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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水入海口，由四艘宸粼戰艦組成的艦隊緩緩駛出內河，進入風平浪靜的星遼海。
南霽水師旗艦“雲徽”號上，宸粼帝國的騰龍入雲旗迎風招展，錦衣衛第三指揮使千啟夏拄著刀站在甲板上，陳洛捧著他的兜鍪立在後頭。
“萬里海疆，真是壯闊。”千啟夏眺望著前方水天一線，頗有些感慨道。
陳洛在後頭說：“大人久居京畿，難道沒去東望山看過海嗎？”
千啟夏道：“東望山的海算什麼海？太小家子氣。”
陳洛笑了：“大人是豪傑。”
“我七歲學武，十六歲從軍，二十四歲才在邊軍做到一個小小的百夫長。”千啟夏自嘲地說道，“我這樣的人要是能被稱為豪傑，宸粼遍地都是豪傑。”
“可是現在大人已經做到了錦衣親軍都指揮使。”
“像我這樣的都指揮使，雲翔還有十一個。”千啟夏說，“當年我在遼東邊軍，滿心想的都是殺敵立功，拜將封侯。可惜天下哪有這麼多功勞給你去取，在邊軍無所事事多年，把那點雄心壯志也磨沒了。”
陳洛道：“軍人無事，也是國家和百姓的福分。”
千啟夏笑道：“誰說不是呢，我年輕時常恨不生在武帝朝，不能長驅漠北掃蕩北虜。但是在軍中越往上爬，就越明白打仗給國家和百姓帶來的負擔有多沉重。武帝十六年北征，耗盡了兩朝積累的國庫，犧牲了幾十萬青壯。後來中原內亂，數萬兵馬居然就可以割據一方，這在今日是不可想象的。”
陳洛低聲道：“我以為陛下想要效仿武帝發動的青離北征便是大錯，四年前一場大敗，邊軍的元氣至今還未恢復過來。以至於朔方葉氏獨大，成了現在尾大不掉的模樣。”
“這種話以後不要講了。”千啟夏瞥了他的下屬一眼，“若是被別有用心的人聽去，捉你下獄，我可救不了你。”
陳洛苦笑一陣，道：“大人，這世道還真是無常。”
千啟夏扶著船舷，望著海上的太陽，緩緩道：“世道無常，天行有常。”
陳洛不再說話了，與千啟夏一同望著海面。
“大人，副長，剛剛收到帝都來的羽書。”千啟夏麾下的一名錦衣衛百戶跑上前甲板，將一檄羽書呈給千啟夏。
陳洛皺了皺眉：“帝都來的羽書？難道是黃大人？”
千啟夏開啟看了一遍，將羽書丟進了海中。
“說什麼？”陳洛問道。
“黃大人責問我們為何沒有經過請示便調動南霽的軍隊。”千啟夏無所謂地笑了笑，“順便關心了一下我們追捕荒蕪逆黨的任務。”
陳洛苦笑：“黃大人要是知道我負責接應的白霧已經死了，恐怕會暴跳如雷。”
“放心，這件事的責任我來擔。”千啟夏體貼地對下屬說道，“近幾年我們忙著和帝都的雲中劍、北境的地部、西境的火部交手，沒想到一直低調行事的荒蕪風部在南州已經有了如此勢力。白霧的死不怪你，是我們輕敵了。”
“大人……”陳洛心中很感激千啟夏的照顧，但他也對千啟夏的處境表示擔憂：“黃大人已經對我們私自調動南霽軍隊不滿，此時大人再為我承擔……”
“這沒什麼的。”千啟夏擺手示意他不用在多說，“我做事但求一個問心無愧。換做楚凌野在此，定然不會去管什麼水盜，可是我會管。我的眼裡容不得的東西很多，荒蕪卻不是排在第一位的。”
陳洛心折道：“大人心中有大義。”
“報告！已經接近疑似水盜盤踞的弓形島！”
“傳令諸軍，準備接敵。”
此時此刻，水盜盤踞的弓形島底下的洞窟中，易天琊和關月冷正忍受著苦痛的折磨。
原本準備凌辱關月冷的水盜首領項異虎的動作被一個突然跑出來的翎族孩童給打斷，當他看到原本很是硬氣的關月冷在面對翎族孩童時暴露出的擔憂和驚慌後，他有了新的想法。
項異虎將抱著自己右腿的關月冷狠狠甩開，走過去一把抓起了那個咬了自己後背一口的翎族孩童，將他拎到了關月冷麵前。
“姐姐……姐姐……”被項異虎如同拎雞一般拎在手中的孩童可憐地叫喚著關月冷，希望這個之前斬殺了許多水盜的少女能夠拯救他。
關月冷跪在那兒，眼睜睜地看著項異虎將孩童換到了左手，右手提起了刀。
“不要！”她抬起手大喊。
項異虎左手抓著孩童的頭髮拎著他，右手用刀尖一點一點地捅入了孩童的胸口。
他伸出舌頭舔了舔順著刀刃流出來的鮮血，發出癲狂的笑聲來。
關月冷跪在那裡，雙目呆滯地望著這一幕發生在自己面前的殘忍屠戮。那個翎族孩童的慘叫聲和掙扎的樣子幾乎要把她逼瘋了，又熱又粘的血液滴在她的臉上、身上和麵前的地上，她一動不動彷彿渾然不覺。
易天琊把自己的嘴唇咬破了，他奮力掙扎著，可是雙臂被周圍的水盜死死鉗住，掙扎換來的只是對方沉重的腳踢。
項異虎把刀丟在地上，用空出的右手抹了一把孩童的胸口，再用沾滿鮮血的手掌去摸關月冷的臉頰。他的拇指在少女花瓣般稚嫩的唇上擦過，用血把它抹上豔麗的紅色。
“一會兒你就是老子的女人了，島上也沒有胭脂，新娘子，你就用這個湊合湊合吧，哈哈哈哈。”項異虎滿意地看著自己的傑作，手掌粗魯地在關月冷的臉頰上摩挲。
他把那個已經死去的孩童拋到一邊，蹲下身來興趣十足地打量著眼中已經沒有光芒的關月冷，渾身再次燃起原始的慾望。
“大王！大王！”通往地面的蜿蜒小道上跑下來一個水盜。
項異虎正在解褲腰帶的手停住了，他暴怒地回頭去看是哪個沒眼色的傢伙來攪自己的好事。
“大王！那個黑袍先生讓我來問問你事情辦妥了沒有，他說讓你去見他……”那個水盜跑到近前才發覺氣氛不對，包括項異虎在內所有人的人都用一種看蠢貨的眼神在看他。
他看到了面前的場景，那個美貌的少女小半邊衣衫已經被撕爛，一條玉藕般瓷白的手臂裸露在空氣中，她的嘴唇被鮮血染成豔紅色，自家大王的手正放在褲腰帶上……
“大王……”他明白自己犯了錯誤，不該在這個時候掃了大王淫樂的興致。
項異虎原本怒不可遏，但是聽到是那位神秘的黑袍人讓他來找自己，臉色稍微好看了一點。
他看了一眼身下呆若木雞的少女，心想這個小妞怕是已經嚇傻了，接下來就算他霸王硬上弓也找不到更多樂子了。可是要他放棄一個到嘴邊的美味，卻又實在捨不得。
“你去對那個先生說，就說事情已經處理妥當，我馬上上去見他。”他看向那個呆立在原地的手下，忍著不悅說道。
那個得到命令的水盜卻站在那兒一動不動，他的瞳孔驟然放大，臉上出現了驚恐的神色。
“大……大王……”
項異虎沒有明白過來他的驚恐，見他一動不動，只道是他也貪戀關月冷的美色，正要破口斥責，忽然感到心口傳來一陣涼意。
項異虎低頭，驚愕地看著一截帶血的刀刃從他自己的胸口穿了出來。
“大王，小女子這樣伺候你，你可滿意？”關月冷在他耳邊低語。
少女說話時用的是刻意多了幾分媚意的聲音，可是伴隨著她說話而絞動的刀刃，讓項異虎覺得她聲如厲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