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蠻蓮之前一次穿孝衫還是公公歿了的時候，過白事的規矩多，蠻蓮後悔在孃家沒有問她娘。
第二天吃完早飯，蠻蓮泡了酵子，放在廚房，過去和大新姐說幫忙捏花花，大新姐滿口答應。
蠻蓮心想著花饃的事完成了一半，和大新姐閒諞了幾句，說完去找明霞。明霞把大包袱小包袱一溜擺在炕上，夏慶芳坐在炕角拿著茶杯蓋玩著。蠻蓮笑著說道：“明霞你翻箱倒櫃的幹啥？”
明霞笑著說道：“娘娘（niania）來了，最近把我新房那邊收拾好了，我準備等小虎回來，搬走呀，本來這兩天也打算給你說。”
蠻蓮心裡嘆息，“哦那急啥，也不急這一時……”明霞和小虎早在今年年初，把小虎五爸的房子買下來，他五爸是工人，早在市區裡分了房，剛好價格也是親情價，一兩天就說和。雖是土坯房，但坐北朝南，勝在寬敞明亮、結實，院子也大，明霞家裡又在院子的西邊蓋了兩間磚房，周圍了磚牆，朝南蓋了街門，貼上白瓷磚，安上紅漆鐵門，瞬間提了檔次，蠻蓮還是心裡羨慕了一陣。
明霞撇著嘴用手指了大新姐那邊，小聲說道：“實在受不了，事多的，搬走咱也離的不遠，閒了來串門……”
“好！”蠻蓮笑著答應了一聲，“你忙我先走了，咱閒了聊！”看著明霞笑著點點頭，蠻蓮轉過身出門，轉頭看見三爸房屋前雜草叢生，雪梅家門前窗臺下也長了人高的野草，不知風從呢而吹來的樹葉在大門口鋪了一層，蠻蓮心裡有無力感，什麼時候也能飛出這昏昏暗暗的三分地。
“蠻蓮，把你钁頭用一下！”蠻蓮回過神，轉眼看去是青霞在對她說話，答應了一聲，“你等下，我去窯裡去取！”蠻蓮去窯裡取了钁頭出來，青霞正坐在房院臺上，用手扇著風，胳膊上的袖子挽的高高的，“歇一會，大清早就去掰棒棒，乖堂嫌我慢，讓我跑腿來借你钁頭！呵呵……”蠻蓮笑著應了聲，進屋去倒了杯水遞給青霞，“熱水，得晾一下！”青霞隨意的用衣襬擦一下臉，“著番麥（玉米）的葉子把人臉劃的燒疼燒疼……這一出汗，更疼！”
蠻蓮笑笑又進去擺了熱毛巾遞給青霞，“熱的你擦擦……”青霞接過去擦臉，看著毛巾黑了一大塊，不好意思的說道：“嘿嘿，娘娘（niania），你完了洗下……”說著一口一口喝完水，“不敢歇了，要麼乖堂又說！”起身拿著钁頭匆匆離去。蠻蓮拿著毛巾泡在臉盆裡，倒開水涮了下杯子放在櫃子上。
中午吃完飯，送了夏天夏明上學去，蠻蓮整理了孝衣，又從櫃子裡取了白毛巾，在屋子裡轉了幾圈，想著還有什麼需要準備。金鎖躺在炕上嚷嚷：“你轉來轉去把我頭都轉暈的！把鞋都踩爛了……”
蠻蓮把腳一跺，拍著大腿，朝著金鎖說道：“娘娘（niania）我還沒有白鞋！”隨即在堂屋的鞋櫃裡，翻找了一通找出一雙穿舊的布鞋，在櫃子裡把白布找出來，拿了針線，坐在椅子上包白鞋。金鎖笑道：“還早哩，你下午吃飯前去就行了，你看你急的！”蠻蓮瞪了金鎖一眼，手中不停，穿針走線，一頓飯的功夫，蠻蓮剪掉多餘的布，看著還齊整，說道：“金鎖，記著提醒我要穿白鞋……”聽著炕上的人，未吱聲，轉頭一瞧，那人靠著被子睡著了。
蠻蓮把白鞋放在椅子上，瞧著天色還早，躺在炕上微眯一會兒……
蠻蓮正夢見她撿錢走一步一沓五毛，再走一步一沓一元，蠻蓮正撿的高興，“蠻蓮蠻蓮……”蠻蓮迷迷瞪瞪睜開眼，金鎖的一張大臉幾乎貼在她臉上，噴的臉上都是，蠻蓮推開金鎖，坐起身來，“離我這麼近幹啥，我又不是聾子！”金鎖笑著說道：“我差點拿個大喇叭吼你！你看外面!”蠻蓮轉頭看著外面，太陽已經斜曬到牆根了。蠻蓮下炕去，青霞用過的毛巾還泡在水裡，跑出去在龍頭上洗了把臉，用白毛巾擦乾淨臉。穿上孝衣，金鎖幫忙來扣扣子，釦眼又小，好不容易扣好，發現張三給李四扣上，兩人相視一笑。蠻蓮說道：“你看我啥還沒拿？我自己扣！”金鎖把白鞋提在跟前，讓蠻蓮穿上，把白毛巾搭在蠻蓮脖頸上，“穿好了……”
蠻蓮在鏡子前照著，看上還齊整，朝著金鎖說道：“下午飯你讓娘熱成面算了，記著晚上要接我呀！”說完也不等金鎖應聲，大步出了門。
其實離入殮的時間還早著，蠻蓮想的是待會到了不知道怎麼哭喪，所以想在沒人的地方練練。蠻蓮快步走到嶺上出了一身汗，喘勻了氣，蠻蓮啊的一聲嶺上空曠，驚動了路邊樹枝上臥著的鳥，尖叫幾聲，扇著翅膀飛遠。蠻蓮瞧著四周無人，往前走了一段路準備號幾聲，“啊……”突然從前方墳地裡冒出個人來，提著褲子，眼神怪異的望著她。蠻蓮滿臉通紅，低著頭，快步跑了幾十步，轉頭望去那人已走遠。蠻蓮息了練練的心思，把白毛巾拿在手裡，越到村裡腳步越慢。快到院門口的時候，蠻蓮頂上白毛巾，把臉捂的嚴實，清了清嗓子。“蠻蓮？”蠻蓮轉過身去，發現是許久不見的大堂姐西梅，“哎，姐！”西梅點點頭，“走，進吧！”隨即彎著腰哭著“娘啊……”蠻蓮趁機扶著，也跟著哭嚎……聽著大堂姐哭的傷心，蠻蓮不由的眼淚也流出來，跟著真的哭起來。
有媳婦攙著蠻蓮進了靈堂，蠻蓮跪著哭了幾聲藉著那媳婦的力道站起身，止了哭聲，用白毛巾擦掉眼淚，和其他兩個媳婦人費心勸著大堂姐，大堂姐漸漸止了哭，進屋去坐在凳子上，才鬆了口氣。蠻蓮心想著哭喪還是技術活，現在心還跳著厲害。大堂姐坐不住，在炕上找個空地躺下，“蠻蓮，我躺一會……”幫著找了個枕頭讓大堂姐枕上，看著大堂姐面黃肌瘦，說道“嗯，姐你少哭，身體最重要……”
大堂姐搖著頭，“你不知道我心裡有多苦，要不是著爛身體，我把我娘來管幾天……”蠻蓮瞧著大堂姐又要抹眼淚，安慰道：“我大大沒受罪，她知道你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