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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柳春山在小年的頭一天,正式在滄園住了下來。
不是指包袱行李和柳春山這個人,而是柳春山的心暫時安定在了滄園。
為此,賀明珠更是花了一整日時間,制定了一整套來年的學習規劃。
當然,不止是針對柳春山的計劃,也包括他自己在內。
“啊?還要請先生?這這這,這可使不得呀!”
柳春山看完阿文按照賀明珠要求寫的學習規劃,受寵若驚到坐立不安。
賀明珠教她都罷了,他自己也能解悶兒,算是個雙贏的事情,這要是專門請人授課培養,那她就很難心安理得接受。
阿文見柳春山慌亂拒絕,很有幾分酸溜溜道:
“真是不識好歹,別人想讓二公子這樣費心還不能呢,你居然還推辭!”
阿文是賀家家生子,從小到大被灌輸的思想,就只有忠於主家,主家的恩賞與懲罰,都只能接受不能挑剔反駁。
在阿文眼裡,柳春山得賀明珠的培養和重用,就應該回報更高的忠誠,而不是假惺惺推拒。
阿文不明白的,賀明珠卻很容易明白,他抬手打斷阿文的話,笑著同柳春山道:
“這個學習規劃,可不光是為你準備的,我決定我也要好好生活了。”
“嗯……至於你,就當是我的伴讀,當做對你激勵我讓我重新生出希望的獎勵吧。”
“至於能學多少,學會了以後能用到多少,那就看你以後的本事了。”
話說到這份上,柳春山也就不再矯情,大大方方謝過賀明珠。
面上沒多說,柳春山在心中暗暗記著這份情,在她脫掉奴籍以前,一定好好為賀家做事。
她心頭只有一點擔憂,希望那盒特別的“香膏”和柳夫人被害無關,或者說那盒香膏和賀家無關。
想到這裡,柳春山就想到柳月卿,不知道自己給她寫的信,對方有沒有收到?
若是收到了,為什麼還沒有回信?
日子不論人想不想過,都只會依照自己的節奏,該過就過。
眨眼便是除夕,柳春山到底沒在年前等到柳月卿的回信,反倒等來了賀明堂的見面。
“大公子找我?”
柳春山到賀明堂書房時,對方正在看賬本,聽到她問好才從如山的賬本中抬起頭。
“你倒是有能耐。”
賀明堂沒頭沒尾說一句,面上表情也看不出喜怒,甚至說這話的時候,他的視線已經重新落回賬本上,根本沒看柳春山。
柳春山和賀明堂統共見過三次,一次是剛到賀宅那日,一次是上次吃涮鍋子和烤肉,第三次就是現在。
她對這個人的行事作風完全不瞭解,但心中又直覺這是個很難搞的人。
柳春山判斷不出這話是什麼意思,便乾脆直言道:
“我聽不明白大公子的意思,是大公子覺得我哪裡做得不好,對我不滿嗎?”
賀明堂停下看賬本,有些驚嚇地打量柳春山。
營養跟上來之後,柳春山的變化挺大的。
雖然短時間依然瘦弱,比普通十一歲的女娃更瘦小,但比起剛到賀家時,已經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賀明堂還記得,自己第一次見到柳春山,不過因著是柳夫人送過來的人,多注意了一眼。
只覺是個可憐孩子,但勝在活潑又有些小聰明,看賀明珠挺喜歡,才幹脆扔到賀明珠那邊,打算等柳夫人要人時,再隨便扔回去就是。
如今的柳春山,被養得鮮活靈動,渾身都彷彿裝滿春日朝氣,偏瘦弱的身板像河邊的嫩柳,也像山石間奮力向上的野草。
再想到,自己從阿武那裡聽來的,這個柳春山在滄園的事情,賀明堂頭一次覺得自己小看了人。
不過小看人不重要,大不了彌補一番就是,怕的是自己不僅小看人,還看錯了人。
賀明堂打量完人,收回視線之後,才往椅背上一靠道:
“沒有不滿,相反你比我認為的做得好很多。”
“你能讓明珠開心,讓他對未來充滿希望,想要什麼,只要在賀家能力範圍內,我都可以滿足你。”
柳春山眼中的疑惑,隨著賀明堂所說的話,漸漸變得了然。
賀明堂這是以為,明年的學習規劃,是自己慫恿賀明珠為自己謀福利。
她想解釋,但賀明堂並未給她這個機會,而是話鋒一轉,面上神色變得冷厲道:
“但若被我發現,你仗著明珠信任你,利用明珠的善良心軟,做出些什麼傷害他的事情,就算是柳夫人,也未必保得住你。”
“我不用約束一般奴僕的要求來約束你,只要你不起歪心思,你所想要的,我來滿足你。”
“包括你想去賀家鋪子做事,以及你的賣身契。”
柳春山算是看出來了,賀明堂生意做得怎麼樣她不知道,但這拿捏人的本事是一等一的。
本來賀明堂前面說的話,讓柳春山挺生氣,幾度想要分辯反駁,但最後一句話,卻如夏日井水般“嗤”一聲,將她前面升騰的怒火澆滅。
從身份上來說,她是奴僕,人家是主子,主子哪裡管奴僕是不是有什麼委屈?
從目的上來說,事情做好,人家完成你的願望,算是各取所需互惠互利。
反正能達到目的,她不在乎賀明堂怎麼看她,賀明堂也不屑瞭解一個下人的想法,確實沒有解釋的必要。
這樣一想,柳春山心情更見愉悅,笑眯眯地同賀明堂福身道:
“那就提前謝過大公子成全,若大公子覺得有必要,您也可以立好字據,我也願意簽字畫押。”
柳春山說這話的時候,彷彿最規矩忠誠,最為主家著想的奴僕,滿臉都是討喜和乖巧的笑意,讓賀明堂生不出拒絕的想法。
他按照先前的說法,寫下自己對柳春山的要求和承諾,然後一式兩份簽字畫押。
再等柳春山簽字畫押,小心翼翼吹乾墨跡,又喜滋滋將自己那份字據揣好後,賀明堂總算發現哪裡不對勁了。
身為奴僕,自己要求什麼,對方不得照辦?哪裡用得上立字據!
這分明是柳春山那個刁滑婢女,怕自己賴賬,才誆自己立下這字據!
賀明堂被擺了一道,看著手上的字據氣得笑出聲,而柳春山早趁他不注意,拿了字據跑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