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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幾天,我每天晚上都會跳上床,等媛媛入睡之後再悄悄的檢查她身上會不會有什麼奇怪的東西。
我害怕陳文會在我看不見的地方,對媛媛做出奇怪的事情,又或者是在她身上安裝移動攝像頭。
最近媛媛的狀態越來越差了,她好幾次的打電話給阿軍訴說,阿軍也一直安慰著她,讓她不用胡思亂想。
沒過兩天,阿軍過來陪她,這兩天也是我最放心的兩天,陳文也很識趣的沒有在那兩天出現。
可這樣安穩的日子,也僅僅只有兩天。
兩天後,阿軍離開,陳文好似一直蹲伏著這一刻似的,再一次出現。
2000年6月6日下午。
陳文站在門口,敲門引誘我過去,告訴我:“陳老三,給你看個好東西。”
他從門縫中塞進了一張照片。
我看著照片,那赫然是一張屬於媛媛的裸照!
媛媛……在浴室的模樣。
他沒在媛媛身上做手腳,他在浴室做了手腳!
“你做了什麼!你到底要幹什麼?!”
“陳文你夠了,你這個變態,你還想進去嗎?你這樣是犯法的!!!”
我幾乎憤怒到語無倫次,唾罵他的無恥。
可陳文卻笑:“變態?我當然是變態,那你這不人不狗的東西豈不是更變態?不過……比起我,你似乎更噁心,更令人作嘔啊?”
“人不人狗不狗,躲在人家的家裡安然自得,陳老三……難怪我倆雙胞胎呢,一個人吧不成人樣,一個狗不成狗樣,誰又能比誰高尚呢?”
“現在竟然還輪得到你來罵我了?你真有膽子,你就開口跟她說啊,你說出來,沒準我就放過她了呢?”
“可是你敢嗎?你有那個能耐嗎?陳老三……我們是雙胞胎,我們才是全世界最瞭解彼此的人,你不敢……你根本沒那個勇氣承受開口的後果!”
“照片你已經看到了,現在網路很發達,我隨時可以讓這張照片讓所有人都知道,她好像快結婚了?她男人知道,會不會跟她分手?”
“陳文!!”
“陳文算是我求你了,我給你磕頭行不行,你放過媛媛吧,她是無辜的……她很快就要結婚了……”
“無辜?她那麼漂亮,怎麼會無辜呢?美麗就是她的罪,吸引到我這種變態,就是她的錯啊。”
“開門吧。”
“……”
是。
或許真的是因為雙胞胎的緣故,陳文永遠都清楚我想要什麼,我害怕什麼。
我沒有那個勇氣開口承認自已是人,或者說我本來就已經算不上人類了。
我從選擇當狗的那一刻起,我就徹底與人類的社會做了決裂,一旦我開口,全世界都會知道這世上還有我這種怪物。
不人不狗,不倫不類……在哪裡都不被接受。
我會給我,給陳武,給媛媛……全都帶來災難。
或許我選擇當狗是錯誤的,又或許我當了狗還想要有個家也是錯誤的,更或許……我生下來本身就是一個錯誤。
我的出生害了所有人。
如果我沒有出生,那麼父母就不會因為怕罰款而丟下陳文陳武離開。
如果我沒有出生,那麼陳文就不會因為有一個跟他長的一模一樣的“狗”,從而在村子裡,在學校裡遭受排擠,霸凌。
如果我沒有出生,那麼陳武就不會因為有一個怪物一樣的弟弟,被連坐,被人類社會驅趕,無處可去,無處可活。
一步錯步步錯,一錯再錯。
我無數次想要彌補這些錯,到頭來也不過是蜉蝣撼樹,無動於衷。
我是被社會掃除的垃圾與塵埃。
我只有一個選擇,那就是認命。
不。
其實還有一個選擇。
那就是讓陳文永遠的失去行動的能力。
可我的想法還是會被陳文猜中。
“怎麼,憤怒嗎?想對我動手嗎?陳老三……你這種想法很危險啊,我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都是拜你所賜,你應該感覺到愧疚,感覺到罪惡才對。”
“你能對我動手嗎?你不能。”
“何況,就是你不為自已想,也得為陳武和寧媛媛想吧?”
“陳武能接受你對我動手?寧媛媛家裡突然多了一個屍體,她以後怎麼辦?”
“陳老三……你這腦子可怎麼讓人放心啊~”
我的念頭又被他蓋去。
只是未徹底熄滅的火苗終在一場大風中重新點燃,將我的一切燃燼。
2000年6月7日。
再次發現衣物缺失的媛媛害怕到了極點,請來了好友梁靜陪同。
我以為又會是兩天安穩日子。
2000年6月8日。
陳文又來了。
這一次他並沒有離開房間,而是獨自躲在了媛媛的床下,被長長的床單遮蓋,警告我:“我設定了部落格的定時釋出,如果我被發現,明天早上……寧媛媛的照片就會鋪天蓋地。”
那天,梁靜與媛媛躺在床上。
床下,陳文隔著床板用手指,勾勒著元嬰的身段。
我始終在地板上爬著,觀察他,一夜未睡。
我不敢睡,我太害怕會發生什麼。
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到2000年6月11日,梁靜離開了。
我連著幾個晚上都沒有敢睡覺。
我的精神也在崩潰的邊緣。
我心裡那一團火苗正在越發瘋狂的燃燒。
我下定決心……
我要擺脫這一切,替我,也替媛媛擺脫這一切。
可他連著好幾天都沒有再來。
日子是安穩下來了嗎?
我不敢放鬆警惕,那幾個夜裡我一閉眼,就是陳文帶給我的噩夢。
2000年6月15日。
那天的月亮很美,下著一些小雨。
媛媛確定了婚期,那喜悅讓她幾乎沖刷了半個月在陰影籠罩下的恐懼。
她心情很好,穿著圍裙在廚房,說是要做一頓大餐。
愛屋及烏,她的喜悅將我感染,讓我也開始不由放鬆了下來,靜靜的聽著客廳播放著的晚間新聞。
那是多麼寧靜,多麼舒坦的生活。
然而……暴風雨前的寧靜只持續了片刻,片刻之後,便是一陣猛烈的“叩叩”聲。
有人敲門。
我的神經緊繃,小心翼翼的湊上貓眼往外看。
陳文來了。
他臉上帶著笑。
他說:
“陳老三,開門,我保證……今天是最後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