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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幾天，他們兩個人就像是約定好了似的，誰都沒有再提那晚佟羽說的話，不知道是刻意逃避還是不知從何說起。
有時候謝易軒也會看著佟羽忙前忙後的背影發呆，看著佟羽半夜還在加班的側臉悵然，但更多的時候卻是在心裡感謝上蒼，給自己這樣一段時間，和曾經那段美好的感情好好的告別。
很快，離別的日子，來了。
第二週結束的時候，醫生檢視了一下傷口，又看了一下住院期間各項檢查的結果，告訴謝易軒第二天可以順利出院回家靜養了。
當天晚上，佟羽將病房裡吃的、用的都收拾好了，只留了明天早上必需的洗漱用品，然後他擦了擦了額頭的汗。
“易軒，我棒不棒？”
“棒，羽哥好棒啊！”
“那易軒以後要主動表揚我啊。”
……
謝易軒愣住了，這樣的對話，曾經幾乎一字不差的發生在兩人之間。
只不過，那個時候，忙前忙後的是謝易軒，不讓對方幹一點活的是謝易軒，求表揚的也是謝易軒。
可如今三年過去了，終是物是人非。
佟羽也想起了什麼，不再說話。
過了一會，他走上前，坐到謝易軒的床前，輕輕捋了捋謝易軒額前的頭髮說：“易軒，明天出院，和羽哥一起回家好嗎？”
謝易軒看著佟羽期待的眼神，拒絕的話好久才說出口。
“羽哥，明天我想回宿舍收拾一下東西，然後好好準備一下畢業答辯的事情。”
“再，再然後呢？”
“答辯完基本就沒事了，我，就打算回家了。”謝易軒看了一眼佟羽，
“在家陪父母一段時間，等方教授那邊的通知下來，就……直接從家裡去援醫的地方了。”
佟羽愣愣的聽完謝易軒的話。
“所以，還是決定要走是嗎？”佟羽問到。
他原本打算給謝易軒幾天時間好好想想，出院後再接他回家休養，慢慢開啟他的心結。
可是聽謝易軒今天的打算，不曾因為那晚的事情有一點變動，佟羽不免有些慌了。
從小到大，佟羽沒有過追人的經驗。謝易軒剛醒來時他的霸道不講理，這幾天他的悉心照顧，還有他的真心話，這一切，都是他在嘗試用行動靠近謝易軒，可是所有的行動就好像打在棉花上一樣，沒有回應，又不能生氣。
他也不是沒有想過追夫火葬場，可是席川和白小天的話說得很對，如果謝易軒最後留在他的身邊，是因為別的原因，而不是因為愛情本身，這個結果是佟羽想要的嗎？顯然不是。
佟羽更在意的是，謝易軒內心的幸福快樂，即使那份快樂和自己無關。
所以佟羽，既不能追得太緊，又不能追得不緊，如何把握這個度，好難。
“易軒，可不可以，為了我，不要走？”佟羽終於還是鼓足了勇氣把話說了出來。
“你不在我身邊，沒有人給我準備熱牛奶，沒有人給我按摩，沒有人哄睡，我失眠的毛病更厲害了，整晚整晚的睡不著。”佟羽委屈的說到。
“我自己不會做飯，週末要麼餓肚子，要麼吃外賣；我已經三年沒有吃過草莓了，因為太酸了；醬牛肉也不吃了，因為都沒有你做的味道。”
“羽哥…，這些以後都會有人給你做的，並且做得比我還要好。”
“可是我只想你在我身邊，我只喜歡你為我做這些。我忘不了你，總是想你。”佟羽眼圈紅了。
謝易軒最看不得佟羽難受，三年前這樣，三年後還是這樣。他知道他從來不會做到對佟羽無動於衷。
他猶猶豫豫、反反覆覆想了半天，終於還是抬起手，輕輕摸了摸佟羽的臉，給他擦乾眼淚。
“羽哥，不要難過了，要多笑，愛笑的人運氣才會好。”
“你這個騙子。三年了，因為你這句話，我強迫自己吞下你不在身邊的痛苦，在人前笑臉示人。我的父母、我的朋友、我的員工，都說我像變了一個人似的，但是你告訴我，好運氣在哪裡？我還是留不住你，你還是要走。”
佟羽哭了，謝易軒也哭了。
“羽哥…人生，不是都有機會去修復曾經的遺憾的。錯過了，就錯過吧，我們，往前看吧。”
“可是我們明明有機會去修復的。易軒，是因為你要去援醫嗎？我可以等你，等你回來，好嗎？”
“羽哥…，不是因為那個。”
“那是因為什麼，是你，不再愛我了是嗎？”佟羽紅著眼睛問謝易軒。
羽哥，和我在一起，你將要揹負太多的責難，對不起，我承受不起；
和你在一起，我將要承受太多不確定，對不起，我承受不起。
對不起，關鍵時刻我自私的選擇了保護自己；
對不起，讓你傷心了。
我愛你，但是對不起，我們不能在一起。
“謝易軒，你回答我，你看著我的眼睛告訴我，你不愛我了。”
謝易軒抬起淚眼，走上前，輕輕抱了一下佟羽。
“對不起，羽哥，對不起。”
“我不要聽對不起，我只要你親口告訴我，你不愛我了。”佟羽流著淚看著謝易軒。
許久，謝易軒說：“羽哥，我的決定已經是我要說的話了。”
“不愛你”三個字，終是沒能從謝易軒嘴裡說出來；但是不會重新在一起的決定，也還是一樣的沒有改變。
這最後的一夜，對於兩人來說，都註定是不平靜的。當謝易軒又一次翻身以後，佟羽忍不住開口說話了。
“易軒，睡不著啊。”
“嗯。羽哥？”
“嗯？”
“我們沒有拉窗簾，你看外面的月亮多美。”
佟羽抬頭望向窗外，看到一輪明月掛在枝頭，暖暖的照著人間。
“確實很美。”
“羽哥，好像我從來沒有聽到你唱歌。”
“我不太喜歡唱，也唱不好。”
“有一次在閆松的朋友圈看到你唱歌的照片了。”謝易軒說。
“給他送行那次吧。”
“是。”
“當時特別喜歡一首歌，如果你想聽，現在唱給你聽。”
“好。”
“怎麼去擁有一道彩虹，
怎麼去擁抱一夏天的風，
如果我愛上你的笑容，
要怎麼收藏要怎麼擁有。
如果你快樂不是為我，
會不會放手其實才是擁有。
當一陣風吹來風箏飛上天空，
為了你而祈禱而祝福而感動；
終於你身影消失在人海盡頭，
才發現笑著哭最痛。”
佟羽的聲音在寂靜的病房裡顯得格外的清晰。佟羽說他不會唱歌，可事實上他唱得極為好聽。低沉的聲音，伴著感人的歌詞，直擊謝易軒的心。
“笑著哭最痛”，確實如此，謝易軒想，多年以後回想起來，依然會記得今晚的月色和歌聲吧。
這首歌也是佟羽的心聲。他自認和謝易軒之間有著別人沒有的默契，所以不用上演歇斯底里的哀求、不用上演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把戲，他霸道過、示弱過，委屈過，也哀求過，他的心意謝易軒足夠了解，可是謝易軒仍舊選擇離開，這就夠了。
“如果我愛上你的笑容，要怎麼收藏，怎麼擁有。”謝易軒，這個我愛的有著陽光般笑容的男孩，終究還是留不住。
“如果你的快樂不是為我，或許放手其實才是擁有。”謝易軒，我放手了，又一次。
只是這一次比上一次更痛，因為這一次沒有欺騙、沒有誤會，這是你內心真實的選擇。
所以我們，徹底沒有了機會，沒有了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