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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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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嘶——”程曼爾皺眉倒吸氣時, 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從身後繞過,輕輕蓋住她的眼。

“別看。”

溫沉磁啞的兩字,如同有人往她發頂上呵氣, 酥酥|麻麻的。

“現在還疼嗎?”孟昭延問。

“不疼。”她也如實答。

雖然處理時給她留下了極大的心理陰影, 承受的痛苦這輩子都忘不掉。

表皮被指甲刮開, 剜到了部分肉裡, 凝血後,形成一個大面積的深紅色傷口。

但過去五天,換藥早就不疼了,她也並非不能忍痛之人。

程曼爾微微昂起頭,視線上移, 唇畔擦過他掌心, 熱息吐露:“但你在這看著,又疼了。”

“沒有。”孟昭延肯定的語氣,從未動搖。

程曼爾未來作為一個自媒體工作者,亦或是他的妻子,程光耀的存在,就是一個永遠存在,且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爆炸的炸彈。

“你——”

她將他領帶尾端繞到食指上,似一點都不在意弄皺上面光滑的面料,“或者呢?”

第一步,就是要引入社會各界資本。

“所以你不用擔心,以後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了。”他牽過她受傷的那隻手,“這個旅遊園區的主題和生命、自然相關,所以紀錄片也非常需要寧城的寵物殯葬館配合,妥善安置那些不幸離世的小貓小狗。”

這幾日,寧城政府放出內部訊息, 未來要整合周邊地塊,建設便攜交通樞紐, 打造一個文旅融合的大型旅遊園區。

“爾爾, 我說的你考慮得怎麼樣?”

“抱歉,但並不算太早。”他聊表歉意,“大概在那女孩從舅舅的寵物醫院離開的兩小時之後。”

程曼爾手指輕輕搭在他虎口處,答非所問:“那位曲小姐,是因為什麼啊?因為你嗎?”

“你想見的話隨時都可以見,以後我會給你哥哥在國外安排一份工作,或者……”

“因為她貪得無厭。”

換藥結束,私人醫生無聲收拾好器械,悄然退出,把空間留給兩人。

脖子上的領帶緊了緊,程曼爾擺出惡狠狠的表情,一字一頓地問:“孟先生,你好早就知道我被欺負了嗎?”

男人順勢捏住她的臉,往上再抬了抬, 小心確認她並無異狀,而是真的在……

她剛把房子賣了就出這事, 著實有點倒黴。

孟昭延鬆了口氣,總算肯問了。

“不管如何,你是做過驗傷報告和血液檢查的。”孟昭延垂眸打量著紅黑領帶與她手腕的白皙膚感形成的對比色差,“他綁架你的證據、動機充足,你還可以選擇送他坐牢。”

可是。

程曼爾靠住他肩,臉被捏住, 話語含糊不清:“你的生意,我又分不到拆遷款, 為什麼要問我啊?”

“為什麼是國外?”程曼爾抬睫,明瞳澄淨。

程曼爾撇撇嘴,說:“太便宜他了。”

“離你遠點不好嗎?”孟昭延反問道。

孟昭延揉了揉她發頂,安撫笑道:“我的錯。”

但他不能將每個答案的含義都掰碎讓她知曉。

範廷遠那件事教會了她一個道理。

“爾爾,你知道什麼選擇對你才是最好的,不是嗎?”

“我回國時,曲家是個很有利用價值的勢力,但他們定好的接班人是曲允檀的弟弟,這人心浮氣躁,目光短淺,我不想和這樣的人合作,剛好她來找我,剛好我也在想如何接近你。”

“挺好的啊。”程曼爾心不在焉地應了一句。

但刑期結束,不管是五年,還是十年,總歸是要放出來的。

程曼爾注視著男人沉晦深眸,裡面無風無浪,常人看不透。

真的是,什麼都瞞不住這個人,哪怕她提都沒提過,為什麼到現在還不肯為自己澄清。

他幅度輕微地左右搖晃了下她的臉,“你一直壓著那些證據不放出去,不就是在等這樣一個機會嗎?”

這個問題,答案有很多。

她忍不住失笑。

她定聲問:“他真的沒死嗎?”

撒嬌。

“橄欖枝遞到了我這裡,又是你家鄉,當然要問你意見了。”他從後往前環住她的腰,有一下沒一下地點著,“這事和朝月也有點關係,不止你家鄉,附近幾個小鎮流浪貓狗同樣氾濫成災,如果要進行整合改造,寧城政府打算和民間救助站合作,拍攝幾期能體現人道主義的流浪動物安置與管理的相關紀錄片。”

她形象一落千丈,已經不能跌得不能再跌了,假如此時官方出面替她背書,是這場翻身仗能打得最響的第一槍。

觸底反彈,才能最大程度引導大眾情緒,完美實施愧疚感公關。

“或者,一輩子都在醫院養傷。”

“我調查了那女孩的背景,也猜到她不會輕易放過你,曲允檀和我達成合作,也比我找到你要更早。”

其實當年,他可以直接處理那兩個女孩,可後來覺得,不能親自動手。

他既要讓程曼爾覺得幫她這件事輕而易舉,無需有過多心理負擔,也要往她心中埋下一顆種子,這份人情不止是她欠他的,背後還有更復雜的關係。

還不清,她就走不掉。

但她無需知道他這個想法了。

程曼爾微微洩了氣,嘟囔著:“明明是我找的你。”

她從不會否認自己當時的手段目的都不夠光明,的的確確就是出賣自己,換取利益。

孟昭延沒有急於否認,娓娓道來:“爾爾,曲允檀如今風光,並不是因為她能力真的強過她弟弟太多,但她從不心慈手軟,豁得出去,而且她既然能幫你,那我也幫幫她,無可厚非。”

“只是這種政商合一的路,女人永遠比男人要難走,面臨的非議、刁難也更多。具體豁出去了什麼,我不清楚,但曲允檀把你看做和她一樣的人,你有但她沒有的,她也想有,這不是貪得無厭嗎?”

她聽懂了。

曲允檀認為她們是一樣的人,可程曼爾得到了世界上最珍貴的一份愛意,而她一輩子都要遊走在這種虛與委蛇的代價交易中,一旦停下,就會有無數人想方設法拽她下來。

也許曲允檀布這個局之前,根本不認為自己擠掉她就能攀上高枝,只是想讓她放手而已,不論主動被動。

同是為了利益出賣自己,她就該跟她,獲得同樣的結局。

“可她沒想錯,我就是和她一樣的人啊。”

孟昭延把玩著她髮尾,似笑非笑地提醒:“爾爾,你當初沒有走另一條路,不是嗎?”

程曼爾呆怔半瞬,旋即被輕輕摟入懷中。

他字字咬重:“是我來找你的,你和她不一樣。”

她也環住他健實有力的腰腹,手指在他腰骨上打著圈,用玩笑話問:“孟先生,如果你討厭貪得無厭的人,那你現在就對我這麼好,我以後想要更多東西怎麼辦?比如星星月亮,又比如,每天都要看一場煙花,這又叫什麼?”

他沒有猶豫,脫口而出:“叫,你應得的。”

-

無需孟昭延的牽線,寧城宣傳部的人主動找上程曼爾,敲定相關事宜後,很快就簽下了合同。

這是一個大工程,但價值重大。

其一,寧城政府需要這個充分體現人道主義精神的紀錄片為未來的旅遊園區造勢,不採用暴力捕殺手段,體現城市執法溫度,先拉了一波好感。

其二,這個園區面積囊括多個小鎮和自然景觀,著重人與自然的共生共存,在生命教育方面,必須要做到盡善盡美,才不算打了自己的臉。

共四期影片,程曼爾只負責生命擺渡人那期的內容,但導演提出她也要全程跟組,畢竟隨時都可能有在救助中離開的流浪動物。

跟組沒問題,但她由始至終,都沒打算親自出鏡。

程曼爾是在那間出租屋見到施安的,她發過去一張夜景圖,多日沒得到回覆的訊息,對方立刻發來一條:「我馬上到」。

他們在這個地方,共同見證過無數個同一視角的日升月落。

門甫一推開,程曼爾就瞠目結舌。

好大的……燈泡啊。

施安尷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頭皮,關上門,坐到椅子上,與在床邊的程曼爾面對面。

“你怎麼把頭髮全剃了?”她手癢癢的,想上去感受下光滑頭皮的觸感,後又自覺地收回手。

他一板一眼地回答:“髮型師說,我這些年一直漂一直染,太傷頭髮了,乾脆全剃了,再養出新的。”

“挺好的。”程曼爾略微頷首。

她沒放任沉默蔓延,正色道:“一直沒機會當面跟你說句抱歉,那會……”

那會,她太混蛋了。

騙了全世界,又騙了自己。

施安深吸口氣,接上她的話:“小曼,你永遠不需要跟我說這句話,我剃頭髮,也不代表我要放棄你。”

“施安——”

“我接下來講的話,可能會讓我們連朋友都沒得做,但是……”施安故作輕鬆地笑起,再無碎髮遮擋的眼眸,看一眼即讓人心軟不止,“你心這麼軟,不會捨得把我趕走的。”

“我不知道你選擇了他,未來會不會幸福又會不會後悔,但只要你願意,我會留下來幫你,安分守己地當你的員工和朋友。”

施安把雙肩包反手攬到身前來,拉開拉鍊,摸索著什麼。

“小曼,我當然會祝你如願以償,有情人終成眷屬,但也會為我自己,保留一點點自私的,希望你……不會幸福到完全忘了我的可能。”

他遞出手上的東西,一沓厚厚的照片。

“我替你看了海,雖然你早就看過了。”

程曼爾騙他的理由是,想去看海。

那時,他高興得都忘了,那片昂貴的天價地皮,連著的就是一望無際的大海。

消失的這段時間,他走遍兩人曾討論過想去的島嶼,看遍她想看的大海。

雖然是他以為的,她想看。

程曼爾一張張翻過,沒人給施安拍照,他笨拙地在鏡頭前擺pose,笑眼彎彎,要將他腦海中的景象,分毫不差地呈至她面前。

從景,到人。

假如當初去了,應該也會這麼開心吧。

“還有這個。”施安把捏在手中許久的東西,交了出去。

一盒揉皺了的marlboro,裡面還剩下一支菸,她當初燃了一夜,可出發前,卻固執地留下了一支,不知是想交給誰。

程曼爾徹底無法保持沉默了,神情失措:“你……你怎麼把這個留下來了?”

“如果我沒有看見這個東西,也不會知道我應該要去做什麼。”施安把煙盒塞到她手裡,“我應該消失一段時間,不再成為你和他之間的阻礙。”

“不是的……”

“如果沒有這個,我會在孟昭延找到你的那晚就把你搶回來,可我已經……沒辦法救你了。”

他有絲微哽咽,竭力掩蓋:“我曾經以為,我是唯一一個可以救你出來的人。”

話已至此,已經無需程曼爾再多解釋一句。

她移開目光,沒敢看他,輕聲說著最殘忍的話:“施安,這段時間你在外面,花了多少錢,我全報給你。”

施安沉默了很久。

一條不拖不欠的界線,由始至終都橫亙在面前,他永遠無法抹消掉。

哪怕這段旅程,是關於他誠摯而熱烈的感情,她也要執著地,用錢算清。

程曼爾真的心軟嗎?還是隻對他一個人心狠。

施安連呼吸都緩滯起來,心臟揪著在疼。

最後。

“給我三千就好了。”

他第一次買菜,替她安抽油煙機,程曼爾就是給了他三千塊。

施安紅了眼,眸底是卑微得讓人歉疚的乞求。

“小曼,求你了,這一回,只給我三千吧。”

-

程曼爾在那張床上躺了好一陣,開啟窗,任由沁涼的秋風灌滿一室,吹得簾布四散翻飛。

施安已經走了,那種情況,她沒辦法開口再跟他說紀錄片的事。

離開前,他說明天會回去星球旅行,正常上班。

手機螢幕停在了聊天介面上,最後一條,是收款訊息。

數額是三千。

她抱住枕頭,心底像壓了塊大石頭。

直到兩道敲門聲響起,程曼爾回身望去,才發現門口是虛掩著的。

“你怎麼來啦?”她從床上坐起,見到他也沒有太高興的樣子。

孟昭延沒有擅入,詢問了句:“我能進來嗎?”

她悶悶不樂地點頭,他才抬步走進,一眼望到盡頭的小房子,根本無需細細打量,但他仍然饒有興致地環視了一遍又一遍。

程曼爾又問了一遍:“你怎麼過來啦?司機送我回去就好了啊。”

孟昭延坐到她旁邊,漫不經心地遞去一句:“怕我的小女朋友跑了。”

她被這一句話哄得妥帖,施然一笑:“怎麼會?”

“這是什麼?”

他拿起那個煙盒,眼神霎時變得銳利起來,似要目中人穿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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