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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病床上躺了片刻，林凡緩緩睜開眼睛。
滄江水有多深，無人知道，落入水中，屍骨無存。
從此世上再無親人，有的只有一個得了紅眼病的少年。
“我要這雙眼睛有何用……”
林凡哽咽起來，眼中卻無半點眼淚流出。
“不是你的錯。”
妲己的聲音虛弱無比，彷彿用盡了全部的力氣。
兩條尾巴，兩百年的修為，毀於一旦，加上被江水擠壓，受傷不輕。
林凡沒有搭話，緊緊閉著雙眼，想要從裡面擠出一點淚水，可惜什麼都沒有。
過了片刻，他緩緩睜開眼睛。
見過太多生離死別，好像麻木了，也好像只要心裡記得那個人，那個人就一直都在……
讀大學是姨媽的期盼，人不在了，期盼還在呀，要是不去讀大學，姨媽得有多傷心。
想著深吸一口氣，像是要上戰場計程車兵一般，低語一句。
“我要去讀大學。”
這才想起手機還有布袋都還在公交站，布袋裡面放著生活用品，還有一些換洗衣服。
側頭一看，布袋和手機都靜靜的放在一旁。
妲己聲音響起，有氣無力，接連失去兩隻尾巴，這種痛，斷過手指的人，應該深有體會。
“貴妃還沒有回來嗎。”
掃視一圈，並沒有其他東西，林凡嗯了一聲，貴妃便是那隻狸花貓，喜愛吃鬼魂。
三年前，就是因為這隻貓吞了隔壁老大爺的鬼魂，林凡一路跟蹤，在一座古墓中，遇到了妲己。
妲己禍國殃民，罪孽重大，無法投胎轉世，要經歷一萬年的孤獨，才能再次進入輪迴道。
一開始的她十分弱，幸好遇到了貴妃，這才沒被其他惡鬼吃掉，後面貴妃一直守護著妲己。
食惡鬼，凡是傷害過妲己的，一個都跑不了。
而妲己卻離不開古墓，那裡就像囚籠一般，她離不開半步。
林凡見她第一眼，就覺得必須要帶走這個女人，哪怕當個花瓶也好。
妲己與貴妃的感情，不比林凡和她姨媽差多少，此時她也十分擔心，語氣虛弱，滿是藏不住裡面的擔憂。
“貴妃會不會有事？”
林凡知道這次妲己付出了什麼，兩百年的道行，修煉一途何其困難，妲己有心將他帶入門，三年過去，也只會畫一種符咒，藏魂符，顧名思義就是在物體上畫出符咒，鬼魂便可以呆在裡面。
明明自己也剛失去親人，他還是安慰道。“它是九級惡靈，那隻惡鬼就算是八級，也拿它沒有辦法，放心一定會沒事的。”
頓了頓林凡又問道，
“剛才那個警察是什麼人？”
妲己聽了林凡的話，知道貴妃的實力，也不再擔憂，解釋道。
“不是普通的警察，我看不透他。應該有道器保護，想必是靈警。”
林凡點了點頭，坐起身子，對著窗外的陽光，擠出一抹笑容。
“姨媽，我一定不會辜負你的厚望。”
提起布袋，拿起手機，略微沉思，隨即就要往外走。
就在這時病房的窗簾上下翻飛，嘩啦啦響個不停，一陣風撲了進來，卻不見半個人影。
林凡目光一沉，這種突如其來的動靜，只有一種可能，有惡鬼來了。
咬破手指，一滴鮮紅血液，溢了出來。
頃刻間，一個沒有頭的鬼出現病房門口，只見她脖領如黑洞一般，冒著黑氣，全身赤裸，胸脯高高凸起，腰部有兩個窟窿，像是被人抓爛了一般。
“還我腰子……”
“還我頭來……”
惡鬼咆哮著，走廊路過的病人，感覺後背一涼，縮了縮身子，快步離開，並不知道剛和一個無頭鬼擦肩而過。
妲己想要從鋼筆中出來，林凡心中制止道。
“這鬼來得蹊蹺，我能對付，你先養傷。”
“嗯……”
惡鬼再次大吼一聲。
“還我腰子……”
猛得衝向林凡，林凡心中悲痛，正無處釋放，絲毫沒有猶豫，右手指頭往前一點，鮮紅的血液與惡鬼接觸瞬間，惡鬼發出嚶嚶嚶的慘叫。
瞬息之間，被燒得一無所有。
城東爛尾樓，老乞丐雙手比作劍指，嘴中唸唸有詞。
“以我之名，喚惡鬼！”
紅布臺上一個無頭紙人衝向前方一個稻草人，突然紙人燃燒起來，老乞丐臉色瞬間通紅，下一秒一口鮮血吐出。
無力癱坐在地，看向一旁桃木籠子裡的狸花貓，喃喃道。
“怎麼可能……受了這麼重的傷，還有如此強大的法術……”
狸花貓全身炸毛，露出一副兇狠姿態，倒扣在桌上的桃木籠子，不到兩斤重，狸花貓卻不敢碰一下，只得狂暴嘶吼。
老乞丐咳出一口血，緩緩起身，脫去身上破爛衣衫露出黃色道袍，從紅布桌下，抽出一柄銅錢劍，抹去嘴角血跡，又從衣衫中抖出數十個紙人，惡狠狠道。
“惡鬼，今日一定重創你！”
說著開始施法……
醫院內。
林凡收回手指，一臉寒意，背上書包，一手挎著編織袋。
剛出病房，走廊盡頭一股陰風襲來。
林凡面色不改，朝右邊看去，一個長髮紅衣女鬼疾馳而來嘴裡大叫著。
“還我命來……”
雙手指甲塗著鮮紅的指甲油，比手指還要長上一倍，林凡心中疑惑不已，這鬼明顯就是衝著自己來的，不敢相信要是看不見，說不定走路都得摔死，正準備咬破手指，身旁突然出現一個小男孩，扯著林凡大腿說道。
“哥哥，請讓一下……”
林凡側頭一看，男孩身著病服，印堂發黑。
前方惡鬼陰氣太重，這小孩過去，說不定會立馬死去。
見男孩一臉稚嫩，於心不忍。
將小男孩往身後一拉，小男孩一個踉蹌摔在地上。
哇一聲哭了出來。
長髮女鬼已經衝了過來，顧不得地上大哭的小男孩，咬破手指往前一點，那女鬼感覺不對，連忙後退。
林凡剛要去追，身後一個婦人聲音響起。
“你幹什麼？”
回頭一看，一個婦女朝地上的小男孩跑了過來，惡狠狠道。
“你幹嘛打我兒子？你可知道他明天就要化療了。”
病房中不少人聽到動靜走了出來，林凡見狀後背一涼，鬼能附體，一下子出來這麼多人，萬一又來只鬼，附在誰的身上，無疑會讓事情變得更加麻煩。
面對眾人的指指點點，林凡不敢回應，身前還有一隻長髮鬼在虎視眈眈，稍微一走神，或許明天的新聞就會說，一個得了紅眼病的男子腳下打滑，摔了個腦震盪，當場死在了醫院。
小男孩的母親不依不饒，一把抓住林凡揹包，將他往後一扯。
“你幹嘛要推我家小孩？”
小男孩哭得更加厲害，整個走廊迴盪著哭聲，更有無數指責，鋪天蓋地的捲來。
“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一點公德心都沒有。”
“好可憐的小孩，必須讓他賠。”
“不僅讓他賠，還要帶去檢查，要是出了什麼問題，得負全責。”
“對，帶去檢查。”
“嚶嚶嚶……”
長髮女鬼笑得十分滲人。
林凡被女人抓住揹包，心中火起，想回頭給女人一巴掌。
剛一回頭，女人就哭了起來。
“他才六歲，就得癌症，你為什麼還要推他。”
此話一出，周圍的人，更加義憤填膺。
“媽的，給他吃點苦頭。”
“真不是人，這麼大的人，居然欺負小孩。”
林凡見女人哭得如此傷心，不由想到死去的姨媽，心說。“為了我這雙眼睛，姨媽哭過多少次，如今陰陽兩隔，哎……林凡啊，林凡，你本該痛哭流涕，可你為什麼就是哭不出來呢……”
病房出來的人越來越多，林凡深吸一口氣，側頭看向走廊盡頭的長髮女鬼，褪去揹包，朝女鬼疾馳而去。
“他要跑，大家抓住他。”
長髮女鬼腦袋一甩，數不盡的頭髮朝林凡掃來，長髮掃過站在病房門前的人，如同空氣一般，呼一下子就穿了過去。
那些人只感覺臉頰一涼，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林凡手指頭一甩，鮮紅的血珠打在長髮上面，轟一聲，火勢蔓延，不到片刻就燒到了長髮女鬼身上。
“嗚嗚嗚……”
慘叫聲十分恐怖。
與此同時，林凡也被幾個好心人揪住。
“看你往哪裡跑？”
“你必須負責……”
“送警察局……”
各種聲音響起，林凡掃視抓住自己的眾人，一時間不敢動彈。
萬一誰被鬼魂附體，這裡這麼多人，肯定會出現意外，到那時跳進黃河都洗不清。
鋼筆中，妲己溫聲細語。
“大王，放奴家出去，替你教訓他們。”
林凡感覺腦瓜子都快被吵炸了，心裡還是十分冷靜。
“不行，萬一他們不是衝我來的，而是衝你來的呢？”
“嘶……”
妲己倒吸一口涼氣。
“我想起來了，我在橋上看到一個蠱人，說不定這些鬼就是他招來的。”
林凡眉頭一皺，看來真是衝妲己來的，說不定貴妃已經被對方抓住了。
眾人見林凡一臉愁容，以為對方心虛，拽著他就朝小男孩的母親走去。
林凡不敢再有所動作，萬一死一個人，大學之路遙遙無期。
城東爛尾樓，老乞丐又吐出一口鮮血，冷哼道。“果然厲害，要是我的那該多好。”
說著左手比作劍指，往銅錢劍上一滑，銅錢劍泛起紅光，如同一把鐳射劍。
緊跟著桌上七八個紙人同時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