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裝飾著煤球小碗的髮圈掉到地上，滾了兩圈後，上面的煤球小碗裂成了兩半。
“怎，怎麼回事？小古！”魏默愣在原地，一時手足無措。
“原來你就是那雙‘看見’的眼睛啊。”一個古老的聲音在魏默的耳邊響起，和剛剛看到的記憶影像中的畫架的聲音十分相似。
“小古！小古！”魏默蹲下身子焦急地呼喚著。
她不太懂精怪界的常識，能走到這裡全憑運氣和觀察推測，小古這個樣子明顯不太妙。她也不敢隨意伸手去觸碰它，害怕造成二次傷害。
碎在地上的煤球小碗沒有任何反應。
“它的核心被讀取了。”古老的聲音再次響起。
“被讀取核心會怎麼樣？”魏默抬起頭，發現說話的是那棵遮天蔽日的樹，或者說，是那個經歷了一切的年老的畫架。
“精怪的核心是個很複雜的東西，有些類似於你們人類的‘心’。普通的精怪被讀取核心並不會怎麼樣，頂多會有種被偷窺的感覺。但你的這個小精怪不太一樣，它的核心太簡單了，就是一段記憶和一個願望。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它是被製造出來的吧？”
見魏默沒有回答，畫架也不介意，接著說道：“它的核心不僅簡單，還被人為的蓋上了一塊花布，綁上了一顆炸彈。”
“什麼意思？”
“小姑娘，如果你是因為剛獲得了能力感覺很新鮮，自己跑過來，捲進了這件事中，那我只能贊你一句初生牛犢不怕虎；如果你是被誰誘導來到這裡，那你要小心了，連精怪界一些基本的常識都沒告訴你，對方多半沒安好心。”
想了想自己似乎是兩種情況的綜合體，魏默沒好意思正面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勉強笑了笑：“老爺爺，我人已經在這兒了。什麼都可以往後放放，小古的事情要緊，沒有它我根本活不到現在。麻煩您先給我說說它的情況吧。”
“還挺懂禮貌。行，就給你解釋下吧！精怪的行事往往會受到核心的影響。你的朋友小古的核心被蒙上了，它能看到的只有外面那層花布，所以它的行為方式會受花布的影響，這種情況的外化表現就是它會受花布所有者的控制，類似於雞湯蠱的蠱主機制。至於炸彈，是綁在花布上的，一旦掀開花布，就會引爆炸彈。身處爆炸中心的人類會遭遇什麼你很清楚吧，精怪也類似，不是每個精怪都擁有強悍的肉體的。”
“所以，是我讀取了小古的核心，引爆了它體內的炸彈？”魏默臉色蒼白地問。之前被看到的精怪都沒事，導致她託大了。
她以為世界異變後，自己作為感染者，獲得的能力只是能看見精怪。但從小貓和畫架這兩次記憶影像來看，自己的‘看見’明顯不僅僅是看得見精怪這種程度。
她更沒想到，自己的‘看見’還會變成別人手中的利刃，轉頭刺向對自己友好的精怪。
“不！我說過，小古的核心裡有一個願望。被你讀取是小古核心裡的那個願望所希望的。如果不是因為這個願望，你也不可能這麼輕易地讀取到我核心的一部分，並且把我、小古、澹畫三個的記憶串到一起。”畫架輕輕地說，風吹過它茂密的葉子，發出“沙沙”的響聲。
在那陣微風中，魏默愣在了原地。
“願望？”
“對！”澹畫撫著額頭走了過來，“我記起來了。那是單畫在被研究過程中，無意之間許下的一個願望。他希望自己的這段經歷能被誰看到，被誰知道。他不甘心自己就這麼被悄然無聲地替換掉了。”
聽到“替換”這個詞，魏默不由自主地看了看自己面目全非的身體。
“單畫口中的實習機會，是他的父親花錢買來的。對方答應他父親把單畫教導成一個正常人，不再一味地痴迷畫畫。對方雖然這麼說，用的手段卻不是教導。他們認為既然客戶的需求是不再痴迷畫畫，那麼這部分內容就屬於客戶不要的東西，剛巧，這部分東西也是他們想要的，他們稱之為火花。”
“因此，他們以工作的名義將單畫騙進研究室，把他當作實驗素材，一邊做實驗，比對哪種方法的抽取過程更效率快捷，一邊將他父親認同的想法觀點替換進去。同時，他們還很貼心地將單畫被研究的經歷隔離了開來。不是防止自己的行為被洩露出來，而是考慮到實驗素材的心理健康，防止單畫在他們沒完成所有研究之前壞掉。”
“實驗的結束比研究者預期得要早，單畫以為自己解放了，他抱著自己岌岌可危的夢想和所剩無幾的熱情離開了研究室。一離開那個地方，腦海中所有與研究有關的記憶恢復到被隔離狀態，單畫只知道自己很開心，於是他叫上室友，去大排檔痛痛快快地喝了一通。酒精帶回了他的痛苦，這才有了在畫室與老夥計交流的那一幕。”
澹畫跌坐到地上，雙手捂住臉龐，悶悶的聲音從指縫間傳出。那模樣，讓魏默恍惚了一下，眼前再次浮現出那個酒氣沖天的夜晚，被折磨得蜷縮在地上抱著畫架腿痛苦求助的青年。
“我本以為是我與單畫的交談，引起了研究室的警覺，進而在第二天的早上帶走了他。”畫架接過話茬，沉痛地說，“但從小古核心裡的記憶能看出，研究室並不在乎這次交談，他們早早來接他，是因為有了新的研究目標，興奮得等不到晚上了。”
“從單畫體內抽出的火花的質量太好了，好到他們準備重啟被擱置已久的一個研究計劃。也是這個計劃，在一天之內將單畫徹底抽乾了。這個計劃的名字叫‘造神：女媧’！”
“他們用單畫的火花造出了非自然形成的雞湯蠱？”魏默抱住雙臂，有些發抖。
“對，那是非自然形成的雞湯蠱的初代，只有一隻，體型巨大。研究人員透過一些手段對其加以限制和打磨，將這隻雞湯蠱打造成一隻蠱模，自此，經蠱模製造出來的雞湯蠱，都帶有初代身上的限制和記憶。”
“真諷刺啊，女媧實驗本來是無法成功的。”澹畫捂住臉龐哈哈大笑著，晶瑩的液體從他的手掌間滑落，砸向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