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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籠寒水月籠沙,夜泊秦淮近酒家。
大越國的酒樓是一絕,可其青樓卻更勝一籌。而在其數以百計的青樓之中,又屬秦淮河畔諸樓為佳。縱觀諸國青樓之鶯鶯燕燕,唯有此地豔壓群芳。
那何為諸樓之最?
所有人心中都會浮現一座高樓:天香閣。據說樓中女子不唯有國色之相貌,亦必有超群之才藝。
不過奇怪的是,別的青樓都是人滿為患,可唯獨天香閣前冷冷清清;朱紫大門時常敞開,但既沒有迎客的老鴇,也沒有護衛的壯漢。
甚至連駐足的遊人、風流的紈絝都沒有。
可這也勾起了宋塢的好奇心。
天香閣斜對面幾百米的一家青樓也是上等,名曰春語。樓高五層,也對應著不同的身份地位。
而在春語樓四樓一間雅室之內,一男子名宋塢,另一男子名楚帆,二者皆左擁右抱,肆意攀談著。
宋塢推開懷中女子,拎著酒壺為身旁男子滿上之後,從窗臺看著對面的天香閣向楚帆詢問:
“楚兄,可有上去的門路?”
楚帆聞言往外看了看,在清退屋內人後又命兩名小廝到門口守著,這才張口說道:
“宋兄自齊遠道而來,有所不知,天香閣可不是一般的青樓,尋常人家可進不去。”
宋塢饒有興趣的問道:“哦?楚兄怕是算不得尋常人家吧?難道連……”
楚帆笑著搖搖頭,雙手撐在桌面上,靠近宋塢,遂附耳低言道:
“這天香閣啊可是先帝所建,名為青樓,實際上可是那位的禁臠。”
宋塢恰到好處地露出震驚的神色,掩面低聲道:
“皇帝?建青樓?可現在,先帝不是早已經駕崩了嗎……”
話到最後已經低不可聞,楚帆看著宋塢震驚的模樣,滿足地啄了口酒,方緩緩道:
“這就是天香閣的動人之處了,若只是美貌才女也就罷了,可若是在其中加上皇帝的青睞與臨幸可就不同了~”
“還有就是,先帝的眼光,你還不相信嗎?”
說罷還露出一個男人們懂得都懂的笑容。
也沒賣關子,楚帆緊接著道:
“閣中女子的身份皆是大有來頭,什麼仙子妖女應有盡有,甚至連曾經古蜀國的公主也在其中……”
宋塢睜大了雙眼,看向天香閣的眼神好像望眼欲穿。
楚帆嘿嘿一笑,卻打住了話題:
“宋兄,天香閣什麼的雖然誘人,可這麼多年來,能進去的可沒幾個,像我們這樣未免還差點意思,這八百里秦淮河畔,最不乏女子,無須執著於這天香閣。”
“終歸還是青樓罷了,有何……”宋塢不屑道。
話語戛然而止,又忽的端坐回到座位上,臉上又揚起了笑容,也不再多說,轉而說起了這次來的目的:
“趙兄也知道,那些貨來之不易,我這次弄到也是花了許多力氣,相信若趙兄能促成此次交易,想必在令尊心中也可再獲一席之地吧?”
趙帆微笑道:“那是自然,否則何必與宋兄於此相聚呢?”
“不過宋兄,你我相隔千里,雖第一次見面,卻是一見如故,你我二人皆是性情中人,何必因俗事擾了你我雅興。”
宋塢大笑:“楚兄所言極是,不若今夜再叫兩名清倌,徹夜長談?”
“宋兄盛情難卻,無奈何府中管教……待到晚點再向宋兄辭別。”楚帆面露難色道。
正巧,一名小廝行禮來到楚帆身邊,附耳低語幾句,只見下一刻楚帆便向宋塢作揖道:
“宋兄,今夜恐怕得早早失陪了,一切花銷均記我賬上,宋兄只管盡興便好。”
宋塢微笑著擺擺手:“無妨,無妨,楚兄正事為緊。”
於是楚帆三步做兩步,迅速離開了春語樓。
宋塢搖頭輕笑,站在窗邊看著天香閣,半邊身子趴在窗臺上,將之前的姑娘叫來身側肆意揉捏。
正當興起,天香閣內卻下來了一名男子,一襲白衣,身材修長,長髮如瀑,若非還算有些稜角的面龐和凸出的喉結,當真像位仙子一般。
只是男子雙目綁上了黑色的綢帶,脖頸上還有奇怪的刺青,手中還拿著一根竹杖,噠噠噠得探著路。
宋塢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掐住少女的緋紅的臉頰拉至窗前,輕聲問道:
“你可知他是誰?不是說天香閣鮮有人至麼?”
女子有些怯懦地向外看了一眼,低下眉頭,顫聲道:
“他…他是幾年前來這兒的一個瞎子醫師,在東外城開了間醫館。”
宋塢鬆開手,拉著少女入座,溫柔地撫平少女褶皺的衣衫,溫聲道:“詳細說說。”
宋塢的話好像有魔力一般,儘管少女身軀還有些許顫抖,卻還是能夠詳盡地說出那男子的資訊:
“他叫厲康,在幾年前來到這兒開醫館謀生。他很好色卻也有才名,據說秦淮河畔的青樓他都逛過,好幾個女子憑藉他的詩詞身價大漲。”
“唯獨天香樓他未曾進入,可就在幾月前,不知為何,他初次入閣便未被趕出,自那以後,幾乎每天他都會去天香閣……”
宋塢挑了挑眉:“就這些?”
少女忙道:“奇怪的是,他從不在任何青樓過夜,連天香閣也不例外。”
她扯著衣角,腦海中竭力搜尋著關於男子的一切:
“他的醫術也很好,許多得了疑難雜症的人都被他治好了,甚至幾年前鬧的瘟疫,據說也是他解決的。還有……”
“還有什麼?”宋塢抬高了聲音。
“…還有民間流傳的一首打油詩:先…先帝建青樓,女帝護青樓,瘸子守青樓,瞎子逛青樓,啞巴當老鴇,公主做破鞋,仙子行蕩舉,妖女更吟虛,卻道天香女,個個都想娶……”
宋塢聞言放聲大笑,喝道:“好一個天香閣,好一個天香女……哈哈!”
“我知道的就…這麼多了…”
看著眼前的少女顫抖的身軀,宋塢只覺索然無味,將之揮去,又讓老鴇找了兩個成熟女子進來……
……
天香閣多一個或少一個厲康也不影響它的冷清,而閣內一樓的瘸腿老者正作傾聽狀,自斟自飲,唸唸有詞道:“好一個瘸子守青樓。”
旋即視線轉向春語樓處,雙目中好似有無數異象浮現,空中彷彿掀起了一陣漣漪,可微風拂過,又好似從未出現一般。
而此時的春語樓內,正在努力耕耘的宋塢,卻忽然軟倒在女人身上,女人推了推宋塢,見其未有反應,將之推到一旁,完成宋塢未完成的任務。
“真是個沒用的男人,居然還想再來一個……”
女子的呢喃迴盪在這隔音極好的雅室之內,伴隨著黑暗中兩點忽明忽滅的火星,一同照進瘸子混濁的眸子裡。
“虛偽的小子……”
瘸子低語,又想了想,補充道:
“兩個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