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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個大鬍子率先說出：“你！你不是江雲追！你分明是，兩年前被陛下處以極刑的……謝子謙！！”
此話一出，頓時安靜下來。
“怎麼回事？謝子謙不是兩年前就死了嗎？”
“對啊，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一時間場面混亂，大臣們面面相覷，指指點點。
現場更有人驚呼，“天吶！他冒充江閣老的嫡子，埋伏至今，就是為了報仇啊！”
更有甚者，發現局勢不利，有牆頭草大臣哀嘆道：“當初謝家確實慘啊！被汙衊通敵叛國，謝家一百多口人都被株連致死了……”
“是啊！也難怪謝子謙懷恨在心，一直在復仇！”
聽著這臨陣倒戈的言論，江雲追低頭垂眸，笑。
當初謝武寧被誣陷，你們但凡站出來說一句，也不至於會有今天的局面。
江雲追掃了一眼齊善全的屍體，死不瞑目。大周皇帝周歧嘴角都是黑血，倒在地上昏迷不醒，一代國君從未有過的狼狽。
而臺下，皇帝一死，大周的臣子和將士們也都方寸大亂。梨襄已經在江雲追的幫助下，已經成功拿捏大周，收復到南鳶領土，唾手可得。
一直以為，大仇得報這一日，江雲追會是非常暢快，非常解恨。
可如今，他情緒淡淡的，漫無目的地往下走，不僅沒有那種大仇得報的快慰，反而心裡凌亂，愁思難解。
西月一直瞧著這一幕，見他如願，便小跑過去，目光熱烈地望著他，“感覺怎麼樣？”
江雲追抬頭看了西月一眼，沒有理會，繞過她朝著遠處走去。
西月一愣。
剛才那一眼，她怎麼在江雲追眼中看到的是蒼涼、荒蕪。
那不像是大仇得報之後的反應啊！
江雲追漫無邊際走了許久，他不再以江雲追的面目示人，從此可以光明正大做回謝子謙。
可是，他並沒有想象中的快樂，反而心中絲絲縷縷縈繞著一股愁緒，說不出來的愁，又細又綿長，又窒息又壓抑，活活要將他憋死。
走了許久，謝子謙最後在常威將軍謝武寧的墓前停了下來。
那是一寸格外簡單潦草的墓，因得罪皇帝，被株連滿門抄斬，更是被冠上叛國的罪名。這樣的罪臣，是不配有墳墓的。
謝子謙苟活下來，不忍謝武寧屍骨無存，生前無法申冤，死後也要變成孤魂野鬼。他不能什麼都不做，偷偷挖了一個墓，做了個衣冠冢。
“爹，孩兒終於為您和謝家上下一百多口人報了仇了！”
“那狗皇帝以叛國之罪害死您，孩兒便真的叛國，毒死了他！”
謝子謙雙眼朦朧，腳下發軟，撲通一下跪在墳前。
不知道是不是眼花，謝子謙感覺眼前起了一陣霧。
這霧著實奇怪，謝子謙四望，原本還是豔陽天。再回頭過來，濃霧上方響起了一道和藹的聲音。
“謙兒，你錯了啊。”
謝子謙驚慌抬頭，以為自己是累得出了幻覺，怎麼會聽到爹的聲音？可就在他抬頭的那一刻，似乎被定住了，兩行清淚流下來。
“爹……”
濃霧上方，有個人影。正是已經死去多年的謝武寧。
謝武寧身體似乎只有上半身，虛浮在濃霧之上，俯視著謝子謙。
“謙兒，冤冤相報何時了。爹有此結局，一切都是命數。你不該有此執念，毀了自己的一生。”
“不！”謝子謙搖頭，“孩兒苟且偷生，就是為了給您、給謝家報仇！”
謝武寧靜靜看著他，和藹笑道：“那現在呢，你報了仇了，感覺如何呢？”
謝子謙愣住了。
“孩子，珍惜眼前，珍惜當下。萬事都不可過於執念，哪怕是你的親人。”
話音剛落，謝武寧的身影就一點點化為虛無，消失不見。
“爹！別走……”
謝子謙眼角通紅，試圖想抓，卻是一場空。
不知何時，濃霧早已散去，豔陽高照。
江淮氣喘吁吁地找來這裡，“駙馬！駙馬您果然在這裡……不好了，您快躲起來，老爺聽說了您做的事，派人到出抓您呢！”
謝子謙嗤笑一聲，毫不在意地抹了抹嘴角，“還抓我，很快他就自身難保了。”
說著，謝子謙站起身來。
江閣老確實快要自身難保，南鳶梨襄拿捏大周，接下來的動作勢必會對朝中大臣進行一番清洗。
像江閣老這樣對大周皇帝忠貞不渝又死心眼的，恐怕是第一個被髮難的。
謝子謙搖搖頭，已經報了仇，這一切都與他無關了。
“江淮。”謝子謙停下腳步，正視著江淮，“你看清楚，我不是你家主子江雲追，我叫，謝子謙。”
江淮愣了愣，他使勁搖頭，“不，小的不管您叫什麼名字，都是我家公子，都是駙馬！”
駙馬？呵。
謝子謙冷笑，他剛才在盛典上做的那些事，早就不配當這個駙馬了……
忽然想到什麼，謝子謙腳步一頓，“公主現在何處？”
江淮搖搖頭，“公主應該在公主府吧，怎麼了？”
謝子謙望了一眼天色，臉色一變。
距離盛典之變已經過去大半天，若是梨襄在清理大周皇室，恐怕銜玉……她們壓根不會放過。
“快，去公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