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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我們這行,沒有庵堂的,就遊歷在外,四處為家,風餐露宿!
有居士或者好人家,會給口吃的,路上用的。
但是我們這行有化緣的規矩,具體是什麼,不必水字,大家可以去查一下!
香港電影應該很多人都看過,至於電影上說的茅山分破衣跟跺地,我卻不曾聽我師父講過。
道教來源於古代的巫術和秦漢時的神仙方術。
而鬼神崇拜、神仙信仰與方術及古代哲學確是道教前史上的主要思想內涵。
道教分為全真道與正一道兩大系統,而茅山道教是正一道符籙派。
茅山是正一派道教的主要道場。
言歸正傳。
零八年我跟師父來到山西運城,聞喜縣,我對這個地方的印象不是很好,因為這裡距西安較近,古墓相對多一些,盜墓的很猖獗!
這天我們找了個廟,廟裡香火還算旺盛,只是沒有佛門中法師在此做守廟子,於是我跟師父簡單收拾一下準備在這裡借宿。
做完禮節,整理衣著,帶上緣瓢,師父把他的髮簪取下整理了頭髮,又重新戴上,穿上道衣我們便出門化緣去了。
道衣分六種,六種就是六個等級。
我是半路出家,所以還在穿大褂,我師父已經是“法衣”了。
法衣上有金絲銀線繡的各種道教吉祥圖案,如鬱羅蕭臺、日月星辰、八卦、寶塔、龍鳳、仙鶴、麒麟等。
師父平時不穿法衣,都是穿戒衣,或者得羅,法衣是要到重要禮節的時候才會穿。
又說的多了!
因為我跟師父的著裝比較怪異,路上圍觀的人很多,只是沒有人給吃食,幾乎都是調侃。
一下午就化了一個饅頭,師父見我餓的肚子咕咕叫,就把饅頭讓給了我,我那時初出茅廬,沒吃過苦也沒學會分享,就把饅頭都給吃了。
一直等到天快黑了,再也沒化到緣。
我們已經走了三四個村莊,雖然吃了一個饅頭,走了這麼久的路,我還是覺得肚裡空落落的。
我們都是飢一頓飽一頓,粗茶淡飯。
肚裡沒有油水,餓的就比較快,師父這種日子過的久了,早已習以為常,就算沒化到緣,餓了,也不會像我總是抱怨。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已經實在不願多挪一步,師父見我坐在地上,搖了搖頭,便不再趕路。
“又餓了?”
“您說呢?一個饅頭還不夠塞牙縫的呢,能不餓嗎?我實在不想動了,要不咱們回廟裡睡覺吧,睡著了我就不餓了。”
師父也陪我坐下,拍了拍我的肩膀。
“你跟著我也有幾年了吧?”
我忙說:“都三年多了。”
“這三年多,你都學了什麼?有什麼感悟?”師父問道。
“我說實話,您別生氣!”
師父點了點頭。
“其實啥也沒學會,就學會化緣了!”
我本以為師父會生氣,會罵我,師父卻沒有。
他只是輕輕的嘆了口氣。
“哎!入了這行,以後的日子都是這樣,你只學會了化緣怎麼能行?沒有本事怎麼餬口?哪天師父如果不在了,你要怎麼生活?難道要靠化緣過一輩子嗎?”
“走吧,回去睡覺。”
師父站起身,輕輕拍了拍屁股,轉身朝來時的路走去。
我起身跟著師父,心裡五味雜陳,走了約莫幾百米,只見師父朝一堆柴草垛行了一禮。
來的時候我就見師父已經朝那堆柴草行禮,此時師父又行禮。
我有點好奇,於是按耐不住的問道:
“師父,你怎麼老跟一堆柴草行禮?”
師父輕咳一聲,沒有說話,我見師父不語,我也學著師父一樣給柴草行禮。
行了禮,轉身要走。
此時一個叼著煙的老者攔住了我們的去路。
這人年齡約莫六十歲,長的尖嘴猴腮,身高看上去也就一米六,嘴裡叼著抽了一半的菸捲,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
“唉!你們是弄啥的,在俺家門口乾啥,是偷東西的不,你們就不怕長蟲咬你們嗎?”
我看了一眼這人,又看了看這家的房子,心說:“這青磚房,院牆都是土坯的,你家能啥東西值得偷啊!”
不過這也就心裡想想罷了,沒敢說出口。
師父嘆了口氣說道:“哎!可悲,可嘆,可憐啊!”
說完師父要走,那人攔著就是不讓,師父不想多理此人,拉著我就要繞道過去。
只是那人見我們要繞道便叫了起來。
“抓賊,都來抓賊啊,這有倆賊要偷東西,這天還沒黑就準備動手了,你倆膽子挺大啊!”
師父站住腳,冷哼一聲。
“抓賊?你自己做的那些骯髒事,你自己心裡不清楚?還賊喊抓賊?”
那人根本就不當回事,還是拉著師父不讓師父走。
那人的叫喊聲很大,聽到喊聲的人,也逐漸朝我們這邊圍過來。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卻不見有人動手抓我跟師父。
這些人圍在一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互議論著什麼。
他們說的都是方言,我不能說完全聽不懂,隻言片語還是能理解一些,大概明白這些人說的什麼。
還有勸我們趕緊走的,說這人就是個破皮無賴。
老者本來見來了那麼多人,嗓門都更大了許多。
這些人都不上手幫忙阻攔我跟們離開,而是對他指手畫腳,他這才慢慢的壓低了聲音。
“這倆人不知道幹啥的,在俺家門口轉悠!”
我師父甩開老者的手。
“幹啥的?我告訴你幹啥的,我們是雲遊的道士,路過你家而已,還有你這草堆裡是不是住了一條白蛇?”
老者頓時慌了,顫顫的說道:“你,你是怎麼知道的?”
師父甩了甩袖子,整理了一下道衣。
“呵呵,怎麼知道的,我能掐會算,怎麼會不知道?
告訴你,多行不義必自斃,早晚有你倒黴的時候。
裡面那條蛇是不是很大,你是不是不敢打死,送又送不走?”
此時那老者已經滿頭大汗,我能看出他在打顫。
“你怎麼什麼都知道?”
“告訴你了,我是道士,能掐會算。”
聽我師父講完,旁邊的人就開始議論起來。
不一會兒有位大嬸往前探了探身子。
“這人神了,他還真什麼都知道,不滿大夥兒,這草垛裡確實有條白蛇。
前幾天俺家那口子還幫忙往地裡送了兩次呢,送走又回來了,俺家那口子說太邪性了,就不敢幫忙送了。”
又有一位大嬸站了出來。
“那條白蛇跟三十年前在村口那老墳上的那條很像,那年蛇在盜洞口產卵,大嬸子怕蛇被別人打死,就給弄了堆草蓋了起來。”
又有一大爺說:“對,是挺像的,俺當時說把那蛇扔墳裡,老嬸子不讓,這是不是那條蛇找老嬸子來了,這是來報恩了?像不像白素貞?”
頓時圍觀的人都笑了起來。
師父說:“大家都別笑,這蛇還真有可能就是來報恩的。”
那大爺又問道:“這話怎麼講?這還真是那條蛇啊?報恩來了?”
師父點了點頭。
“蛇百年成蚺,千年成蛟,這蛇已經不是蛇了,是蚺,已經有了靈智了。”
一片譁然,大家都瞠目結舌,先是交流了一番,然後又瞪著眼看我師父。
我師父指著那個老者,這才娓娓道來。
“就是這人的母親把這條蚺給蓋了起來。”
那大爺又說道:“大師,您真神了,你咋知道,蓋蛇的就是他娘啊!”
師父沒有回答,而是惡狠狠的瞪著那老者。
老者眼神閃過一絲驚恐,但很快就緩了過來,說道:“都散了吧,都散了吧,這人胡說八道勒,都回家吧。”
“我瞎說?如果我沒算錯,那我且問你,你母親何在?一日三餐吃食如何?”
沒等他說話,旁邊就有人說道:“他娘住在他家牛圈裡,吃的是他家的剩菜剩飯,別提了,老可憐了!”
俗話說,家醜不可外揚,老者更慌了,推搡著圍觀的人,讓這些人回家。
圍觀的人本也不願意管他的事,索性都各自回家去了。
師父拉了我一把,我明白師父的意思,轉身便準備跟師父回廟裡。
那老者見我們也要走,就又上前攔住了我們。
“大師,你們別走啊,都到家門口,到家裡吃口飯再走吧。”
“怎麼,也想讓我們師徒倆吃你家的殘羹剩飯嗎?”師父回道。
“那怎麼能呢,剛才都是俺無理,大師您是神仙,肯定不會跟俺計較,俺這就準備飯菜,您先到院裡坐。”
說著這人就拉著我跟師父往院裡走。
進了院!
這家正門口有個青磚砌迎門牆,牆上畫著迎客松。
迎門牆後面是廁所,旁邊就是牛棚。
“施主,我們就不進屋了,你不說,我也知道你想讓我們做什麼,但解鈴還須繫鈴人!”
“有些事還是得你自己做,百善孝為先的道理你不懂嗎?如果以後你的孩子也這麼對你呢?”
那老者聽了立馬就不語了。
師父還準備說什麼,那人沒等我師父說完,轉身跑到牛棚去了,不一會他便攙著一位頭髮斑白的老嫗,從牛棚裡走了出來。
那老嫗一看就很久沒洗過面,身上還沾了些許牛糞,從我身邊走過,那氣味別提多難聞了。
師父衝老嫗行了一禮。
我看老嫗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我也趕緊給老嫗行禮,老嫗用髒的發亮的袖子擦了擦眼睛。
老者扶著老嫗進了堂屋。
又過了不久,那人拿著之前老嫗穿的髒衣服從屋裡走了出來,徑直出門去了。
再回來的時候,那人帶著兩個婦女,應該是老者的內人跟兒媳,進了堂屋。
我跟師父還有那人三人站在院裡說話。
師父教育那人,讓他照顧好老嫗,老者連連點頭,看著一副很誠懇的樣子,搭著話。
我看的出來,老者時不時的瞅著門外,還是擔心那條大蛇會不會走。
最後老者還是忍不住問我師父:
“大師,我以後好好孝順俺娘,那蛇會走嗎?它要是不走,我們家生火做飯都是問題,它在那裡面,我也不敢去取柴啊。”
其實師父也早看出來他的心思,只是沒有點破罷了。
師父直接帶著他出去,去了柴草堆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