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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親人團圓日 洞房花燭時(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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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毅是小外甥女青青爬到身上後醒來的,這時太陽已經冒出東山頂,爸媽起早上了坡,地裡的穀子苗已經出來,需要抓緊間苗鋤草保墒,大蘭回賈家大院做事去了,楊靜跟小蘭哄著秋兒在做早飯,老常不知道從那家借來了鍘刀在給牲口鍘乾草。一切是那麼隨和、寧靜,全然跟楊毅憤憤不平的心情不搭調。

看著牽著自己的手蹣跚走路的青青和楊靜懷中吶吶學語的秋兒,楊毅的心慢慢恢復了平靜,君子復仇十年不晚,總會有除掉賈興旺一家男人的機會,只要有心留意就是,不能露出痕跡,不能破壞自家人的寧靜生活,爸爸媽媽對土地如此鍾愛,把他們接到縣城生活也不一定合適,何況自家祖墳就在這裡,爸爸未必就願意離開故土鄉親。

洗完臉,早飯已經做好,爸媽也從地裡回來了,一家人吃過早飯,爸媽接著要再上坡去,卻見姐姐姐夫陪著一個圓滾滾的矮胖子走進院子。

矮胖子對著父親抱拳:“老栓兄弟吃了嗎?昨晚我就聽說大侄子回來了,把我高興的啥似的,我爹也是高興得很,自從那年大家逃兵患,我大侄子留在了外面,想起來這心裡就發酸,現在可算是放心了,這就是楊毅侄子吧,咂咂,看看這身段,14歲就長得這麼高這麼壯,不知道的說二十出頭都有人信。”

高水山對楊毅說道:“兄弟,這就是咱們主家賈進孝大爺,賈大爺聽說你回來了,就要親自見見你呢。”

楊毅撓著頭憨笑:“賈大爺好,您看您這麼客氣幹啥麼,您是東家,我回來正應該去給您和保長老爺請安的,反倒是您先過來了,這可太不合適了,您請坐。”楊毅接過小蘭搬來的條凳放在矮冬瓜跟前。

賈進孝順勢坐下道:“咱們兩家誰跟誰呢,幾輩子的交情了,沒那些俗道道,你剛回來事情多,以後閒了再去家裡,咱爺們好好嘮嘮,你爸你媽最懂規矩,把你們姐弟調教的都好,這些年給我們賈家出了大力。”

矮冬瓜又對楊毅爸爸說道:“老栓兄弟,昨天傍晚知道大侄子回來了,在外面混的很好發了大財,這可是給咱們村長臉的事,老爺子跟我合計著,既然你家楊毅發達了,再讓你們做佃戶可有失大侄子的身份,所以呢,今兒個我就把你家的那五畝地的地契拿過來了,你佃種的那五畝地要是還想繼續種的話,我就按時價賃給你,還有這場院屋子,你願意要的話也賣給你了,這三間小草屋住著這一大家子人也盛不下,就不如推倒了翻蓋幾間敞敞亮亮的大磚瓦房,大蘭以後就不用去大院幫廚了,在家照看孩子,從今天起水山升護院頭領月錢加倍,小蘭以後就是小姐了,以後也用不著到我那兒幹雜活了,有個好哥哥擎等著享福吧。”

矮冬瓜自顧嘚不嘚的說了一籮筐,把楊老栓真給驚的不行,這可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那賈家從來就是不擇手段謀奪別人家的田地房屋,什麼時候見他們把嘴裡的肉往外吐來著,這裡面肯定有什麼圈套,心裡不託底話就不利落了:“這怎麼使得?這可使不得啊。”說不出個完整話來。

楊毅心裡有數,他知道一定是自己高調回家,讓賈家摸不著底細,今兒個這位是來探虛實來了,這時候還真不能露怯,馬善被人騎人善被人欺,必須要讓對方有所顧忌否則對方還不定出什麼么蛾子呢:“咳!我一個小孩子飄泊在外能發什麼大財啊,還不是靠我師父提攜嗎,這次回家師父不放心,特地讓我師姐陪我來的,在縣裡開了個診所藥店,我師姐的醫術還是很高明的,希望能給鄉親們幫上點兒忙,我也沒啥大本事,全靠著師父給的一點兒資金做些小本生意,以後還要靠保長老爺和賈大爺多多幫襯了,說起家裡的住房和田地,賈大爺有心了,我昨晚間還說我爸媽辛勞半輩子,沒享過一天福,現在我能掙錢了也有這個條件,就想把他們接到縣城住去,可是我爸我媽說啥也不跟我去,說什麼故土難離啊,落葉歸根啥的,我說破大天也不中,只好琢磨著給二老買上幾畝地蓋上幾口屋,雖說如今也不指著土地產出那點收入,就算給爸媽弄個營生,省的他們在家悶得慌,那五畝地我爸媽伺候了這麼些年,有感情了,要是換了別的地估計還不習慣,可巧您就把那五畝地契拿來了,呵呵呵,賈大爺,您說個數,我不還價,還有這場院,也是我爸媽住慣的地界,也不挪窩了,您也出個價吧,就是看在這麼些年賈大爺和老太爺對我家的照顧,我也不能嫌您出價高。”

矮冬瓜聽了楊毅的話,尋思著楊毅這小子看來還真有些來頭,就是不知道他是哪門哪派的,估計背景不小,乳臭未乾的娃娃就能得到師父贈送錢財分派幫手,看來他師父也有不小的實權,以後跟楊家打交道就要謹慎些了。

這傢伙心裡想著嘴也沒閒著:“嗨!大侄子,你這話說的就忒落外了,按說這屋子場院和那五畝坡地也不值什麼,即使送給你家也應當應份,可不管貴賤這總是一份家業,有了買賣手續兩家才都安心不是,那五畝地在北山坡陰面,不是水澆田,一年打不了10擔粗糧,按丙類田畝一畝地就算200大洋吧,這個場院被雨水沖刷的沒多大了,三間草坯屋也有了些年月,要不是你爸常年修護早爬架了,連房屋帶著原來的場地溝溝坎坎都算在內算2000大洋,你們要是覺著貴再往下落落也不是不行,老栓、大侄子你們看中不?”

中不?太中了。楊老栓可是種地的老行家,非常熟悉土地的價值和行市,他知道少東家給出的五畝坡地價格不離譜,甚至比當前行市還低了些,這個場院和草坯房1000大洋表面看上去不值,可少東家說包括了被雨水沖毀了的那片溝坎地,這樣的話場地面積就有三畝出頭了,這可是在山坡陽面,村子裡的宅基地,這年頭宅基地的價格可是用大洋鋪的,買多大面積就得用大洋把這塊地鋪滿,這三畝宅基地用土墊平再用石頭護坡,前後能蓋兩棟五間大房,前後院子都寬敞,要是蓋起來這輩子就太知足了,可是2000大洋那得多大一堆錢啊?這輩子楊老栓還沒見過過百的大洋呢,鎖兒有這個能力嗎?老栓帶著充滿渴望、疑慮的矛盾眼光愣愣的看著陌生的兒子。

楊毅滿不在乎的說:“少東家真是爽快人,想必給了我不少優惠吧,我也不矯情,就按您說得價格好了,爸,您去請個中人來,咱們把字據文書立了,少東家時間金貴,咱就抓點緊。”

老栓腦子讓巨大的喜悅差點衝暈了,對兒子讓他找中人立字據的話竟沒聽清,還是妻子把他拉到一邊又說了一遍這才興沖沖朝鎮上小學校跑去。

看到楊毅沒打喯兒(河北方言遲疑)就應下了,而且馬上就辦轉賣手續,賈進孝心裡也是有些鬧騰,一出手就能拿出2000大洋的主,在古月鎮最多不超過五戶,除了賈家,其他人可能還得提前湊挪準備,這楊毅輕鬆答應看來身家遠不止2000大洋這麼些,過萬都有可能。進入不惑之年的賈進孝作為賈家大院少掌門腦子絕對夠用,一肚子歪歪道,雖然恨不得將突然暴富的楊家一口吞掉,但忌憚之心警告他不能輕舉妄動,他明白誰也不可能無緣無故的一夜暴富,楊毅的身後肯定有不得了的實力在支援著他,否則他個毛孩子肯定不敢揣著過萬錢財如此招搖。假以時日一定要把這小子的底細摸清楚再想辦法下手,這高水山是他親姐夫,探聽他的情況應該不難。

楊老栓興沖沖的把鎮上小學校長崔老先生找了來,寫了土地和場院的買賣契約,崔先生還做了雙方的證人,為此楊毅給了先生10塊錢的潤筆。看看契約內容無誤,賈進孝和楊老栓在契約上簽字畫押,楊毅取出2200元法幣,多出來的200元算是法幣貶值的補償,賈進孝意不在此,推辭了一番也就接受了。

賈進孝謝絕了楊家挽留,回到賈家大院見了煙鬼老爹,將過程一五一十細說了一遍,談了自己的感受:“爸啊,我覺著您昨晚分析的太對了,那楊毅身後一定有不小的勢力能倚仗,那傢伙口氣還真不小,出手也大方的不得了,那崔先生不過就寫了個字據做個保人,按例請頓酒飯也就是了,那小子竟出手就是10塊法幣,我出的地價房價就等著他們往下壓價我好給他們個人情,可萬沒想到那小子不但沒壓價還多付了200元,好傢伙,200元啊,他爹楊老栓為了一百多塊錢的債把親閨女送給咱當丫鬟,他兒子隨隨便便就把200元打了水漂,就是咱家也沒人敢這麼敗家的,要是沒發大財沒大靠山打死我我也不信。楊毅的那個師父肯定不是個善茬,我琢磨著應該不是響馬匪類,出家僧尼一個個都是守財奴不會如此出手闊綽,或許就是青紅幫、袍哥會啥的,要是那樣我們還真得防範著些。”

老煙鬼翻了翻白眼說道:“你能想到這些腦子還不算笨,咱們家這種土財主雖然有些土地糧田,不出鄉鎮壓壓佃戶窮棒子還行,出去了那就是個屁,為什麼?沒勢力沒靠山哪,這幾年總算用錢開路讓進忠擠進了石將軍的六十九軍,雖說中校團長官職不高,好在駐紮邯鄲離家近,集安縣古月鎮上上下下都得給面子,咱家才算真正挺起來了,這年頭還要靠實力說話才行。對付楊家最穩妥的辦法還是拼實力,時局不穩,進忠的部隊說調動就可能調動了,進忠不在,說不得被我們打壓這麼多年的阿貓阿狗就要起刺兒,我們必須做好準備才是,這樣吧,你明天去趟邯鄲,讓進忠給家裡多進一些槍支彈藥,嗯,總得有個二三百條快搶吧,我把古月鎮八個村的聯保隊拉起來,有了這支隊伍,別說古月鎮就是集安縣也沒人輕易敢動咱們賈家,靠誰也不如靠自己。”

賈進孝一陣驚呼:“啊!三百條快搶,這可是一個營的裝備,爸呀,上次二弟給咱買的槍一條就是70大洋還不運算元彈,這三百條快槍就得2萬多大洋算上子彈就得小3萬,咱家的錢都用來買地放債了,您又不是知不道家裡的底子,三五千湊湊興許差不多,可是還得過日子不是,哪有那麼多閒錢哪,既然是聯保隊,那各村的槍由各村出不就得了,幹嘛都是咱家出啊?”

“蠢材,剛誇你兩句腦子好使你又犯迷糊,聯防隊各村出人,跟咱們原本就不一心,要是再讓各村出槍,咱們還能指使的動他們嗎?槍由咱家出,各村的小隊長就得由咱家指派,平時這些槍就放在咱家裡,有事把隊員召集起來把槍發給隊員,完事再收回,各村也說不出啥來,這些沒槍的隊員在各村成不了氣候,對咱家也構不成威脅,一舉數得,多好的事怎麼就想不開呢?家裡沒現錢怕啥,錢能買地,地就不能換成錢了?你這不是剛剛拿回來2000多塊嗎?再賃出去100畝地,2萬塊錢不就有了?別心疼這一百畝地,這些地別人又帶不走,只是讓買地人家替咱保管個一年半載的,只要日本人打過來了,有老三撐腰,你帶著這三百條人槍投靠日本人至少也能給你個營長乾乾,弄好了在縣城幹個保安團長都可能,年前錦州你四叔來信不是說日本人對抗屬特狠嗎?到那時候包括楊家誰買了咱家的地,咱給他家按個抗屬的名,把當家人往縣監獄裡一扔,不怕他家不拿地來贖,到時候連本帶利都讓他吐出來,還得讓他脫身皮,哼哼哼哼!”

“哎呀,高啊!爸,你可太聰明瞭,兒子太佩服了,呵呵呵呵。”

“這就叫做無毒不丈夫,小子,好好學著點吧,想成大事婦人之心是萬萬要不得的。”老禽獸在小禽獸的恭維下舒舒服服又躺下吸起了煙槍。

楊老栓一上午就好像在夢中一般,自家這就不是佃戶了,有了自己的土地,以後那灑滿一家人汗水的五畝坡地產出的穀子棒子一斤不少的都是自家的了,以後一年家裡就能有10擔糧的收成,不用再擔心餓肚子了。哦,還有房子,以後這場院這屋子就是自家的了,不用每年再給東家5塊錢的租賃費,以前不敢往這房子和場院上花力氣收拾,就是怕收拾的太好了東家漲租金甚至收回去再做場院,現在場院房子是自己的,房子翻蓋院子整墊都由著自家,自己有的是力氣,一定會把家院整治的比坡下鄉親們的房屋院子還好。可是這一切是真的嗎?老栓手裡拿著契約左看右看,手打哆嗦嘴也顫抖,就怕是場夢,就怕夢醒了。

妻子對丈夫的心瞭解通透:“鎖兒他爸,這都是真的,不是做夢,鎖兒回來了,出息了,我們總算熬出頭了。”夫妻倆拉著手好半天才恢復正常。

楊毅抱著小外甥對爸媽說道:“爸媽,你們放心,這坡地房屋以後就是咱家的了,只要咱們不賣,誰也拿不走,現在關鍵的是要蓋房子,你們看昨晚我常叔還睡在院子裡呢,雖然天已經暖和了,但總不是個事,下雨陰天在外面睡可不中,我看咱們今天就開始準備蓋房子的事吧,趕早不趕晚,這個場院好好用土石墊墊還能擴出不小面積,我看咱們直接把這三間小房推倒,在場院前後蓋兩棟五間大房,以後我姐姐夫都跟咱一塊住,不但熱鬧還方便,多好?”

楊老栓明確了驚喜的真實性,心思就回到了現實,對今後的發展也有了無限遐想,遠大宏圖還在整理著,大女兒先說話了:“小毅,我回家住不急,你的錢來的也不容易,常叔住在外面確實不行,不過咱們可以在咱家東山牆先起個跨屋,要不蓋兩間廂房也中,一兩天就起來了,花錢還不多,你要是還有富裕錢還是多買地吧,山坡地也行水澆地更好,就咱家現在種的那五畝山坡地一年的收成可不夠咱一大家子人嚼穀的。多添置點兒糧田多些收成,三兩年咱這日子就寬裕了,那時再考慮蓋大房不也不晚。”

大蘭的話可是說到老栓的心裡了,莊戶人愛地如命連連點頭應和:“嗯,大蘭打的是過日子的譜,家裡有糧日子不荒,先買地是正經,房子的事慢慢來,農閒時咱們自己墊院子整地基,三五年房子也就起來了。”母親也是連連點頭贊同丈夫和女兒的意見。

楊毅卻有自己的打算,現在他的錢用來過日子的話,像賈家那樣豪宅大院置田千畝做個大地主也不是難事,但是楊毅心不在此:“爸媽大蘭姐,我的想法跟你們不同,其實現在最要不得的就是買田地了,你們可能也聽說了,日本人很可能就要打過來了,到時候要是逃難,那田地就成了人家的,要是不跑日本人住下了肯定要攤派捐稅,地多的攤派的也越多,合著收成都便宜了日本人,其實咱家那五畝地我原本也不想買,不過那是爸媽這麼多年伺候的土地,有感情了,放棄了怕爸媽難受才留下的。至於生活嗎,你們不用擔心,我和靜姐商量好了,在縣城開藥店做生意,掙得絕對比田裡掙得多,現在一塊大洋能買一袋子細洋麵,我們一個月掙的錢咱全家一年也吃不完,真要是局勢亂了咱們帶上錢就能走,到安全的地方也能做生意養家,多好?”

大蘭遲疑道:“做生意賺錢買糧吃啊?也不是不行,就是不知道生意好做不好做,哎,鎖兒,你說那賈保長家有好幾百畝地,光水澆地就有上百畝,他就不怕日本人打過來嗎?”

“昨天后晌五太爺他們不是說了嗎?賈保長的三兒子在給日本人做事,日本人來了也未必動他家,再說他們現在不是已經開始賣田賣房產了嗎?我尋思這些日子他家還會賣出更多的土地的,但凡是個明白人都會留後手。”

老栓聽了兒子的話想想也是很有道理,可是自己種了一輩子的地要改行做生意就惶恐的很,心裡就對那該死的日本人恨得不行,唉聲嘆氣不知如何是好。

大蘭說道:“要是那樣的話,蓋新房也沒必要吧?日本人打過來,咱們要是逃難,這新蓋的房子也帶不走,還不是白瞎了。”

一直沒做聲的楊靜微笑著說話了:“爸媽大蘭妹子,說起來咱家這新房還非蓋不行,不僅要蓋還要蓋得大氣漂亮,昨晚太晚了,好些要緊的話我們還沒來得及跟你們說呢,前些日子我們在遼縣,小毅看上了一個好姑娘姓凌叫凌玉嬌,那姑娘知書達理漂亮嫻淑,姑娘家是個大家族比咱村賈家的家業還大,姑娘的父母很喜歡小毅,就託我給爸媽捎話希望跟咱家結親,就等著爸媽的回話呢,只要爸媽同意這樁親事,人家立馬把姑娘送過來,我們離開遼縣時姑娘的父母給了我們不少金銀法幣,小毅跟人家姑娘也交換了信物,姑娘嫁過來時還帶著自家的丫鬟用人,咱家房子小了可不夠住的。”

楊毅就有些心虛的紅了臉低下了頭,算是預設了靜姐的說辭。

“啊!瞧這倆不靠譜的孩子,這麼大的事昨晚就該告訴我們,也不對,要是昨晚說了,這一宿我和你爸就別想睡了,鎖兒他爸,聽靜兒這麼一說,鎖兒和那玉嬌閨女的事已經是板上釘釘了,雖然我沒見過那女孩子,但是我相信靜兒和鎖兒的眼光,這件婚事就這麼定下來了,你可不能反對。”老媽高興地撩起衣襟直擦眼角,這可真是雙喜臨門吶。

楊老栓聽了靜心的話想當然的認為楊毅帶來的錢都是凌家給的,拿了人家的手短,氣勢就弱了許多:“我也沒反對啊,要是這樣的話,這房子就得正經像樣的蓋了,不是怕親家笑話,總不能讓人家孩子到咱這兒受了委屈。”

大蘭、小蘭高興地臉上笑開了花,一個拽著楊靜一個拽著楊毅刨根問底打聽女方的底細,讓楊靜楊毅倆人的頭漲大了不止一圈。

既然決定蓋房,那就即刻動手,好在楊毅不差錢,磚瓦土石有錢就能買進來,村裡的鄉親們都是熱心人,人手夠多,五六十個青壯男女齊幫忙,就是賈家大院也派出了車馬予以助力,先用了10天時間把兩棟房的磚瓦石木料給備齊了,備料的這些天還把沖毀的場院給墊平夯實了。

農村房屋大小都有定例,無非是小三間小五間大三間大五間,有錢的再起個挑簷出個抱廈,地界寬綽再加挎屋,也不用找人設計,不過楊毅另有一番算計,加擴場院需要的土方,沒有從別的地方運來,直接將大半個院子挖了一個兩人深的大坑,再在坑裡打夯鋪石頭打地基,到地面以上再用條石石板棚頂,形成了六個2米寬5米長相互連通的地下室,楊毅的解釋是院子下面的做菜窖用,屋子下面的放雜物,幫工的鄉親們看著新奇,也不以為意,為了冬季儲存白菜蘿蔔地瓜,農村家家戶戶都開有地窖,有些人家甚至挖有井窖,以防菜瓜凍壞,不同的是別人家的地窖都是土坑土壁,楊毅的地窖是石板青磚鋪地砌牆,奢侈一些罷了。

為了儘快把房子蓋好,楊家在山坡上搭了三個大蓆棚,兩個棚家人們住,一個棚支上灶臺案板給蓋房子的師傅幫工燒水做飯,楊老栓請來了鎮上蓋房的大師傅和木匠,說好工錢,蓋起兩棟房大師傅50塊大洋,磚瓦木匠師傅們每人10塊大洋,幫工三頓飯管飽,上午下午中間有打尖點心,肖五老太爺讓大兒子肖劍鋒做了主管,把人分成了幾攤,前後正房廂房圍牆同時動手,蓋房現場很是壯觀。

老爸和姐夫負責看料發料收斂分發工具,老媽和大姐負責伙房飯食,小蘭照看兩個小外甥,楊毅楊靜和老常專管採買材料物品。

村裡尋常人家蓋房也是全村人幫忙,只是伙食一般都是早晚兩頓棒子麵餅稀飯就鹹菜,中午一頓白麵饅頭熱乎菜,只有在上樑那天中午上粉條燉肉,其他時間飯菜裡是沒有葷腥的,打尖的一般都是地瓜面窩頭。

楊毅家蓋房可是闊氣多了,早晚都是白麵大饅頭小米粥,鹹菜碗裡飄著香油花,中午烙油餅炒肉菜,當中兩頓打尖點心每人是兩個白菜豬肉粉條餡大包子,上樑那天中午上了紅燒肉,晚上是回鍋肉菜每桌還放了兩瓶衡水老白乾。就是過年鄉親們也沒吃過這麼舒坦,楊老栓夫妻還特別仁義,但凡來幹活的不分男女老幼乾的多少都要請上飯桌,晚上散工後家裡有小娃的,楊毅媽和大蘭都會讓大人捎回去一個饅頭或者包子給孩子們解饞。多少年後村裡人說起來蓋房還感嘆楊家的仁義大方和富足。

主家仁義,幹活的人就格外出力,大師傅拿出絕活,工匠們盡心盡力,小工們手腳勤快,眼瞅著兩棟房院一天一個新模樣,沒用7天時間一座兩進三院的大宅院平地而起,前後兩座五大間正房帶兩間挎屋青磚包腳方石砌牆小瓦棚頂琉璃瓦滴簷護脊美觀大氣,精雕的棗木窗欞原色刷桐油白底紅紋清新雅緻,前後屋門都是對開厚實的松木板棕色大漆泛著油光,廂房儲物間庫房牲口棚豬圈雞舍一應俱全,石砌圍牆牢固厚實,前後院門都蓋有門樓琉璃瓦光彩照人,大窗戶從房簷到炕沿一落到底,楊毅從邯鄲城買來了玻璃,每扇窗戶固定窗扇都安裝了一快大玻璃,人在炕上不用開窗就能看到院子裡的景物,活動窗扇用雪白計程車林紙糊的窗欞,大蘭小蘭把巧手媽媽剪出的紅雙喜字貼在了後院正房窗戶上,前院的窗戶貼的是紅福字,每間屋牆都是用石灰膏抹面而不是尋常刷石灰水,地面用青色方磚鋪的平平整整,為了能早日搬進新房,老栓在每間屋子裡都升上了無煙木炭火盆烘烤溼氣,兩棟大房氣派漂亮,房間內寬敞明亮,鄉親們都說這房子比得上賈家的正房,在鎮上也能拔尖了,楊毅爸媽喜得睡覺都合不攏嘴,大蘭小蘭走路都哼著歌,一家人沉浸在幸福快樂之中。

人還沒搬進新房,牲口們率先住上了新院子,先是兩匹寶駒兩匹挽馬進了牲口棚,隨後老栓夫婦在集上買了一對豬崽兒十隻雞雛送進了豬圈雞窩,院子裡從此喧鬧起來,老媽歡喜的說這才像個正經過日子的人家。

楊毅卻沒有爸媽姐妹的歡喜勁,兩個眉頭皺在一起很是不怎麼開心,詢問之下原來他為家裡吃用水在鬧心,自家院子在半山坡,而村子裡的兩口水井都在坡底東西兩頭,家裡吃水都是靠父親或姐夫到坡下挑水,楊毅試著挑過兩次,饒是他練過功夫也是把肩膀壓的通紅,兩三天還沒消痛,即使不是冬天,挑一趟水也得大半個鐘點兒,到了冬季冰天雪地,道路又坡又滑吃井水簡直就是奢望,大部分時間是化雪取水,每年都有鄉親下山挑水滑倒,輕則摔壞水桶弄個皮肉青腫,重者還有摔斷胳膊腿成殘廢的。

為了長久之計,楊毅決定在山坡上打水井,這可又是個大工程,不過水井如果打成了,受益的可不只是楊毅一家,左鄰右舍半山坡住的鄉親們就都有福了,不僅如此,以後山坡上還能再蓋幾十戶住房不用為水發愁,不過在山坡上打井要比在坡下打要深將近五六十米,一口井要花費七八百大洋,山坡上住的三十多戶鄉親都是賈家的佃戶,房無一間地無一壟,如果不是賈家出頭,指望著這些窮苦鄉親湊出打井的錢無疑說夢話。

幾百元錢對楊毅來說不算什麼,他把想法在家裡一說,最高興的就屬小妹了:“哎呀,要在咱家門口打井嗎?真是太好了,以後我就能用新水洗臉洗頭了,也不用到河邊給秋兒洗褯子了。”

由於挑水難,家裡用水一直節省著用,除了做飯飲水,其他時間儘可能不用水缸裡的水,洗臉洗腳洗頭都是一家人用一盆水,小妹自然是最後一個,輪到她洗盆子裡的水往往已經渾濁不堪。每天給小傢伙洗屎尿褯子是個大工程,清早中午晚上爸媽在家,小妹就要端著屎尿褯子到村外2裡的河邊洗刷,這時也能自己洗洗,不過時間很緊,爸媽吃完飯就得去幹活,她就得趕回家裡看孩子,每次到河邊都是急匆匆的,沒時間好好洗臉洗頭。

爸媽聽了楊毅的想法,覺得自家出錢打井很是吃虧,雖然自家用水方便了,可是其他人家不出錢就受益讓人不好接受,而且最佔便宜的是賈家,由於山坡上的地全是賈家的,水井打出來,山坡上的薄地一下就成了金貴的宅基地,價格能翻好幾番,自家出錢別人受益無良地主發大財這心裡怎麼也順不下這口氣。

楊毅勸解道:“爸媽都是信佛的人,心裡不是總想著做善事報答我師父師姐的救命之恩嗎,咱們打一口井,不過花幾百塊錢,咱家和山坡上幾十戶鄉親都能幾代人甚至十幾代人受益,即使賈家的宅基地價格提上去了,最終住的還不是咱貧苦鄉親嗎?打這麼一口井能惠及千百口人幾十代鄉親,佛祖有知不定多麼讚頌我死去的師傅呢,爸媽和我的功德也小不了,我們都會有好報的。”楊毅這麼一說爸媽和姐妹就都能想通了,一致積極支援楊毅打井的想法。

當打井的師傅帶著井架隊伍開上山坡時,全村鄉親又一次沸騰了,這一善舉可不僅僅是山坡上的佃戶們受益,山坡下的農戶也是間接受益者,一來山下的宅基地已經稀少而且價格高昂,一般家庭負擔不起,家裡兒孫大了想起新屋的為一塊宅基地都能愁白了頭,聽到楊家要自費在坡上打井,當天就有三戶去找賈進才要買上坡的梯田做宅基地,賈家父子得知訊息更是喜不自禁,矮冬瓜當即上坡找到老栓,當著圍觀的鄉親們拍著胸脯表仗義:“老栓,楊毅這孩子有魄力有擔當,我這個村長也不能差了,你們儘管勘察井位,不管井位定在哪塊地方,佔的地方我免費提供,歸全村公用。”

老栓和一眾佃戶紛紛對東家義舉表示頌揚,待矮冬瓜走後不少鄉親咧嘴擰鼻子表示鄙視:“打了水井最大受益的就是他賈家,提供屁股大的一塊坡地,不花一塊錢,幾十畝山坡地價格就能翻幾倍,得了便宜還賣乖。”

翠屏村坐落在土山坡上,除了地表是熟土,一米往下盡是紅色的蒜瓣子土層和白粘土層,山底之下十多米水層帶卻是沙土層,由太行山流下的山泉水流經小清河深入地下形成地下湖,在山崗上任何地方垂直挖下去都能挖出水源,打井的師傅自有看風水的秘法,就把井位定在楊毅家南牆外的路邊了,按地契標定這個位置也在楊老栓買的場院範圍內,合著賈家任嘛不出就成了最大的受益者。

打井是技術活,楊毅自認幫不上忙,把2000元法幣交給老媽,就跟楊靜去了縣城操辦藥店診所和日用品貨棧的事情,臨走時跟爸媽定好水井打成後就去遼縣迎娶凌家姑娘。老爸老媽和大蘭開始抓緊張羅新房佈置和婚禮婚宴的事情,打井的事情又一次交給了五太爺的大兒子肖劍峰。

縣城裡,柳林夫婦這二十來天已經把楊毅楊靜臨走時交代的事情全部做完了,沿街房粉刷一新,東面兩間以前的廚房灶臺案桌已經全部拆掉,房屋重新吊頂,牆壁的抹面完全刮淨重新用白灰膏抹面壓光,地面用洋灰砂漿鋪了厚厚一層,模壓的泛著明亮,四周1米高牆圍都貼著白色細瓷小方磚,辦公桌椅、器具櫃櫥、書櫥和單人病床、摺疊屏風都是白色,分外顯得衛生潔淨。

西面四間大廳,也是洋灰地面牆壁潔白,靠北牆一溜全部是草藥小抽屜櫃櫥,面前用一趟櫃檯擋著,基礎設施已經完成,草藥西藥醫療器具卻一樣也無,就等著楊靜親自採買了。據柳林講這集安縣城主街中部已經有一家益生堂大藥房了,裡面有個老中醫在常年坐診,城裡沒有西醫,自家這個診所藥店如果掛牌營業勢必要跟益生堂打擂臺爭病人。

楊毅笑著說:“柳叔不用耽心,咱們也不是靠這個藥店吃飯,開這個藥店的目的是結善緣拉人脈,最主要的是為將來拉隊伍培養醫務人員提供藥品和醫療器具,益生堂就是想打擂臺也找不到對手,我們不接招他也沒轍不是。”

柳林恍然大悟,撓著腦袋也樂了。

前面的正房按規劃改了,房間裡重新添置了傢俱,被褥臥具一應俱全隨時可以住人,後院的住房簡單的粉刷了一遍,沒做大的改動,連傢俱也沒動只是徹底清洗乾淨了,被褥臥具都是新的,以前客人用的也沒扔,翻洗之後拿到了前院和廂房使用。然後就是買了些柴米油鹽日常生活必需品。

這段時間,城外大兵來了幾撥,看到客棧飯店易主卻並沒開張,得知以後要改成診所藥店,胡亂罵了幾句也沒怎麼搗亂就走了。

楊毅轉了一圈,很是滿意,把叔嬸很是誇讚了幾句,弄得準岳父岳母都不好意思了,聽說下個月初就能迎娶凌玉嬌和杏兒,夫妻倆很是歡喜。

至於日用雜貨貨棧倒不用怎麼準備,拿出前院廂房做倉庫擺些櫃檯貨架就齊活,貨源從順德、邯鄲這些大城市洋行、貨棧批發來存在倉庫裡,再用大車拉著到四鄉加價零售,賣貨是幌子,也是想拉人脈熟悉地形,打探當地的共產黨組織想與之建立聯絡,為以後拉隊伍起事做準備。

“小毅,還有件事情,我尋思著你和大小姐大婚,山上的人肯定要來不少,都聚在咱這個院子太亂了,也很扎眼,山裡人野,咱這裡離兵營又近,保不齊兩下碰面就鬧出亂子,我前兒個到那個許先生要轉手的房子哪兒去看了下,就在咱這條街的西頭宅院區,雖說不是門臉房但院子也不小,東西跨院南北兩進四棟大五間平房,還有廂房牲口棚,住個四五十號人很輕鬆,我問了下那院子出價也是6000大洋,壓壓價5500應該能拿下來,你看咱們?”

“柳叔考慮的有道理,您明天就把那房子買下來吧,既然您看著合適我就不過去看了,這段時間咱們的銀元和法幣快花完了,您打聽下金條的價格,折換成金條付賬。明天我跟靜姐去趟邯鄲採買些中草藥、西藥和醫療器械,邯鄲要是買不全就再去趟順德,連帶著看看日用雜貨的貨源,趁著還沒亂起來,把以後能用的儘量的多儲備些,省得打起仗來不好買。”柳林連連點頭深以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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