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搖搖墜墜的乾枯樹葉終於是落了下來,晚秋的風吹到了雲風城。
許識意身體正處於最脆弱無助的時候。
日日夜夜關門抱著他的盒子睡覺,蜷縮著身子消磨時光,既不療傷也不吃飯,誰都不在乎。
周隨看著這樣的他,心境逐漸發生了變化,擔憂心魔會腐蝕了許識意。
磨破了嘴皮子好歹是把人給牽出了房門,帶到雲鳳城的山頂處。
雲鳳城有不少房子建得很奇特。
多是圓柱狀,下細上粗。頂端有一個巨大的傘帽,彷彿一個大蘑菇。
大蘑菇連著小蘑菇,根莖不斷。
會發光的靈石嵌在壁上,一到傍晚整座城都顯得美極了。
晚霞映著美人,連氣息都是香甜的。
周隨每吐出一口氣,都要回頭看上許識意一眼。
可惜美人微紅的眼眸帶著一絲寂寥之意,臉色蒼白,鬧的氣氛都荒涼了些許。
“師父,我給你做些吃的。”
周隨尷尬說道。
指尖上冒起火苗兒,點著了架起來的柴火。
其上是一隻肥雞,許識意最喜歡的。
烤的滋滋冒油,香油順著肉的紋理燙過,咬上去甚為舒心。
“……”
好像下定決心,又彷彿是把懸著的一顆心丟下深淵。
一句話來來回回在唇齒間徘徊。
半晌,周隨閉上眼睛,攥緊了拳頭,死命控制著自己想要毀天滅地的衝動。
周隨似是隨口一說:“……下雨了。”
許識意甚為煩躁,掀起眼皮看上一眼:“……沒有。”
“許識意,是我心裡下雨了。”
傾盆大雨,難以自愈。
許識意幾乎戰慄,紅著一雙眼睛瞪周隨。
應該是煙燻的。
周隨鎮定自若把火滅了。
——
許識意回去的時候沒找到自己那寶貝盒子。
而整個竹殿敢進他屋的只有一隻蠢鳥。
現在是膽子肥了,想上天了。
許識意滿腦子都是周隨在山頂上最後那個眼神,上挑的目光裡充滿渴求,同為肉食類動物,許識意再看不懂也知道那是佔有慾和嗜血欲,真是反了。
許識意臉上顏色越白,妖異感越重。
嚇得殿內的小妖怪四處逃散,害怕觸及許識意的黴頭。
他悄無聲息來到周隨門前。
頗為給面子地敲了兩下門,沒想到門立馬就從裡頭被拉開了。
看來周隨在這等著他。
許識意哼:“拿出來。”
周隨沉著聲音問:“裡面是什麼?”
“心臟。”
許識意說得沒有一絲猶豫,這是周隨沒想到的,屋裡溫度逐漸喪失。
許識意添一句:“柳年的心臟,我親手挖出來的。”
周隨艱難吐出:“……那”
許識意點頭:“嗯,你猜的對。”
毫不留情直接給了周隨一個該死的處決,砸的他頭暈眼花,臉上血色如殘陽褪去。
許識意是那麼吝嗇,不肯給他一個多餘的眼神。
周隨苦笑:“我知道了。”
可能還是不甘心,他又發瘋了,起碼在兩人看來都是這樣。
周隨拽著許識意的胳膊,拉著人往裡走。
到底還是身體沒恢復,某人在拉扯中有些搖搖欲墜。
下一瞬腰被圈住。
!?
許識意下意識用力掙開,反手甩了周隨一耳光。
“啪!”
周隨被打得微偏過身子,看上去偏執極了,一言不發緊緊捏起許識意的手,不許他抽回去,彎腰低頭快速抓住時機吻上去。
喉結微動,心慌撩亂。
“啪……”
周隨在某人大驚失色的時候淡淡擦了嘴角,良好地接受了這一巴掌。他的大膽不是一日長起來的,這麼多年一直有這個想法。
他自省,自己是卑鄙無恥,趁人之危。但暗自沉了心,他快要瘋了。
不做點什麼他就要徹底瘋了。
小心翼翼瞥向許識意。
許識意堪稱驚慌失措,臉色慘白同一具死屍,格外顯得嘴唇瑩潤。
眸子暗了暗又交叉著無措,嘴張了張又閉上了。
不知道心裡在想什麼。
——
春山
溫靜辰眼見山下的眾妖們來勢洶洶,心下多有猜疑。
可沒等他再想,三方已經動手打起來了。許多疑問沒有得到解釋,他心裡一團亂麻。
柳正:“大家精力消耗過多,怕是撐不住這局面,靜辰你帶他們回去。”
溫靜辰:“不,我跟著您。”
“老王,帶他們先回去。”柳正也不多勸,轉頭對王長老說道。
“……行。”王長老兩鬢斑白,身子骨倒是健朗,雷霆風行指揮著眾道士離場,末了還回頭看向柳正,提醒他:“掌門,千萬小心。”
柳正:“嗯。”
姍姍來遲的眾妖們加入這場紛爭,攪得局面一團亂麻。
蛇妖們一心求自由,整座春山的蛇都在往外翻湧。
扭曲的蛇身,鋒利的鱗片。
令人恐懼的萬蛇山。
溫靜辰滿心絕望:“師父,我們今日定是阻不了它們。”
……
三百個回合之後,柳正收回大殺四方的青陽劍,他扛不住了。
——
許識意除了被眾妖族列入黑名單,還被這些修道的惦記上了。
一個個的到處問許十一是何許妖。
有道士提到曾在京城見過他,跟溫靜辰走在一塊。
溫靜辰頓時成了眾矢之地。
他有口難言,在無數次圍攻之下只道是隻狐狸精,多餘的他不清楚,拒絕了那些不懷好意的疑問。
許十一這名字是徹底臭名遠揚了。
——
許識意當然沒有忘記江白。
在兩人趕去春山的時候,許識意傳信給蘇凌,讓他去雨霧城看著。
蘇凌收到訊息立刻趕往雨霧城。
雨霧城,顧名思義,常年大霧四起。
到了許識意說的地方,大多道士都離開了,收到訊息紛紛揚揚趕回各家門派。
進了幻境,蘇凌正趕上夜晚,山路兩眼望去一片黑,小兔子真有點害怕。
他正找著江白,身後卻傳來異動。
“噗呲……”木枝吱呀一聲斷了。
蘇凌:“……是誰?”
“有人嗎?”
隨即,滴答滴答水滴到地上的聲音越來越清晰,越來越近……
離得更近一些,好像都能聽見衣物之間的摩擦聲。
!!!
蘇凌崩潰,扭過頭去看。
“我靠啊……”
一個女孩表情猙獰,渾身上下溼透了,朝他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