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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她回到畫裡去了嗎?”青年一改之前的頑態,認真地問。
“是的,奶奶和貓都在這裡。”魏默將右手覆蓋左手,從儲物空間中取出了那幅泛黃的畫卷,遞了過去。
澹畫沒有接過畫卷,也沒有攤開畫卷,只是用手輕輕地碰了碰,然後把它推了回來。
“你不見見老人家嗎?”魏默疑惑地問,從澹畫的反應來看,自己沒有把話帶錯人啊。
“很想,但是老人家想見的,是自己的親孫子,不是這樣子的我。”澹畫指了指自己的臉,無奈地搖了搖頭,“就這麼見面的話,奶奶怕是要嚇壞了。”
“你到底......”是什麼?
後半句有些問不出口。老人是人類靈魂的模樣,如果澹畫是老人的孫子,那麼澹畫應該是個人類。但結合他現在的模樣和狀態,又明顯不屬於人類。
難道是人類透過某種途徑變成了精怪?魏默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且不說是否存在這樣的途徑,這麼做的理由是什麼呢?從目前收集到的資訊來看,澹畫只是個熱愛畫畫的普通人,沒有變成精怪的動機。
如果小古在就好了,它的鼻子好,一下子就能聞出面前的生物是否屬於精怪。
說起來,小古去哪裡了?還在脖子裡嗎?自從進到這裡後就沒聽到它的動靜了。
“我在等一個人。”澹畫答非所問地說,“這個人是奶奶相見的人,也是我相見的人。他的名字叫單畫。”
“shan......畫?”
魏默感覺自己腦海中的資訊開始打架了。
“簡單的單這個字,被用作姓氏的時候,念shan,四聲。很多人都會念錯,糾正過好多遍。”澹畫耐心地解釋,“單畫是這所學校的學生,本專業是電氣工程,卻特別喜歡畫畫。他接觸到繪畫純粹是個意外。讀到大三的時候,課少了,單畫閒著無聊跑到各個教室去蹭課。那天還下著大雨,他被困在教學樓回不去,乾脆就閒逛了起來。無意中闖入一間油畫課的教室,就在雨聲的陪伴中旁聽了一節油畫課。”
澹畫拿下頭上的的葉子,接著說:“就像擰開了什麼開關似的。從那天起,單畫就天天和油畫專業的學生混在一起。他還摸到了人家學生的畫室,在畫室裡死皮賴臉地佔下了一塊小小的空間。每天蹲著等第一個學生到,尾隨著最後一個學生走。從蹭吃蹭喝蹭顏料,到擁有一套完整的裝備。從開始畫得亂七八糟,到後來被老師稱讚小有模樣。連老師都沒發現他不是油畫專業的學生。”
“有時候還會被畫室的同學取笑,說他乾脆在畫室裡鋪張床住下好了。他也不反駁,只是抄著毛巾和他們鬧成一團,鬧完再一塊兒去喝啤酒,一塊兒暢想未來。對於他來說,油畫不僅僅是給畫紙塗上絢麗的色彩,也把他的生活拉進了五彩斑斕的世界裡。”
“單畫的父母發現了這件事,他們不是太贊成,也沒有太反對,就是時不時會在他耳邊唸叨兩句。”葉子被揉成一個團,汁液沾到澹畫的手上,“但是,隨著畢業季的臨近,這種單方面的唸叨慢慢轉變成雙方的爭執。他的父母希望他能先把畫畫放一放,找份穩定的工作再發展自己的興趣。可他已經見識過彩色的世界是什麼樣子,又怎麼回得去黑白的字裡行間呢?”
“唸叨變成爭執,爭執向著半強迫發展著,家庭關係越來越緊張。直到奶奶病倒了,雙方才得以暫時休戰。為了家庭和睦,也為了奶奶的病情著想,單畫和父母達成了某種協議。他回到畫室,不分晝夜地畫下這幅煙花圖,然後離開了畫室,再也沒回來。”
“你為什麼等他?”
澹畫講述的過程中,魏默一直盯著他看。她發現,澹畫的臉並不是一直都是純粹的黑色,在故事的某些轉折上,黑色中會夾雜上一絲其他的顏色,時間很短,一瞬間就被整體的黑色吞沒了。
“他把很重要的東西落在這裡了。我想把這東西交還給他,我想看看他想去的未來是什麼樣的。”
“所以你把這棟教學樓內的時間停止了,讓它以一天為週期不斷迴圈,讓樓裡的學生重複地過著同一天。”魏默說道。
“對啊!東西放太久是會壞的。就像面前這棵大樹,你一定想不到它原本是一個畫架吧,時間轉啊轉,它漸漸生了根,現在都長這麼大啦!”澹畫面對著大樹,張開雙手,炫耀地說。
“那樓下那些後來入住的精怪,它們的行為也是你所期望的嗎?”
“它們幹了啥?我上來停止時間之後,就下不去了。”澹畫看了過來,明明沒有五官,魏默卻能感受到他很迷惑。
算了。如果自己的推測沒錯的話,他的外形雖然是個青年,在見識上,可能還不如幾歲的孩童。
就別和一個小孩置氣了。
對方沒有回答自己的問題,澹畫也不在意,思緒一下子跳到了其他地方。
“說起來,為什麼你沒有被迴圈影響?”
澹畫湊了過來,圍著魏默轉了一圈,在看到腳上的鞋子後,“哼”了一聲,氣鼓鼓地把頭扭到一旁,不說話了。
如果他無法進到樓內,也無法精確感知樓內居民所做的事情的話,那就說明圈養人類這事兒得分成兩部分。澹畫提供了一個時間迴圈的因,有心者找到了這個因,並利用這個環境的特性去製造自己想要的果。
如果能推測出這個有心者的身份,也許能更快的解救困在樓裡的人。
會是校方嗎?
不,校方只是這件事的發現者,就像開墾荒地的農民無意間挖中古墓。
那......會是公司嗎?畢竟小古是從公司帶出來的。
魏預設真地思考著,左手在樹幹上畫著無意義的圓圈,沒有注意到澹畫的變化。
見自己氣了半天,對方也沒來搭理自己,澹畫有些無聊地轉回頭,在袖子裡掏啊掏,最終掏出個東西握在手中,舉到魏默面前,然後張開手。
“這東西是你的嗎?”
一個裝飾著煤球小碗的髮圈靜靜地躺在他的手中。
“啊,小古。”魏默下意識的伸出右手去拿。
“才不給你!”澹畫作勢要收手。
電光石火之間,魏默碰到了小古,也碰到了澹畫的手心。
一個聲音在耳旁響起。
“月亮和六便士,你會選擇哪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