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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大學夢的破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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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萍民兵訓練結束的時候,爸爸白繼海已經到師範學校提前給白萍報過名了。

那幾年師範學校特別吃香,分數達到了,第一學期也還要交一萬多元的學費。這個金額在當時,簡直是天價,可大家還是擠破了頭去報名。

那時,選擇師範和選擇高中的區別在哪裡,白萍似乎知道,又似乎不知道。

那個靜寂的午後,白萍獨自一人坐在小河邊的大石頭上,看著嘩嘩流淌的河水,看一群自由自在游來游去的鴨子。

白萍滿目憂傷,心裡是矛盾的,不知該何去何從。想到自已一路走來,所有的艱辛和努力,想到小時候心裡的願望:一定要做一個不平凡的人,一定要給家族光耀門楣。而現在,上大學的路就要斷了,那麼,所有的夢想是不是就要破滅了呢?

不甘心帶來的,是無法言喻的痛苦。在這關鍵時刻,她很想找個人,一起來討論她的路該怎樣走,她的未來該如何規劃。可世界是孤寂的,沒有那樣一個知心的人,能及時出現在白萍的世界裡,替她分憂,幫她做主。

白萍就那樣孤孤單單地,無助地,滿臉愁容地坐著,彷彿被這個世界給遺忘了。只有鴨子在旁邊,不合時宜地,嘎嘎地叫著。

擺在眼前的只有一條路,白萍沒有反抗,也無從抉擇。懵懵懂懂中,她只能順著爸媽給她鋪好的路,一路歡欣地走下去。

青水師範學校坐落在一個小縣城裡,規模不大,卻也是省級的示範學校,在過去的幾十年裡,為周邊地區培養了大批優秀的教師和人才。

或許,從當時這個角度來看,白萍的父母為她選擇這個學校,也是用心良苦。

小縣城風景秀麗,一條大河環繞在旁邊,把縣城妝點成半島的模樣。河水或淺藍,或深綠,水面上有船隻來來往往。河邊有遼闊的沙灘,露出水面的小石頭泛著魚腥味兒,卻誘惑著愛尋寶的人們,從裡面挑選出形狀,色彩比較特殊的,然後被收藏起來。離水面遠的地方,有一些草坪,上面開著各色的小野花。一些稀疏的樹木點綴其中,或直立,或彎曲,都各有風姿。這裡是散步休閒的好地方,是談情說愛的好地方,也是藝術家們尋找靈感的好地方。縣城後面是連綿起伏的青山,把小縣城襯托得生機勃勃。

白萍進校的時候,正是青水師範學校的鼎盛時期,所有進進出出的師哥師姐們,臉上都洋溢青春活力.當時師範畢業生的就業率很高,所以他們的自信和榮光不亞於所有的名牌大學生。

學校廣播裡,播放的是由本校音樂老師親自作詞作曲的校歌:我們是未來,人民教師。我們在歌唱,自已的校園。桃李芬芳,花香歌甜,激勵著我們,奮勇爭先……聽起來,有種振奮人心的感覺。

對白萍來說,讀初中,是從鄉村到小鎮的跨越,讀師範,又是從小鎮到縣城的跨越。因為同學來自附近六個縣,和兩個市。雖說來自農村的學生至少佔一半,但同學中大多數是教師子女,家庭條件相對優越。那些來自縣城,市區的同學,家庭條件和背景就更勝一籌了,他們不光衣著時尚,舉手投足間,洋溢位來的那種自信,是來自山裡的窮學生們可望而不可及的。不需要刻意對比,只是和他們站在一起,白萍心裡就會不由自主地產生強烈的自卑感。這種自卑感曾伴隨了白萍很長一段時間。

在這個如花一般的年齡,是女孩子最關注自已外表的時候,可經濟條件不允許,自身條件也達不到。白萍只能眼巴巴地看著學校裡那些長得好看,又穿得體面的女孩子們,如嬌豔的花朵一般,在校園裡穿梭。看她們優雅自信的神情,看她們驕傲地抬著下巴,目不斜視地往前走。她們似乎不關注任何人,卻在不經意中,勾住了無數男生們的眼神。

白萍努力把自已從自卑中拽出來,她要在新的環境裡,找到屬於自已的新的目標。初中的時候,白萍的目標是學習。可師範畢業不考大學,學習成績好不好,似乎不是那麼重要。

班上學習最認真的那些同學,都是默默無聞的。倒是外表出眾,自信大膽,愛出風頭的同學比較吃得開。比如男生裡面,長得帥氣又穿得最好的王小強,不僅是班長,還是學校組織部的成員。比如女生裡面,氣質出眾,自信跋扈的李一姍,受到班主任的青睞,是班上的團支書,也是學校黨支部的成員。還有班花黃麗霞,因為師哥的推薦,也輕鬆加入了學生會。

和他們相比起來,白萍毫無存在感。但過去,白萍也曾輝煌過,曾經是令全班同學折服的優秀班長,令全校同學羨慕的大隊長。所以,她沒有服輸。在班幹部競選活動中,白萍透過精彩的演講,當上了班裡的衛生委員。

管理宿舍的老師要挑選樓長,每層樓一個。老師精心地翻閱了學生們的檔案資料,可能是小學和初中的老師對白萍的評價比較高,所以,白萍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又當上了宿舍樓的樓長,管理同年級六個班的十二個女生宿舍。

青水師範學校的管理是非常嚴格的,其中普通話、學校衛生、女生宿舍樓這幾項抓得最緊。

所有的學生,從進校第一天開始,無論在教室,還是在宿舍,在操場,在食堂,都必須講普通話。學校推普小組的成員,隨時在校園的各個角落抓典型,被登記在案的,將影響到班級評分。

進校第一天,學生會組織高年級的同學,在每個新生宿舍裡安排兩人,負責教大家疊被子,掛毛巾,擺牙刷,並告訴每一個新生,學校宿舍檢查衛生的標準:被子必須疊成豆腐塊,床下的鞋子一條線,杯子牙刷一條線,毛巾下襬一條線……簡直和部隊是一個標準。

在其他大學,中專校園裡,女生們化妝,佩戴首飾,奇裝異服,舉止不檢點,夜不歸宿的情況都有。在青水師範學校,這些都是堅決不允許的。

管理女生宿舍樓的女老師姓毛,長得像熊一樣壯實。她嗓門洪亮,善於罵人,誰要敢在宿舍樓違反紀律,觸碰到她的底線,後果是很嚴重的。她那像刀子一樣的嘴巴,像連珠炮一樣發起攻擊,會讓你尷尬至極,無地自容。

偶爾有男生捧著玫瑰花,來到女生樓下,一副黃鼠狼給雞拜年的模樣。毛老師看見了,豪不客氣地一頓痛罵,男生們被趕得落荒而逃。

因為學校要求高,這個衛生委員和樓長都不好當。女生部的幹部們,每天要查人數,要檢查衛生,還要關注是否有違紀情況。作為衛生委員,白萍每天要安排值日,下午打掃衛生,早上和中午保持衛生。和人打交道,必須要有威嚴,有了威嚴,才能有執行力。

在人性的拿捏方面,白萍信心還不足,感覺壓力很大。和以前一樣,她硬著頭皮,迎難而上。一邊克服自已的自卑和膽怯,一邊和那些狂妄不服從管理的同學們展開較量。

小縣城的夜景是很美的,安靜,而又神秘。自從當樓長以後,白萍每天晚上查完人數,還要在走廊上巡邏半小時才能回宿舍休息。每當這時,白萍就會趴在欄杆上,看遠處閃爍的霓虹燈,看靜謐的夜空,然後陷入沉思。

在她的眼裡,一切如詩,如畫。而她也習慣了,每天會抽業餘時間,把眼睛裡看到的,心裡面想到的,以日記的形式寫出來。

白萍就是這樣一個內心狂熱,卻不善於表達的一個人。她的光彩,或許只有走近她,能讀懂她的詩文的人,才能夠看到。白萍也期望生命中,能有那麼一個人,能懂她,能走進她的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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