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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豈讓看蔣談那個神態就知道他心裡沒憋什麼好屁。
他伸手捻了捻蔣談頭上翹起來的一撮頭髮。
聲音因為不想引起來潘容和主任的注意而特意壓低，尾調帶著溫柔：“又在心裡編排我什麼呢？都不能忍忍，給我個面子。”
蔣談答應著，但是一看他那個表情就心口不一。
而且他心裡沒信。
跟流傳的那一個版本的鐘豈讓差了太多。
他現在還是在盤算他手裡邊剩下的錢。
要是賠大爺的話肯定是是不夠的。
得找一個兼職了，不然飯都吃不下去了。
蔣談琢磨著跟林野說說，看看他能拿出來多少。
他倆補一補應該能差不多。
畢竟不能讓人家白乾一個月。
想到這，蔣談湊上去：“大爺，你一個月工資多少？”
鍾豈讓就知道。
“哥哥，我真的沒工資，你要信我。”
蔣談沒理那種什麼大爺什麼哥哥串著輩分叫的亂七八糟的稱呼，自言自語道：“那就按五千算？”
鍾豈讓偏過身，面對蔣談，隔開潘容和主任看向蔣談的視線，向後插兜倒著走。
他轉移了話題，並且用了一個蔣談一定會上鉤的理由。
“犟水獺，把你手機摁開。”
蔣談：“？什麼醬？”
他不明所以，機械照做：“怎麼了？看我手機？”
但是當他下意識開啟手機看見螢幕的時候他明白了。
蔣談一個激靈，迅速收回來手，掩掩飾飾，嘴裡吞吐：“什麼，不給看，憑什麼給你看，這是我的隱私。”
他的臉上帶著點羞惱。
靠！他媽的！
他換上沒多久的小水獺桌布被這個狗東西發現了。
他到底是怎麼知道的？！
當初還是因為面前這個大爺說他是小水獺他才發現這個超級可愛的小動物。
他買的水獺海報現在都貼滿了家裡邊的牆。
剛開始的時候他還買了水獺的手機殼，但是就是害怕鍾豈讓發現，很不忍心地把那個拆開了的手機殼放在了自己的包的夾層裡，都沒敢光明正大的用它。
對於這個屏保的軟嘟嘟溼漉漉的生物都看習慣了，剛開始拿出來手機的時候根本沒發現什麼不對。
對！還好那個破錦旗沒拿出來過。
剛開始還以為他是真的很好，還在休憩之中救他們一條狗命。
現在逮著這個宕機會都不放，還給他呢，光上邊誇獎他的那幾句話都能激得他把他身上的那個死狗尾巴翹上天。
鍾豈讓輕輕笑出來：“不給看？這麼兇？”
蔣談一臉兇相：“看什麼看？！讓不讓你看這是我的自由！”
鍾豈讓摸出來幾張衛生紙，遞過去：“先擦擦汗……是，是我哥哥的自由，是我越界了。”
蔣談瞪他：“什麼哥啊嫂啊的，而且這本來就是我的手機，為什麼你想看就讓你看？”
他接著拿著架子：“不用你的紙，我不需要，天熱怎麼了？就是要把汗留在頭上才有大男子氣概。”
鍾豈讓點頭，一點都不反駁，權當蔣談說的話是對的：“是，大男子就該這樣，就算是小水獺的桌布也一點都不影響你的硬挺。”
蔣談捂著手機，聲音都差點沒壓住：“什麼小水獺？！不認識！”
鍾豈讓往後瞥了一眼，倒著輕而易舉繞開擺在身後的椅子，還順手扒拉一下蔣談，防止他沒看見撞上：“真的不認識嗎？我還以為你很喜歡它。”
他輕聲道：“也是，小水獺誰都喜歡，應該沒人能討厭的來吧。”
蔣談耳後通紅：“誰都喜歡？我就不喜歡！”
潘容從鍾豈讓的遮擋的縫隙裡看見蔣談和他打情罵俏。
“……”
潘容只當眼瞎。
鍾豈讓有自己的打算，而且做事事情很有分寸的那種。
潘容並不擔心鍾豈讓會做的出格。
相反，她現在就是無比擔心蔣談的心情。
腦子一熱就把自己的嬌嬌兒媳婦當成了家裡的那兩個厚臉皮的。
潘容仔仔細細回想了一遍蔣談的臉上的表情，分析過後才稍稍安下心。
得湊個空親自道歉。
不然真的不知道以後該怎麼和兒子的小男朋友相處了。
就剛才蔣談和鍾豈讓的相處和互動讓潘容一點也沒懷疑他倆的關係。
這不是一眼就能看出來。
傲嬌小公主和撒潑死無賴。
潘容已經想好在校園帖子上該怎麼發了。
二區三區學生會會長相處自得，傳言冤家易摩擦火花……
打情罵俏為哪般？樓主為您解疑懸。
初相見面紅羞澀，原來鍾豈讓有這麼一個白月光——生死難忘……
他日日夜夜思念，日記裡愛意氾濫，原來就是因為他……原來他也能相思成疾——
最後再來一個“敢問情意綿綿，就是這樣悠長難眠，就是這樣夙夜不寐——”
潘容面不改色。
這倆孩子誰誰上誰下？
鍾豈讓那個厚臉皮的可會忽悠了。
可不能讓他為非作歹。
可不能讓他耍流氓欺負小蔣。
聽說男生第一次也是很疼。
鍾豈讓要是在上邊老孃一巴掌扇飛他。
男生這種情情愛愛的事兒是不是還容易松來著……
潘容想著，到回來得給他兒子買一個坐墊。
但她轉念一想。
就鍾豈讓那皮糙肉厚的，再扛不住自己小男朋友的親熱，那就是真丟臉了……
還費錢，買個坐墊那不得十幾塊錢。
所以買什麼坐墊呢，用那錢給我兒媳婦買個鹿茸，燉湯喝。
可得好好補補。
小蔣雖然身高不低，但是還是比逼近一米九的鐘豈讓低了小半頭。
高中的小男生，還不晚，說不定還能再長長。
而且蔣談太瘦，壓制不住鍾豈讓怎麼辦。
鍾豈讓不知道自己在親媽心裡被想成了什麼樣，他就是一直在逗蔣談，邊逗心裡邊想：我男朋友怎麼這麼可愛。
中期的時候，蔣談被鍾豈讓推薦介紹第三校近期開展的文化活動。
蔣談剛想推拒，沒想到剛剛還責怪他的潘校長立刻接上話。
“行，那這個同學你就好好講講吧，我很感興趣。”
蔣談有點意外，愣了一下之後就立刻答應了：“好嘞校長，包在我身上，五分鐘帶您玩轉第三校區歷史文化底蘊。”
然後蔣談的嘴就一直沒停過，既講述文化活動的過程和靈感來源，也插入笑話和在活動期間發生的有趣的事，語氣詼諧，再結合之前第三校區的創校以來發生的活動，讓整個場子都活躍了下來。
總主任目瞪口呆。
因為蔣談在他面前老是裝乖，不頂嘴不反駁，有什麼事一叫就上，辦的還很利索乾淨。
更何況剛剛校長就是隨口一說，蔣談就立刻噤聲，站在一旁連動都不動，看著就是三好學生。
他一直納罕為什麼帖子上和傳聞老是偏離實際，在老師和主任因為蔣談犯頭疼的時候還在一旁反駁他們替蔣談說話。
“這孩子多安靜多好學多尊師重教，怎麼就相信一些個別的流言蜚語呢，別說打架了，蔣談連大聲說話都沒有過，還跟老師頂來頂去？咱作為老師就要擦亮眼睛，不能輕信那些莫須有的……”
因為總主任平時不太跟其他老師聊天，交流比較少，每天還只忙那些學校的重要事項，對學生的瞭解較少。所以其他老師沒好意思反駁他，只是看他的眼神有點一言難盡。
他現在總算知道了。
雖然不清楚老師嘴裡的三天兩頓打架是真是假，但他們說的天花亂墜口舌生花的蔣談肯定不假。
總主任抬頭審視叨叨不停，胡攪蠻纏又引經據典的蔣談，陷入了懷疑。
他記得，平時的蔣談好像不是這樣的……
這孩子怎麼變得這麼快……
總主任嘆一口氣，從頭到腳，再從腳到頭，看了一遍又一遍。
還得是為了第三校區的發展建設啊……
平時那麼乖的學生，為了學校的發展前景連平時的內斂的情緒都隱藏起來了。
生生地把自己的性格轉變成了外放型。
真是良苦用心。
還為了滿足老師對於第三校區的求知慾而盡心盡力。
甚至連自己的性格都強行改變了，從文靜清秀到滔滔不絕。
說不定連在其他老師面前的性格和惹的禍也是為了其他的同學，或許是有自己的苦衷和理由。
多好一孩子啊，怪不得人家剛來幾天就被其他學生推舉到了學生會主席這個位置。
實在是好啊，實在是優秀。
總主任就差點上去拍蔣談的胸口激勵他去了。
為學校校區捨生忘死，還忍辱負重。
蔣談莫名其妙收到了總主任的敬佩和慈愛的目光。
但是他沒來得及理。
因為還有更加重要的艱鉅的任務需要他。
他嘴裡叨叨不停，將十一中的文化誇的天花亂墜無與倫比，把第三校區的學校校風尊到嚴謹肅靜，活潑友愛。
很能說，很流利。
更是帶著精神抖擻，春風得意地敘述第三校區的曾經和現在。
潘容對於這個兒媳婦更加欣賞。
總主任對於這個學生更加心疼。
蔣談就那樣一直喋喋不休侃侃而談，口若懸河長篇累牘。
他什麼都說，談校園落日晚霞翻飛，論夏意盎然綠葉成蔭，提操場雨前蜻蜓都是五彩的。
他還說學校上方經緯線交界正好是天文臺預告的流星經過的軌道，他們男生宿舍一宿沒睡，等到天亮，暢聊未來。
蔣談說“校長，我們第三校區可能成績不太好，半夜不眠談天說地好像是一件與高中時代不太符合的事兒。”
“但是我們那一晚說到父母，想到戀人。我們聊了很多話題，妄想壯大豐滿自己。我想少年好像放縱那麼幾次也不錯，即使沒有詩意，遠方尚未明確，但是這樣青春才有意義。”
“就好像我們聊完這一場天之後，我們就能酣暢淋漓。”
“果然，我的預感沒錯。”
“我們全寢室第二天每一個人因為一夜沒睡覺而在班裡補覺，我們積極回答問題，好像我們在積極面對自己的人生。”
“然後我們寢室成績在新一次月考成績都很優異。”
“這個例子就像是我們學校一樣。”
“十一中之前被八中壓的很死，我來到這個學校的時候我就知道我們學校到底打了一個多漂亮的翻身仗。”
“同樣，我們第三校區也一樣，同學都因為未來奮起直追，學校在十年前就是一個很經典的典型。我們有這麼好的學生，有這麼好的領導，我們第三校區為什麼不行。”
“就像我們在兩個月前為了看流星聊到人生一樣，我們利用溝通看到了路，那您的這一次的到來，您的這一次對我們第三校區的深切瞭解和鼓勵，肯定也能讓我們找到更好自己。”
“我真的很榮幸能跟您介紹這麼多，但是這也是我真正想要說的。”
“第三校區很好，主任也很好，十一中也很好，她給了我一個很好的庇護。”
“希望在這一次您來視察之後我們能做到最好，溝通和暢想是最好的前進的燃料。”
蔣談說完之後，場內鴉雀無聲。
他抬頭，撞見鍾豈讓的眼。
裡邊的溫柔成一個旋渦，能把他的神思都陷進去。
鍾豈讓在誇他。
他朝他點了點頭
他心裡在說：寶寶好乖。
總主任深吸了一口氣。
奶奶的，這個主題昇華的真好哇！
還是得學生！還是得年輕人！
像他就不行，他只會顧前顧後，會因為半夜一宿不睡這個錯誤而選擇不說出來獨屬於少年的經歷和浪漫。
他心裡還想著要不要適當罰一下，苛責一下。不然顯得學校的寢室管理不太嚴謹，他這個做主任的也不好好管管。
但實際上他們要是低聲說話，就是十天不睡又有誰知道。
總主任也不知道，這種半夜拉著寢室不睡覺的事兒能光明正大面色如常說出來的大概也沒幾個。
畢竟面前的是新來的校長，還不知道她的脾氣和處事風格，誰敢往槍口上撞。
想到這，總主任慢慢抬頭，小心地看了一眼潘容。
潘容直愣愣地看著蔣談，對方眼光煜煜。
蔣談說的真的雄心勃勃。
鍾豈讓把錄了音的手機放回去，指尖摩挲手機殼，輕輕釦弄手機充電口。
他的眼就沒離開過蔣談，潘容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