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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日,銜玉都沒有再去過沐陽居。
西跨院。
銜玉這幾日一直縮在屋子裡,哪裡都沒有去。
紅綃帳暖,屋子裡的薰香,煙霧繚繞。銜玉單穿著白襪,旁若無人的翹著二郎腿,趴在羅漢床榻前的小桌上,嗑著瓜子,發出喀嘣喀嘣的清脆響聲。
祥雲又端來一盆瓜子,放在銜玉跟前。她蹙了蹙眉頭,有些欲言又止。
望著堆積出來的“瓜子皮山”,祥瑞也抿了抿嘴,忍不住出言相勸。
“公主……”
祥瑞收了那堆瓜子皮,轉瞬又將新的一盤瓜子兒放在銜玉跟前,“已經兩斤了,公主要不歇歇?”
祥瑞有點同情公主,瓜子這個嗑法的,舌頭不疼麼。
聽祥瑞這樣說,手上嘴上都沒停的銜玉斜睨了她一眼,“要是饞的話,你也過來一起嗑。”
祥瑞可可愛愛的,低頭瞅了一眼那堆瓜子,嘆了口氣,也就真的抓了一小把在手裡,跟著銜玉嗑起瓜子來。
祥雲試探道:“公主,您和駙馬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不如……”
“那個雙標狗,想他做什麼,還不如嗑瓜子兒。”
祥雲嘆了口氣,公主這還在生著氣呢。
兩個人都在賭氣中,她們做下人的也不好再說什麼。
忽然院子外傳來一聲驚呼,“稟告公主,宮裡來人了!”
銜玉一愣,手裡的瓜子兒都掉落在地上了。
宮裡來人?這時候來幹什麼?難不成父皇覺得自己太久沒回宮,想接自己回去看看?
銜玉一喜,“來人可是阿全?”
齊善全公公是皇帝跟前的紅人,一般有什麼要緊事兒都是他親自來傳旨的。
外面驚呼的丫鬟也只是奉江閣老的命令來通報公主的。自小在江府內院兒長大,她並不知曉公主口中的阿全是何人,只是搖搖頭,恭敬道:“奴婢不知。”
銜玉還是很驚喜,“祥雲,你快去打聽打聽,到底是誰來了。”
“等一下…”
話音剛落,銜玉又覺得等不及了,攏了攏衣衫,抖落衣服上掉落的瓜子皮,乾脆自己站起來往外跑。
“還是本公主自己去看看吧!”
江府正院正德堂內。
銜玉還沒有走進去,遠遠就看到江雲追、江閣老和陳氏身後跟著一大幫人,江府一大家子人整整齊齊的,態度謙卑而恭敬,均站在下首。
宮裡來的那人被擋的嚴嚴實實。銜玉還微微驚訝了下,踮起腳尖試圖看清楚,來人肯定不是阿全,到底是誰,那麼大派頭。
隨著一步步靠近,銜玉終於看到了那人。
坐在上首的青年,身穿青色華袍,五官精緻,與銜玉有三分相像。他淡淡的掃了一眼眾人,隨意端起桌前的茶杯小小的抿了一口,眉宇間有一種說不出的貴氣。
銜玉看到他的臉,幾乎是瞬間笑了出來,興奮地撲過去。
“三皇兄!”
“你怎麼來啦?”
那人不是別人,正是這大周王朝的三皇子,也就是銜玉的親三哥,周時與。
自小三皇兄都是最疼銜玉的。
周時與因為先前沒有看到銜玉而一直淡漠的臉,在目光落到銜玉臉上的那一刻,也泛起了笑意。
“銜玉!你這丫頭嫁人了,也不回來看看三皇兄,還得讓三皇兄親自來看你。”
周時與摸了摸銜玉的小腦袋,眼神充滿笑意和寵溺。
銜玉扭頭瞟了一眼江雲追,見他一言不發地望著自己,臉上也沒有什麼表情。
銜玉又扭回頭嘻嘻笑,“三皇兄,你什麼時候從南鳶回來的?”
“小半個月了。”
周時與頓了頓,看向江雲追,“這次,本王是來宣旨的。”
銜玉一頭霧水,“宣什麼旨?”
“你不知道?”
周時與微微震驚,“這次大周與南鳶大戰在即,你們家駙馬主動請纓,要親自帶兵出征,討伐南鳶。”
銜玉:!!!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江雲追,江雲追卻淡漠垂眸,轉移視線,不再與她對視。
什麼時候的事兒,她怎麼一點訊息都不知道?!
但是當著江府一大家子人的面,她也不能直接拂江雲追的面子,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
“知……知道,呵呵……駙馬什麼時候出發?”
銜玉心裡百味雜陳。
“三日後。”
*
三皇子周時與接下來的宣旨,銜玉一直心不在焉,壓根就沒有聽清楚說什麼。
她只記得,三日後江雲追就要出發去南鳶國了。
南鳶國是南方邊疆小國,獨立於大周王朝之外,多山水,多柔美女子。大週一直都想吞併南鳶,而南鳶卻只想獨立,憑藉著特有的秘術,屢屢立於不敗之地。
前不久,周時與就是化作平民,前往南鳶去查探敵情的。
兩國一直勢同水火,只是沒想到那麼快就要開戰了。
更沒想到的是,江雲追居然上趕著要去帶兵出征。
周時與宣完旨不久,又跟銜玉噓寒問暖了幾句,就離開了江府。
銜玉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從正德堂回到西跨院的,只覺得雙手冰涼。
祥雲祥瑞一臉擔心。
銜玉進了門,就反手關上,愣是把祥雲和祥瑞關在了門外。
“公主……”
“你們先下去休息吧。”銜玉關上門,腦子一團亂。
祥雲和祥瑞固然很不忍心,可公主都已經吩咐了,兩個人只好端著洗手盆兒,乖乖退下了。
祥雲祥瑞剛走,在連廊暗處隱藏著的身形漸漸顯露出來。
青年負手而立,單單是站在那裡,如同一隻孤傲的鶴。
他既沒有往前走一步,也沒有離開的意思。只是站在那裡,目光悠長,望著銜玉門口的方向。
“周銜玉。”
唇齒間輕輕吐出這個名字,聲音柔得不像話,卻在轉瞬之間,江雲追又發出一聲自嘲。
剛朝著那個方向抬出去的腳,不過是片刻又收回。
“……罷了。”
江雲追扭頭便走。
走了兩步,終究是腳步停頓下來。
像是有三分不忍心,又有三分糾結,四分訣別。
江雲追又朝著西跨院主院的屋子望了一眼,之後扭頭便走,再也沒有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