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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術館裡，只有少數人在談論著和藝術相關的事，隨處可見的，人們帶著優雅的笑容，談論著股票，資本，專案計劃。
江桃揉了揉有些發酸的太陽穴，走出接待客戶專用的會議室，這裡是藝術館的辦公區，柔和的燈光像是呼應著這裡的寂靜，江桃倚靠在牆邊靜靜地等待裡面的江離聊完。
“你搬回S市。”
沈陌完全一改在鏡頭下的體貼和溫柔，像是立馬換上了另一副面孔，冷冷地對著江離吩咐道，坐在沙發上，沒有看江離一眼。
江離嘴角掛著笑，沉默著走到距離沈陌最遠的角落，看向站在沈陌身後明顯臉色不快的女人，她懷裡抱著一個白白淨淨的小女孩，光影沒有落到的地方，一個年輕的女孩撇著頭看向窗外的鬧市。
“父親，我的病隨時有可能復發。”
江離冷靜地說出，意料之中，沈陌的眉頭皺起，看向那張和他有八分像的臉，語氣稍有緩和。
“我會給你找醫生，等你病好之後，我會把沈氏的股份轉給你。”
江離眼裡的笑意有些冷，耳畔不出意外地響起了和記憶中一樣聒噪的聲音，江離看著眼前不遠處的父親，已經完全記不清從前他的長相了，現在面對著他，就像一個陌生人帶著身份牌坐在他面前。
江離有些冷笑地開口
“沈總缺兒子嗎？”
瞬間冷下來的聲調，原本溫潤的氣質變得冷厲，沈陌愈加滿意地看著沙發對面和自己像極了的男生。
“沈總既然能出軌一次，那為什麼不能多出軌幾次呢？”
江離的語氣嘲諷，沉默的片刻裡，只有沈陌那個女人和孩子在哭喊著什麼，左右不過是一些噁心的事情，鬧得夠久了，沈陌輕瞥的眼神，就讓那個女人便死死地捂住那個孩子的嘴不敢發出任何聲音了。
“江離，你很聰明。”
安靜下來的空氣裡，只有沈陌的語氣裡帶著輕鬆，他輕笑著對江離說道，不像是父親對孩子的語氣，倒像是上級對下屬的壓迫。
“你不是唯一解，但你是最優的選擇。”
沈陌漫不經心地說道，掏出手機看了一眼訊息顯示就站起了身，眼裡淡漠地像是沒有任何情緒的波動，扯動著手上的手套時，才像是終於有了情緒波動，大步想走出房門外，在路過江離的時候，只是冷冷地留下了一句
“你和江桃一樣。”
“自視清高，不識好歹。”
沈陌走出房門的時候，正對上以為是江離出來的江桃，江桃瞥了一眼沈陌，忍住了想要鄙視的表情，垂下頭後退一步，卻被沈陌拽住了手腕。
“江桃！”
沈陌的表情有些失控，一整晚冰冷的表情神態在單獨和江桃相處時徹底失控，像是帶上了許多的憤怒。
“幹什麼幹什麼，又在發什麼癲？”
江桃擰起了眉頭，淡定地開口，眼裡充滿了平靜。沈陌這個人，外人看起來多麼霸道總裁，可在江桃看來，就是一個出軌的咆哮男，他愛過誰啊，他只愛他自己。
“你想要的曝光度，我已經幫你了，你答應我的事，你也別忘記。”
沈陌生氣地看著語氣平靜的江桃，這麼多年了，他一見到江桃就像是在他心裡的一根刺，他爬的再高，還是會在時刻想起那些年不管怎麼討好江桃，都得不到她的心，得不到她的認可。
沈陌壓下心中的那一團怒火，聽著耳畔自己現任妻子尖銳的斥責聲，原本就痛的快要炸裂的腦袋在聽到江桃嘲諷的諷刺聲後緩和了很多
“你叫什麼叫，你著急我再給你一巴掌嗎？”
江桃對於沈陌的恨意其實隨著這麼多年也已經慢慢平淡了，最多就是像看到垃圾一樣的厭惡，但是對上面前這個女人，她卻是總是會想起江離在手術室裡垂死掙扎的時候，江桃每次看到這個女人，都忍不住條件反射地想扇巴掌。
叫囂聲愈加尖銳，甚至還有了小朋友的哭聲，沈陌皺著眉一聲不發，讓江桃在心裡對他更加鄙視，房間裡匆匆跑出了一個和江離年齡相當的女生，安撫著那個女人的同時，反倒那個女人像是找到了主心骨，開始變本加厲地哭訴起來。
局面瞬間像是變成了只針對江桃的一場鬧劇，江離收拾好心情正準備快步出門，開啟門的瞬間卻是聽到了石留中氣十足的聲音。
“大嬸，你扯著嗓子在嚎什麼呢？”
石留本人看起來吊兒郎當的，語氣更是天生就帶著一種漫不經心的嗆人味道，說起懟人的話，總是像三分不屑，七分嘲諷，讓人窩火至極。
石留彎著腰，將江桃護在身後，淡淡的酒氣環繞，一時之間，灰濛濛的光影讓她看不清石留的背影了。
“不知道的以為你在哭喪呢。”
“畫的妝也像哭喪的。”
“不懂我什麼意思嗎？本來就是科技進步的臉，一哭起來更醜了。”
“找個角落補補妝，還能回到六十歲。”
石留一頓連環炮的輸出，震得那女人啞口無言，沈陌拉住那女人，呵斥她閉嘴，直視著石留，只覺得這張臉像是在哪見過，冷聲詢問道
“你是江桃的什麼人？”
也許是酒精給了石留一定程度上的勇氣，石留勾起嘴角，眼裡卻分外挑釁地看向沈陌
“前夫哥，我可是你前輩呢。”
微微愣住的片刻，沈陌就已經明白了眼前的人是誰，看向被石留護在身後的江桃，只是冷哼了一聲，邁開步伐離開了這個地方。
辦公區重新恢復平靜，倒是換了石留有些呆愣地看向剛剛站在沈陌身後的江離。
“石老師。”
剛才還氣焰囂張的石留，瞬間不自然地立起了恭敬的姿勢，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像是有些做賊心虛，石留清醒過來，直垂下了腦袋。
“謝謝”
江離的答謝聲輕輕落下，一時砸得讓石留還來不及反應。江離和江桃說著什麼，就快速地朝場館跑去。
今晚夜色正好。
江離跑出藝術館的時候，場館內已經只剩下了工作人員在打掃了，江離不死心，穿過場館的工作人員跑向了藝術館門外。
門外是喧譁地鬧市，今天好像是週日，人多地熱鬧，家家戶戶，成雙成對地在人群中，笑著聊著鬧著，放鬆著自己一週以來的疲憊。
熱鬧了許久的心，彷彿慢慢地有些泛起了冷意，江離定定地站在人群正中央，顫抖著手仍由那些喧囂聲和壓制不住的那些不好的回憶聲將自己壓死。
對於孤寂的人來說，一點熱鬧都會變成致命的毒藥。
“江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