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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疾風識勁草 板蕩辮忠貞(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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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月鎮的槍聲將周邊的村莊都驚醒了,賈家大院正在巡邏的護院高水山在第一時間就去報告了東家大老爺賈進孝。

高水山是山東人,山東人樸實仁義,練武之人更是把秦叔寶、程知節看成偶像楷模,一生守住“信、義”二字,老太爺賈興旺從虎頭刀下救了高水山一命,高水山就覺著自己這條命就該屬於東家,早晚要還給東家,他從內心裡感謝東家,東家不但救了他一命,還讓他們高家的生命有了延續,大蘭是多好的一位姑娘啊,不但摸樣漂亮還溫順能幹更奇的是還識文斷字有學問,每天伴在大小姐的身邊猶如二小姐,他個長工護院只有仰望的份,晚上做夢都沒那福分夢到人家,為啥?日有所思才會夜有所夢,白天連想都不敢想的事,夜裡能夢到才怪了呢?可是老高家的祖墳肯定有一座是修到好風水的位置了,老太爺竟然把大蘭只給了自己,這不是鴻運當頭是什麼?

高水山很清楚賈家老少爺們都是好色之徒,賈家大院的使喚丫頭就沒有完璧的,大蘭長的這麼出挑,賈家爺四個怎麼能會放過她呢?在高水山看來,大蘭早晚得是哪位爺妾室,可就沒料到大蘭被賈家最出息的二爺拔了頭籌,都有身孕了,卻沒留在身邊,給送回老家發落,要是大蘭沒懷孕賈家還會把她分給老少主子繼續做丫環,可是有了身孕還是二爺的種再伺候別的爺或是老爺,賈家臉面上就有失了,老爺這才把大蘭只給了他,還跟他說過孩子的事,可以由他自作處置,大蘭嫁給他後也說肚子裡的孩子生下來就溺死的話,高水山堅決不同意,一是孩子是娘身上的肉,溺死孩子肯定在妻子心裡坐下病,會難受一輩子,二是賈家對自己有大恩,孩子是賈家的血脈,溺死孩子屬於恩將仇報是大不“義”。

也得虧沒把孩子溺死,青青出生後不滿週歲就成了楊家的掌上明珠,都說男孩兒像媽女孩兒象爸可是青青越長越像小姨和姥姥,尤其像姥姥,卻沒有賈家人一丁點兒痕跡,青青模樣俊俏性格也機靈,小小年紀就會哄人開心,是岳母岳父的心頭肉。

妻子大蘭為了青青能活下來對高水山很感激,把真心付給了他,他很能感覺出來,妻子開始對他百依百順但是卻有著愧對他的意味,秋兒出生後妻子已經和他融成了一體了,他感覺出自己已經有了一個完美的家了,夜晚他坐在高高的望樓上看著天上的銀河,心裡很是矛盾,他意識到他已經不是婚前的他了,他現在不僅僅是隨時可以為賈家爺們效死的家奴,還是要養妻育兒的丈夫父親,如果自己輕易地為了賈家人換了命,對妻子孩子將是極大地不“信”不“義”。

高水山總希望有一天能把賈家父子從必死之境救出來,而自己還能生還,這樣就能償還了賈家的命債而繼續完成丈夫和父親的職責。

高水山看得出,這個世道就要大亂了,日本人就要打過來了,共產黨來掌權了,日本人要殺人,共產黨要共產,賈家要走下坡路了,賈家的困境就是自己的機會,他在等賈家的人倒黴倒大黴,在等賈家的爺們走投無路時拉他們一把,然後自己就跟賈家徹底脫離關係,他就解脫了。

對於妻弟楊毅,高水山只是對他有些好感,這個好感源於楊毅的摸樣像岳父,而妻子大蘭摸樣也像岳父,大蘭和楊毅的摸樣非常相似,高水山愛屋及烏對楊毅就有了好感,僅此而已,對楊毅的其他感受就是他覺得楊毅從小很苦很可憐,比自己還苦還可憐,楊毅五歲就失去了父母姐妹親人的疼愛,流落他鄉,13歲再次失去了師父師叔師姐妹,再次流浪,歷盡千辛萬苦好不容易回到親人身邊,剛結婚兩個月妻子又跟外人跑了,真是太不幸了,高水山對妻弟打心裡同情,也希望妻弟能夠過上好日子,更多的就沒什麼想法了。

對鎮子裡的共產黨民主政府,高水山是相當的茫然,鎮子上成立了區公所,老太爺的保長自然也就沒了權勢,但是區公所的最高長官卻是大小姐,高水山非常清楚妻子大蘭跟大小姐情如姐妹,賈家大院大小姐是唯一拿下人當人看的主子,是一個非常好的人,可是,老太爺恨大小姐,大小姐恨賈家大院,能看出大爺大奶奶還是從心裡疼愛親閨女的,可又生氣閨女跟父母不一心。高水山自始至終都覺得大小姐是好人,如果是賈家人同時遇險的話,讓高水山選擇為誰抵命換命高水山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大小姐,大小姐是個肯為下人做好事的菩薩。

今晚在望樓聽到鎮子裡傳來的激烈槍聲,讓高水山非常緊張,他趕緊飛速下了望樓向大爺賈進孝報告,之所以報告賈進孝而不是報告老太爺,高水山認為老太爺絕對不會關心大小姐的生死,說不定還非常高興呢,而大爺是在乎女兒生死的,絕不會袖手旁觀:“大爺,家裡留十個護院,您讓我帶二十個夥計拿著傢伙去增援大小姐吧,大小姐身邊的護衛太少了,晚了就來不及了,我發誓死也要把大小姐平安救回來。”

賈進孝看著一臉緊張的高水山心裡有些感動,但是支援古月鎮不在老爺子的計劃中,他只能狠下心來對高水山說道:“水山啊,你聽到這槍聲了嗎,都響成片了,沒數百杆硬傢伙打不出這動靜,要是還有聯防隊的話我倒是願意讓你去救舒文的,即使家裡不留人,我也願意讓你們去,可是就你們這三十人槍那不是拿肉往狼嘴裡喂嗎?救不出舒文反倒把你們給搭進去了,這麼著,你趕緊騎上我那匹最喜歡的青驄馬連夜去縣城找二爺,把我這封信給他,讓他星夜趕來增援,能救舒文的只有他了,舒文的安危就落你肩上了,快去吧。”說著把案子上的一封封了口按了印記的信交給了高水山。

高水山根本沒考慮為什麼槍聲剛響大爺就把求救信寫好了,反而覺得大爺考慮的周到正確,甚至為大爺對自己的關心很是感激,他沒再多說什麼,接過信小心放在懷裡,給大老爺鄭重鞠了個躬,匆匆的跑了出去。

高水山鞭打著青鬃寶馬,一路上風馳電掣縱馬狂奔,不到一個小時來到了集安縣城的西城門,城門當然是關著的,高水山奮力拍打城門,城門哨兵聽說是團長老家受到了土匪攻擊當然不敢怠慢,看見高水山也只是單人匹馬沒啥危險,就把城門開了個小縫把他放了進來,高水山再次上馬跑到團部大院,經過問話檢查衛兵把高水山領進一個房間讓他等著,自己接過求援信向團長報告去了,高水山一等沒動靜二等沒結果就出門問衛兵,衛兵道:“團長看了信,知道啥意思了,已經去做安排,讓你在屋裡休息,明天城門開放時你再回去。”

高水山雖然很想跟二爺一起去救大小姐,可是人家團長不願意帶自己自己也沒辦法,既然二爺已經帶人去增援古月鎮了,動作也不算慢,希望能趕上趟,高水山一路疲勞乏累就帶著希望和祝願在屋子裡的木板床上睡著了。

楊毅家的車把式老常的動作比高水山還快一些,雖然速度沒高水山快,但是辛莊鎮卻比縣城近多了,兩袋煙的功夫,老常就找到了賈區長的女婿縣大隊長石磊,石大隊長聞訊立時急了,跟韓書記一說韓書記也急了,不光是擔心賈舒文和她的戰友們,也擔心上百萬斤公糧,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絕不能出問題。

無奈的是現在能抽調的人槍實在太少,可人槍再少也得增援古月鎮,韓書記一聲令下全體縣幹部都跟縣大隊一起行動包括他自己,這才湊了82個人46支槍,其中一半是手槍,手槍的品牌還很雜,什麼狗牌蛇牌擼子張嘴蹬左輪甚至還有三隻單打一撅把子都是十米二十米射程的自衛手槍也可以叫自殺手槍,真正有威力的盒子槍只有三把,這三把盒子槍都是古月鎮貢獻的。沒槍的幹部戰士拿的都是冷兵器,最差的是臘木杆,最恐怖的是鍘草用的大鍘刀。

軍情緊急,眾人一路猛跑,半個小時後82個人的隊伍拉長有一里地,縣大隊戰士經過訓練體力好一直跑在前面,隊形相對集中掉隊的不是很多,石磊的命令是人掉隊槍不能掉隊,有槍的人跑不動了就自動把槍交給沒槍的人,這哪兒行啊,戰士們為了得一杆鋼槍那真是能豁出命去,即使累死也不能把槍交給別人哪,這時候平時的人品就顯露出來了,有好朋友的,就幫忙拉把手,拿個子彈帶啥的,人品差的就死扛,累吐血也不想掉隊。

不到一個小時,到了翠屏村村邊,石大隊長聽見了鎮子裡依然在不斷的響著槍聲感到有些安慰,鎮子裡只要還有抵抗妻子和她的戰友們可能就還活著,要是沒槍聲了十有八九就是沒希望了,隊伍再次加快速度,不到2裡地來到一個高崗,石隊長陡然被眼前的情景驚呆了,高崗的北坡漫山遍野都是人群火把,呼喝聲敲鑼聲還有鞭炮聲起此彼伏,從這裡可以看到2裡地以外的古月鎮裡如螢火般的開槍火花,人群發現了來援的縣大隊,立刻有個魁梧的中年人過來報告:“石大隊長,可把你們給盼來了,我是翠屏村的農會主任肖劍鋒,山裡的土匪下來了,正在攻打區公所,我摸到鎮子前面看來著,土匪人數不少,有幾百號人槍,看來糧食中轉站已經落入土匪手中,土匪正在用大車牲口往西運送糧食。我們和附近村的農友們沒武器不敢靠前,只能聽楊大哥的安排在這裡鬧出動靜牽制土匪的兵力,儘量給鎮子裡賈區長她們減輕點壓力,你們來了就好,你們在前邊打,我們在後面助威,嚇死這幫狗日的土匪。”

石磊一聽敬佩極了,農友裡面有高人哪,這個安排深得游擊戰麻雀戰的精髓,能給妻子她們幫上大忙,雙手握住對方的手:“謝謝你肖主任,你們做的太好了,你們的行動,為我們爭取了寶貴的時間,你們可以跟在我們後面,但是一定要記住,一會兒打起來要離我們至少間隔一里地,要小心流彈傷人。”回頭對戰士們喊道:“同志們,看到了吧,赤手空拳的鄉親們還在跟敵人做堅決的鬥爭,我們這些子弟兵應該怎麼做?”

戰士們高呼:“衝鋒,殺敵,衝鋒、殺敵!”

石磊大喝道:“沒錯,衝鋒,殺敵,司號員,吹衝鋒號。”

要是力量足夠,他們正應該摸到離敵人500米之內再衝鋒,可是石磊一聽敵人有數百人槍,自己這三十來號人近距離拼殺可能連浪花也激不起來就被敵人吞沒,只好也採取虛張聲勢的戰略,力爭嚇退敵人。

古月鎮公糧中轉站對面的商鋪裡,雞鳴山旱天雷匪幫大當家雷鳴坐在八仙桌旁系著褲腰帶,本來上好的興致如今全被敗壞了,昨兒個接到了賈興旺的金條和書信,他就琢磨開了,覺得這次行動難度不大收穫卻不會差,以往雞鳴山從沒對古月鎮動過手,都是因為古月鎮保長賈興旺是自己死老爸的盟兄弟,以前跑東北當金客參客時救過老爸的命,自己拉起杆子興旺大爺沒少暗中支援,現在用到侄子了自當報效,更何況人家還給了黃金,允許在鎮子裡劫掠,不但如此把鎮子裡的佈防力量和商家富戶位置都標清楚了,尤其是上百萬斤糧食擺在那裡,才有十來個人槍看守,滿鎮子不超過30人槍,這不就跟漂亮小媳婦拿著金銀珠寶躺著那裡等著嗎,這趟想不發財都難。

到這裡一看果然來對了,摸哨沒費勁,零傷亡,攻糧站死了12個傷了小30,可以接受,下山時拿火槍鳥筒的嘍囉們都換成了硬傢伙,戰鬥力沒減弱,反倒由於繳獲了共黨士兵的槍增強了,搜刮商家富戶也很順利,搞來了大車牲口和金銀法幣皮貨布匹,小的們有孝心,抓到的第一個俊閨女就送過來孝敬他,把刀子往俊閨女的臉上一比劃,俊閨女就流著淚順從了,可是剛脫褲子小的們就過來急報說是西山坡發現成百上千的共軍援兵,嚇得他從美人身上爬起來就跑到了鎮西口,果然看到西面山坡密密麻麻全是火把,還有槍聲鑼聲,以為賈興旺的情報有誤,他急忙把鎮山之寶兩挺機槍都調了過來,命令圍攻糧站的第一棚嘍兵殘部看守糧站和搶來的錢財美人,圍攻區公所的第二棚嘍兵加緊攻打區公所,封鎖鎮東的第四棚嘍兵加強警戒,搶運糧食和搶富商的第三棚、第五棚以及封鎖鎮西的第六棚嘍兵都在鎮西嚴陣以待,準備迎敵,可等了半天好玄沒把雷大當家的給氣死,大半個時辰對面敵方的援兵愣是沒往前移動,派兵一探查原來那些人都是些窮棒子聽著這邊打槍在看熱鬧胡吆喝呢,有心派嘍兵過去教訓這些窮棒子一頓,又擔心窮棒子人數太多恐怕被糾纏住,看看時辰已經耽誤了不少時間,鎮子裡的美人還沒品嚐出味兒,雷鳴就命令第六棚嘍兵帶著兩挺機槍監視著這些窮鬼,第三第五棚嘍兵回鎮子裡繼續搶糧搶錢搶美女,自己則回去繼續行樂。

不過這次雷大當家更窩火,好不容易跟身下美女來了情緒,外面兩聲巨大的爆炸聲把他嚇一跳,耳聽得區公所方向一陣密集連續的槍響他心知不妙,因為他僅有的兩挺機關槍已經調到村西了,鎮子裡自家嘍兵絕對沒有能夠連續射擊的武器,那這機關槍就是共黨方面的了,心想剛才那場虛驚是冤枉了賈興旺,可這次是自己親耳聽到的,沒冤枉賈興旺,他竟然漏了這麼重要的情報,要是知道區公所有機關槍,自己怎麼也得留一挺機槍看著區公所啊。

雷鳴立刻讓人去村西調來一挺機槍,另外派人去看看第二棚在區公所到底怎麼樣了。去打探訊息的人接著就回來了,還帶來兩個第二棚的嘍兵:“大當家的,慘啊,實在是太慘了,共黨分子使詐啊,我們都上當了,我們棚接了攻打區公所的命令,棚長讓一哨在區公所後面牽制共黨並防止共黨從後院翻牆逃跑,其餘五個哨從前門強攻區公所,開始區公所裡面的人抵抗的特別激烈,我們連續折了七八個弟兄,後來打著打著區公所裡面的槍聲越來越稀了,就聽裡面的共黨說沒子彈了,裡面還有女人說沒子彈了也得拼命不當俘虜,棚長說女共黨越不想當俘虜咱就越要抓她做俘虜。就讓三哨長翻進院子開啟了院子大門,大家就都灌進了院子,屋子裡面的共黨感情是故意讓我們上當進院子的,往院子裡扔了兩顆大炸彈,炸倒了好些弟兄,接著裡面就響起了機關槍,屋門口一挺,窗戶口一挺,我看的真真的,我倆幸虧離大門口近逃了出來,其他弟兄連同我們棚長和5個哨長都沒跑出來,全死裡面了。我倆趕緊跑到後院給一哨長報信,沒想到一哨的弟兄也全死了,全死了,大當家的,共黨太厲害了,有兩挺機槍有炸彈還使詐,我們幹不過他們,還是快撤吧。”

雷鳴身子一陣搖晃,兩眼冒金星,他馬上扶著牆坐在椅子上,心口疼的厲害,這也難怪,一陣風凌烈被官府招安了,太行山眾好漢群龍無首,都蠢蠢欲動想成就霸主之位,雷鳴也有這個雄心大志,特地請老叔賈興旺幫忙高價買了兩挺輕機槍,另外為了壯聲勢把山上四個滿編棚拆分成七個小棚,後五個棚人數都在40人到50人之間,槍支也只配備了七成,其他配火槍鳥筒,只有第一第二棚人數達到了70人,而且槍支也是全山寨最好的,子彈配給也是最多的,訓練最好,賞錢最多,戰鬥力是一等一的棒,是自己的生力軍御林軍,現在可好,第一棚打糧站慘勝傷亡了將近一半,第二棚幾乎全棚盡墨,第一棚雖然傷亡巨大總還算勝了,槍支沒受損還繳獲了10杆步槍,可第二棚不但人沒了,槍支也給了共黨,見眼前這倆貨也是空手,很明顯七十隻好槍就這麼沒了,心裡怎麼能不滴血?

雷鳴穩了穩神,腦子在天人交戰:共黨有兩挺機關槍火力應該是很棒啊,怎麼沒一開始就拿出來跟我較量呢,反而讓我輕易的拿下了糧站,糧食不是他們重要的物資嗎?現在共黨亮出機關槍了,為什麼還不主動進攻,奪回糧庫,而且現如今他們繳獲了我70支槍,力量比開始大多了,應該有能力進攻了啊,為什麼不進攻?到底是為什麼?”

雷鳴知道這裡面一定有玄機,但一時猜不透,眼睛轉了又轉,突然把眼睛瞪在了衛兵身上,衛兵揹著一支步槍,手裡在把玩著一顆子彈。

“子彈!沒錯就是子彈!”雷鳴使勁兒一拍桌子,他完全明白了,衛兵背的是老毛子產的水連珠,用的子彈要細一些,而機關槍的子彈跟老套筒子彈是一個型號要粗一些,水連珠的子彈機關槍不能用,共黨的機關槍缺少子彈,很可能每挺機槍就那麼一梭子子彈打光就沒了,而繳獲的第二棚的槍支子彈都是水連珠子彈,水連珠是自家最好的步槍了,只有衛兵和第一第二棚全部配備了水連珠沒有一支老套筒,共黨繳獲了二棚大量的子彈可是機槍沒法用,而區公所只有不到二十人可能更少,即使繳獲了70杆水連珠,也最多隻能用20杆,所以他們空守強大的火力卻不能發揮作用只能龜縮在區公所裡,不能進攻,這就是答案了。

雷鳴笑了,又有些懊惱:“20個人而已,既然不敢出來,就讓他們貓在區公所好了,一挺機槍加一棚嘍兵,就能困住區公所裡的共黨,自家這邊該運糧運糧該搶劫的搶劫,我他娘乾媽非要消滅區公所的共黨呢,抓到了賈家的大小姐老子也不能上她,打死了說不定賈家還忌恨我,我這真是沒事找抽呢。”

雷鳴真的往臉上抽了一巴掌,命令道:“傳我的令,命令村西的第四棚去圍困區公所大院,裡面的人不出來就不用開搶,絕對不許主動進攻。一會兒機槍來了也調到村公所大門加強警戒,讓第三棚抓緊運糧,第五棚抓緊搶錢,再有一個時辰我們就收兵回寨。”

釋出完命令,雷鳴一陣虛脫:“跟共黨較勁真他媽的累,怪不得老蔣剿了共黨十幾年也剿不完,以後誰要是再惹共黨誰是小娘養的。”

看看裡屋還躺著脫得光光的美嬌娘,尋思著還要不要事不過三,猶豫了半天還是沒忍住精蟲上腦,又進屋去了,這次準備時間更長,可是更憋屈,前兩次畢竟還進去了,可這次弄了半天還在外邊兄弟就是不給力,好容易試著興奮點兒了,房門外又喊起報告來了,雷大當家當真惱了,褲子也不穿了,抽出腰帶,拉開房門劈頭蓋臉就往衛兵身上招呼:“你他媽的還有點眼力見兒沒有了,就不能讓老子舒服一小會兒嗎,我他媽抽死你這個不懂事的龜孫。”邊打邊罵。

“大當家,大當家,別打了,別打了,快穿上衣服撤吧,快撤吧,共黨的援軍來了,這回是真來了,共黨的大部隊在衝鋒,就要攻上來了,我們六棚死傷好幾個了,你聽咱們的機槍正擋著他們呢,咱們得趕緊撤,要不就來不及了。”勸阻的人正是第六棚的棚長。

“啊! 壞了,壞了,衛兵,快幫我穿衣服,快,讓第四棚立即向我們靠攏,讓第五棚別裝糧了,把洋油全倒在糧囤上,放火燒糧,剩下的車拉著傷兵錢財和女人,機槍殿後,快去傳達。”傳令兵立刻跑了。

鎮子南街的一個大宅院,傳來一陣喧鬧哭喊聲:“老總,老總,各位好漢,錢,東西你們拿走,把我閨女留下吧,求你們了,住手啊!作孽啊!”

“爸、爸、救我、救我!”

“孩子,我的孩子,你們放手啊,你們這些畜生!”

“呯!”一聲槍響,有人罵道:“媽的,都老實點兒,要不都斃了你們,姑娘乖乖跟我們上山去享福,讓大爺們好好疼疼你,不聽話我打死你全家,燒了你家房子,帶走!”三個嘍兵拿著一個包袱,擁著一個大姑娘出了屋子。

“不許動!我們是共產黨工作隊,把槍放下,動動就打死你們!”門外六七杆槍頂在三個土匪的身上。

三個土匪嚇得立馬扔掉槍跪了下來:“共黨爺爺饒命,我投降,我投降。”

“明叔,拿繩子來,把這幾個畜生捆起來,等候處理。”

“哎呀,是賈區長,恩人啊,你們還活著,好好好,當家的,鳳丫頭快拿繩子去,拿結實的。賈區長,土匪人多,你們快跑吧。”

“明叔,我們不能走,土匪正在禍害鄉親們,保護鄉親們是我們的責任,叔,土匪是不少,可是我們鎮上的鄉親們更多,拿起地上的槍,把土匪趕出鎮子,保衛我們的父母孩子吧。”

“噢!好,我豁出去跟這幫土匪拼了。”老鄉撿起了地上的步槍。

“賈區長,爹,我也要參加,我要跟舒文姐一起打土匪。”

“鳳!好樣的,爹保護不了你,拿起槍跟著你舒文姐打土匪去吧。”

鎮中心街和后街,同樣的事情在不斷髮生著,賈舒文從區公所出來時僅帶著五個隊員,不到兩個小時她就把隊員分成三撥,每撥都有兩個隊員帶五、六個參加進來的百姓,而且他們的隊伍還在繼續擴大。

鎮子東頭,槍聲此起彼伏,大李和小趙正在跟土匪玩兒藏貓貓的遊戲,大李是陝北紅軍,打老了仗的,經驗豐富,他也看出鎮子裡的房子都是連在一起的,不連著的地方間隔也很小,搭塊板子或者大膽跳躍都能透過,就和小趙分工各自上了中心街南北兩排房子,摸到東頭倆人一南一北交叉掩護向東頭的土匪打冷槍,打死打傷了好幾個土匪,土匪也組織人上房,不過土匪膽小惜命,被打下來兩個,就再沒人敢上房了,土匪來鎮子上是圖財來的,不是來送命的,又被大當家抽走了兩哨嘍兵,這第四棚土匪幹脆全躲了起來:“有本事你下來打,老子不怕你,躲在房頂上不算好漢,等天亮拿機槍突突死你們。”哨長忿忿的吼道。

“當!當!當!”一陣鑼響,接著有人大喊:“各棚注意,收兵回山!”

“土匪要跑,逃跑前要燒公糧,鄉親們,會打槍的跟我去糧站保護糧食,不會打槍的趕緊通知各家各戶拿著水桶盆子到糧站去救火,快!”賈區長和工作隊員們都緊張起來,現在是最最危急的時刻,也是要豁出命的時刻。

一直在糧站房頂監視土匪的楊毅聽到西南方向衝鋒號聲和密集的槍聲,知道是縣大隊的援兵到了,援兵比預計提前到了將近半個小時,楊毅心裡並不開心,他真心希望援兵晚一些到,最好晚倆小時在黎明前到達最理想,那樣的話運糧的土匪就會多走一些,鎮子裡賈區長她們也會更多的消滅一些土匪,糧食保衛戰就能容易一些,現在還有六七輛大車是空的,還有些牲口也沒裝上糧食,土匪卻要撤了,糧站聚集了太多的敵人,阻止敵人燒糧的壓力大了很多。

壓力再大也得打,楊毅看到已經有土匪提著洋桶(鐵皮桶)往糧庫這面跑過來,最前排有人開始往糧囤上潑油了,楊毅一扣扳機“啪勾!”一聲脆靈的槍聲響起,高喝一聲:“打!”房頂上另外三支槍也開起火來,瞬時提著油桶的土匪倒下了四個。“房頂上有共黨!打!”土匪們紛紛抄起步槍向房頂開起槍來,子彈打得房頂上的瓦片四下飛濺。

在房頂上居高臨下,有房脊做掩體,確實是與敵人抗擊的好地方,而且敵人在火把照耀的明處,楊毅他們在夜幕下的暗處,很是佔便宜,但是楊毅知道自己的任務是什麼,不是殺敵多少,而是阻止敵人燒糧,這樣的話,房頂這個陣地就有了很大的侷限性,院子裡一共是東西三列南北四排12座十萬斤一垛的糧垛,各村收到公糧後都用上面發下來的麻包和口袋把糧食裝袋縫好,再送到糧站碼垛。現在楊毅四人在房頂,只能看顧糧垛的東西兩面,而糧垛的南面就被擋住了視野射界,敵人在南面往糧垛上潑油放火,房頂上的人無法阻止。

“姐,你在這兒盯著,我下去沿東牆到前面去。”楊毅說罷彎腰提槍就往東房山挪去,來到東院牆位置,從房簷溜到牆頭,順眼望向糧站大門外的街上,一個挎著手槍的土匪在指揮吆喝著什麼。

楊毅心想算你倒黴,舉槍瞄準手指扣動扳機,一顆子彈噴射著火焰出槍膛向目標飛去,那個土匪頭目立即仰面倒地,周圍的土匪立即圍攏了上去。

楊毅沒時間再補槍,背起步槍手雙手扒著牆上跳到地上,來到了糧站的東牆外,摘下槍拉動槍栓退出彈殼把子彈頂上膛,向南奔去,到了第一排糧垛前面,想往裡看可是圍牆高於眼眉,啥也看不見,楊毅急了,一看這是石頭牆,兩手使勁推牆的上部,生生把牆推出一個豁口。

“牆外有人!”在糧垛旁撒油的土匪聽到聲響,扭頭看到楊毅大聲喊道。

楊毅抬手一槍把這傢伙打倒,糧垛附近眾土匪紛紛還擊,打得楊毅不敢現身,楊毅只好放下水連珠,抽出快慢機躲在牆後面,把胳膊伸出去就是一通急速盲射,運氣還行,立時有兩聲慘叫:“我中彈了,救救我,兄弟,把我挪到大車上我給你兩塊大洋。”“共黨有機槍,我們扛不住了。”

這時街上槍聲大作,有人喊道:“大當家的負傷了,燒了糧垛快撤。”

楊毅大驚,以最快速度換上彈夾,探出身子向扔火把的土匪連續點射,猛然間右肩一震,駁殼槍掉在了院牆裡面,楊毅感到右臂一點勁也使不上了,知道自己肩膀掛了彩,只能把水連珠步槍用左手搭在牆上向場院上扔火把的敵人緩慢射擊,一隻手拉槍栓上子彈很是艱難。

最南邊的三個糧垛最終還是讓敵人點燃了,土匪沒敢冒死去燒第二排糧垛就匆匆退出院門,簇擁著大車向鎮子西頭撤退,一邊撤一邊在大車上用機關槍向東面的共黨追兵掃射,拿步槍的土匪不時也倒退著向東面射擊。

楊毅看到院子裡已經沒了站著的土匪,就放下水連珠,一手撐著牆順著豁口爬了過去,用左手把掉在地上的快慢機拾起來,看到有呻吟的土匪就是一槍,快步來到場院大門口,向撤退的土匪點射。不過覺得身子越來越沉,力氣在快速失去,他用盡最後一點兒力氣把打光子彈的快慢機插進懷裡就失去了知覺。

看到糧站糧垛燃起的火焰,賈舒文和工作隊員還有拿槍的鄉親急了眼,顧不得躲避土匪射來的子彈,拼死向前突擊,都在爭取早一秒奪取糧站,多搶出一袋糧食,一個又一個隊員和農會會員被打倒在地,但是隻要還有力氣的,就堅持向敵人射擊,賈舒文身中兩彈,靠在沿街一家商鋪門口,強撐著用左輪手槍射擊著,用嘶啞的嗓音喊著:“同志們,再努力一下,敵人已經動搖了,就要撤退了,在堅持一下,糧站就能拿下來了。”

一個老鄉跑過來,撿起地上的步槍哭著說道:“區長啊,你盡力了,快躺著歇歇吧,我們去把土匪趕出去。”街上的老鄉拿著水桶盆子敲打著呼喊著慢慢聚成了洪流,湧向糧站,進了糧站大門,賈舒文慢慢滑倒在地上,沒感到身上槍傷的疼痛,只覺得無盡的倦意襲來,合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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