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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是驚蟄。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戶照射進來,本該是帶有暖意的,卻被冰涼的玻璃擋的嚴嚴實實。
張無豫睜開眼時,第一個想法就是真冷啊。
明明已經是春天,為什麼這麼冷。
她的頭很暈,是整個世界都在眼前旋轉的程度。
但這不是最糟糕的。
這一覺醒來,好像心裡被人直接用刀剜去了一大塊。
疼……
不知道是太陽穴突突的疼,還是心疼,難受到她不得不抱著被子縮成一團。
到後來終於清醒些了,她緩過神,才發現手心裡全是指甲掐出的血痕。
不痛。
但……
心中總有些奇怪的聲音。
“明明喜歡,為什麼不說。”
一時間,張無豫腦中閃過一些畫面。真的是閃,快到她沒法去看清任何東西。
喜歡什麼?
閉著眼睛想了半天,張無豫不想和自己較勁。
可能是睡了個囫圇夢吧。
等洗漱完推開房門,她又莫名覺得這個屋子太空了。
甩了甩頭,越發肯定是睡久了,給她睡傷感了。
翻開手機QQ,發現群裡已經鬧翻了天。
『兩肋插刀的一家人』
江錦凡:@無豫,還沒想好這學期要和誰坐一起嗎。
哈哈真是好笑呢:哇哦。
初三五班有個規定,年級前十可以自主選擇同桌,還有特權單人單桌。
張無豫正準備發“一個人”,突然群裡又跳出了一條訊息。
我磕的cp都是真的:跟大家透露個內部訊息,我們班要轉來一個女生。
最後一個學期轉校?
想篡位的葉:?什麼來頭,直接轉進來?
張無豫也有些驚訝,這個班的班主任姓宛,是鄂城為數不多的特級教師之一,小升初時很多人擠破了腦袋都進不來,他們這些進來的不論成績好不好,關係都是頂硬的。
無豫:這個女生叫什麼名字呀。
我磕的cp都是真的:應該是叫遊亦,這個我不大確定。
無豫:噢。那長的漂亮嗎?
江錦凡:?
我磕的cp都是真的:漂亮漂亮!那鼻子特英氣,看過照片美死我了。
無豫:哇哦。
無豫:不清楚。
這個“不清楚”的意思就很多了,可能是有同桌人選不想說,有可能是無所謂,也有可能是關你屁事。
想篡位的葉:@無豫,私信你總不看,真的是服了。
張無豫有些心虛地發了一朵玫瑰表情包,點開她的頭像,才發現她在隱藏對話裡。
呂葉:出來玩,逛街。
張無豫想了想,披上襖子,草草捋了捋一頭短髮出了門。
她正站在路邊發呆,突然余光中瞥見了兩隻蝴蝶,相互交纏著上下舞動,飛向遠方。
於是在逛商場時,張無豫罕見地看中了一對銀色蝴蝶髮卡。付了錢看著呂葉的眼神,她才想起來自己現在是短髮。
呂葉挑起眉毛,指了指包裝袋:“有女朋友了?”
其實張無豫也不一定喜歡女生,剪短髮只不過是圖方便。
後來也只是為了方便直接放言喜歡女生,這樣就少了某些男生的糾纏。
至於像江錦凡那樣執著的人,也是少有。
張無豫一下子沒忍住,笑出聲。這一笑真把呂葉驚著了,抬高了聲音:“真的啊?”
張無豫笑著搖了搖頭:“得了,給我未來女朋友的。”
呂葉興致缺缺地哼了一聲:“這是鐵做的,等你找著女朋友估計早鏽了。”
張無豫作勢推搡了下呂葉:“淨掃興,說不定過兩天就有了呢。”
呂葉不屑地“嘁”了一聲。
——
校園裡到處是揹著書包的學生,厚重的衣服遮不住他們身上洋溢著的少年意氣,初春未盡的寒意擋不了少年前進的腳步。
張無豫卡著打鈴前五分鐘走進教室,第一排和第二排稀稀拉拉空著幾個位置,差不多都是擠進年級前十的人。
只是……
張無豫看到了一個陌生的面孔。
那人鬆鬆扎著一個低馬尾,搭上淡紫色的棉襖,白色圍巾,顯得整個人恬靜溫婉。
等她抬眼望過來的時候,張無豫心頭一動。
她瞳孔的顏色不是純粹的黑,而是淺淺的褐色,眼尾微微翹起,讓她看上去十分靈動,也給整個人添了些張揚。
原來世界上還有這麼好看的人。
等張無豫回神,突然覺得多個同桌也不錯。
可當她揹著書包朝遊亦身邊的空位走去,又有些後悔,要是人家不願意呢?
腳步不免頓了頓,遊亦卻好像看出了她的想法,貼心幫她拉開了凳子。
凳子只移動了一點,遊亦的動作也很輕,但加在一起就在張無豫心上狠狠撞了一下。
她抿了抿嘴,動作自然地坐到了位子上。
遊亦單手撐著頭,笑著和張無豫打招呼。
“你好呀。”
張無豫應了一聲,捏著書包帶子的手收緊了:“我叫張無豫。”
等說完,又愣了愣,總覺得有些熟悉。
“遊亦。”
兩人都不是什麼自來熟的性子,因此也太多話可說,都看起了自己的書。
第三排有個女生看著張無豫緊緊攥住的手,眯了眯眼,在她們之間掃視了幾下,然後神秘一笑。
後來別人描述起她倆的初遇,都是些美好溫馨的詞,讓很多人露出這種神秘的笑容。當然,這都是後話。
班主任走進班裡時,整個班瞬間安靜下來。
她的眼睛橫掃了一圈,隨後就開始講一些“最後一個學期”之類的話。
遊亦正想事呢,後背就被人拍了一下。
轉頭一看,是一個頭發微卷的男生。
只見他一臉羞澀:“同學,給個QQ,回去拉你進班群。”
張無豫聽見了身邊的響動,突然心中有些莫名不爽。
奇怪,明明是初見,難不成就喜歡上了?
她深深皺起了眉,把心中悸動壓了下去。
張無豫不會見著個閤眼緣的就撲上去,她這個人吧,信命。
命中註定的躲不開,沒到時間離別的人總會重逢。
聽著後面男生被拒絕,她才慢慢舒展開眉頭。
秦宣正處在陰謀沒得逞的沮喪中呢,又被張無豫不爽地睨了一眼,心中無端對張無豫生出了些怨懟。
清高什麼呢,一個兩個的。
他翻了個白眼,支著頭去聽老師無聊的講話。
班主任似乎對轉校生也不怎麼熱情,草草介紹了下就開始講課。
張無豫看了眼身邊安靜的女生,心中有些不滿,本來人家剛來,不好融入,還這個樣子搞……
要不要加她……
遊亦倒也沒有多大反應,反正她不是來交朋友的。
她只是覺得有些太順了。
她勸了她媽無數次,這次她媽終於醒悟,和那個人渣離了婚,這是她在夢裡幻想過多次的。
她如願跟了她媽,那個男的捲鋪蓋滾了蛋。
她一想到她媽身上的那些傷疤,就煩躁地想殺人。
她恨的全身顫了一下,還不夠順!那男的,最好不要活著!
這時突然有一隻手扯了扯她的袖子,她瞥過去,還來得及沒收起眼中的毒辣,目光刺得身旁那人一頓。
張無豫本想提醒她翻書,腦子一下沒轉過來,把想了半天的話脫口而出:“我加你進群。”
隨後又想補上些什麼,張了張嘴卻沒說出口,把自己耳尖憋紅了。
遊亦見她這樣,從本子裡扯下一張紙,寫下一串號碼:“你加我。”
張無豫愣愣點了點頭,又聽見她說:“加我,我不進群。”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