫要出來的。
“那個孽女,等她出來了,我……”穆尚書扶著“昏迷”的老夫人上了車,就惱火的低吼了一聲。
“你先能把她‘請’出來再說。”老夫人毫不客氣的打斷了穆尚書的話,“你想著怎麼和景王說吧,這事情我不管了。”
她回京大半原因是為了穆柔和穆雅的婚事,再給穆尚書折騰下去,穆柔和穆雅哪裡還能討得到什麼好?
穆瑤瑤那個德行,就算是真嫁了景王,穆家大房也沾不了半點光。她縱然是為了自己的兒子,可丟人也得有個限度。
上次是在江家面前丟了人,現在是丟人到了大理寺。這下次是不是得把她掛皇宮城牆上再丟一次人?
老夫人心裡腹誹,殊不知她這話一語成讖,再不久之後,她也當真是在皇宮狠狠落了一次臉面。
“娘!”穆尚書噎了下,臉上訕訕,“瑤瑤也是你的孫女,景王日後若是娶了瑤瑤,對咱們穆家自然也有好處,這孽女……”
“張口閉口孽女的,你是不是隻會罵這兩句話了?”老夫人冷笑一聲,“她是孽女,你也是個孽障!你們兩個半斤八兩,還有什麼說頭?!”
老夫人說完猶不解氣,狠狠拍了下穆尚書的肩膀。
穆尚書這肩膀剛被穆紫給抽了,這會被大力一拍,下意識的嘶了一聲,登時就不敢說話了。
自家親孃動了真火,他多少還是有些怕的。
外頭趕車的管事低下頭,倒也不敢再聽,趕緊朝尚書府去了。
穆紫自然是不知道她這祖母和親爹出去之後還有這麼一遭,她這會子正被厲長驍領著出了監牢到大理寺後院歇著去。
她最近還真沒在監牢過夜,頂多裝個樣子。開什麼玩笑,到裡頭賣慘就是了,現成的僉事在眼前能徇私,不用才是傻子。
尤其是這會喻長陵還傷著,她哪敢領著喻長陵到牢裡待著?
收拾再好也不乾淨,若是感染了那才麻煩了。
“這大理寺的大夫也不比御醫,我叫你府上管家過來,待會跟著他回去。”穆紫勸著喻長陵,“留在王府安心養傷不也挺好?我出去了就去王府照顧你。”
“遲早都要照顧我,現在就可以照顧我,不用去王府。”喻長陵完全沒聽懂穆紫的勸說,“我不在你就跑到安樂侯府被長臨拿箭射了。那我回去了,半夜會不會有人拿刀把你砍了?”
“呸呸呸。”穆紫忙往一邊吐了口水,墊腳壓住了喻長陵的腦袋,“你也跟著我呸三聲!說什麼不吉利的話呢!”
這是從哪裡來的鄉間偏方?厲長驍嘴角一抽,腳步加快了幾分,覺得自己再聽下去人都要變蠢了。
“呸呸呸。”喻長陵心裡好笑,表面上還是乖巧被穆紫壓著腦袋呸了幾聲,“吐口水乾什麼?”
“吐口水是告訴老天爺你說的話做不得準呢。”穆紫沒好氣的白了喻長陵一眼,“你倒是什麼話都敢往外說,誰會來大理寺砍我?”
她說著有些好笑,剛想要搖頭,臉色卻是一肅。
前頭的厲長驍也是一頓,皺眉看向穆紫。
失了,若是有人想滅她的口可怎麼辦?這死了可不就是死無對證了麼?雖然都是些知道底細的人,可是也難保有人真能狠下心來,想來個一勞永逸啊。
穆紫吸了口氣涼氣,覺得心口有些發涼。
“放心,這幾日我在外頭守著。”厲長驍壓低了聲音,“也幸虧世子這句話提醒……”
他說著有些訝異的看了喻長陵一眼。
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有種喻長陵是故意這般說的錯覺。可是一看喻長陵那一臉乖巧的跟著穆紫的樣子,他心裡的疑惑也稍微下去了些。
或許還真是錯覺。
穆紫倒是沒多想,她拍拍喻長陵的手,眉頭緊皺:“我們也是姑且這麼猜猜,不過防人之心不可無。這最後關頭確實也不能懈怠了。”
她瞥了喻長陵一眼,心情複雜。
“阿紫這樣看我是為什麼?”喻長陵眨眨眼,搖了搖穆紫的袖子,“我說錯了?”
“你說的挺對。”穆紫想搖頭也是不能,“我可真佩服你。你這指不定又救了我一命呢。”
“救命恩人說的是不是我?”喻長陵驕傲的昂了昂頭。
穆紫那點緊張的情緒頓時就沒了,她抿唇一笑,點了點頭:“嗯。”
“瑞王哥原來同我說過,救命之恩,就該以身相許。”喻長陵一把勾住了穆紫的脖子,拿臉蹭了蹭穆紫的臉,“我救了你兩條命,這輩子你是我的媳婦,下輩子,下下輩子,你還得是我的媳婦。”
穆紫一口氣憋在心口,饒是自己再能言善辯這會也被喻長陵堵得啞口無言。
這人究竟是從哪裡來的歪理?!
“還真是一物降一物。”
穆紫耳朵一動,聽到一聲嘀咕,她一皺眉,正要說話,就見那聲嘀咕的主人腳尖一點,直接躥上了屋頂,也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穆紫嘆了口氣,拍了拍喻長陵的胳膊:“你鬆開些,再攬緊點,這輩子就沒了,等著今生緣來生續吧。”
這人的鬼力氣勾著自己脖子,她還真是有些喘不過氣來。
不過被喻長陵這麼一打諢,她倒是忘了之前勸他回府的話,拖著這麼個大“累贅”進院休息自是不提。
等到第二日天亮,穆紫繼續跑牢裡思考人生,第三波人就來了。
那諸葛亮三顧茅廬才出山,她卻是連山都不想出。
穆紫轉過身,看向面色冷峻的喻長臨,勾了勾唇。
她謀劃這麼多,無非是得讓這京裡的人都長長記性。她穆紫,也不是個好欺負的!
喻長臨剛剛站定,穆紫主動開了口:
“景王殿下,您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