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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未雨綢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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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如涓涓細流,悄然灑滿千年古都。洛蒙安靜地躺在洛河的懷抱裡,周圍景物沉浸在夜的寧靜中,那朦朧的燈籠映照著遠處的亭臺樓閣,婆娑的影子在夜色裡舞動,整個街市充滿朦朧的睡意。

沒有睡的,除了牆角樓洞裡的流浪狗流浪貓,還有弄堂口、屋角邊、樓洞裡,閒蕩著的打扮得有些妖豔的姑娘,故意把胸前的肉露出來,朦朧著眼睛打量著空蕩蕩的街巷。秋風乍起,倍加讓人有畏縮之感。

楊英來到拾月房前。清冷的夜晚,唯有院中的桂樹散發著殘存的濃郁,細碎的金黃簌簌滿地。夜風過也,滿院冰涼。拾月的房間黑漆漆的,聽不到半點動靜。楊英以為她和靈兒歇息了,正欲離開又覺得不對勁。輕輕釦響窗欞,半晌沒有回應。他顧不得禮儀,推門而入,只見床榻上睡著靈兒,拾月不知影蹤。

他當即喚醒御風和葛根,二人均對拾月動向不知。初回落蒙,形勢未明,楊英擔心拾月會出意外,當即和御風外出尋找。他同樣想到了宸王府,拾月一直住在宸王府裡。此番回來,定然會去那裡看看。思慮再三,他決定和御風先去宸王府。

主僕二人到達宸王府時,劉寒舟已經帶著拾月和妙翠離開。幽深的院落裡,沒有一絲光亮,樹影幢幢,恍似遊魂。楊英和御風翻遍整座王府,均沒有見到拾月蹤跡。夜色漸漸擺出冷酷的面貌,颳起了凜冽的冷風,狠狠地抽向來人。幾番尋找未果,二人回到青玉閣,卻見拾月房間的燈光亮了起來。橘黃的光影映照出淡淡的溫馨,使人忘記焦慮和煩憂。

御風被楊英從被窩裡叫起來,吹了半晚上冷風,卻是虛驚一場,拾月姑娘好好地在屋子裡休歇呢。他伸手捂住嘴,帶出長長的哈欠,“堡主,你是不是有些神經過敏了?”

“滾去睡覺。”楊英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腳,眼睛卻是盯著房間裡的拾月。

拾月聽到動靜,開啟房間便見楊英杵在門口。他帶著滿身的夜色,身上沾染著霧氣,眉宇間寫滿擔憂,卻在看到她時,身上的神情松馳下來,柔和的光芒照亮了他疲憊的面容。

她倒沒隱藏,指著衣衫微溼的妙翠,“靈兒睡著了,能否借你房間用用?”

楊英沒有吭聲,只是過來攙扶著妙翠。妙翠似是受了驚嚇,回來便開始發燒,額頭燙得嚇人,嘴裡不停地說著胡話。拾月先用溫水擦拭她的脖子、腑窩、四肢等部位,溫度還是降不下來。她又用姜塊在其手心、腳心摩擦片刻,降溫效果甚微。只得找來些許冰塊,用紗布包裹住貼在她的額頭上。

月亮隱進了雲層,夜風敲擊著窗欞,廊臺上的燈籠,照著亭臺樓閣,映照出幾許朦朧。遠處響起了打更的聲音,妙翠已經退燒了,呼吸漸趨平穩。拾月再次給她把脈,確認無礙後,便放下床幔,吹熄蠟燭,房間裡陷入昏暗。

幾番折騰下來,拾月已無睡意。房間裡靜寂無聲,唯有她和楊英的氣息,在暗夜裡纏繞。朦朧光影裡,他的臉龐輪廓分明,猶如雕塑一般,透出沉穩內斂的魅力。聯想起醉仙樓初遇時,他僅是普通裝扮,那出塵氣質便把麻子等幾人比了下去,處眾人中,似珠玉在瓦石間。

她的唇角噙了幾縷笑意,“我並非擅作主張讓你擔心,只是想去宸王府看看,沒想到竟遇到了妙翠。真是個實心眼的丫頭,生生守在那悽風冷院裡。”

“月兒,我明白宸王府於你的意義。羅宸與你情同兄妹,妙翠又是你的貼身婢女。放心,我會妥善安排好一切。”

“那我可不可以向你借個人?”拾月的眼睛很亮,恍若暗夜裡的星辰。

“怎麼是借?你想要使喚誰,不用知會我。”

“我想見我大哥一面,可我在別人眼裡已經是死人了,所以想讓葛根跑這一趟。他是生面孔,又比較機靈,不會引人察覺。”

“安允和?你確實該見一見他,你失蹤至今,恐怕安將軍和安世子均以為你凶多吉少。”

“邪施之戰疑點重重,羅宸死得不明不白。昨晚,我去宸王府遇上了埋伏,幸得劉寒舟相助才得以脫身。這些人明顯是衝著我來的。他們還想斬草除根,我不能坐以待斃。”

“哦?還有這等事,我和御風趕到宸王府時,你們已經離開了。”他眉目隱憂盡顯,“還好你平安無事。我讓葛根明天就去宮裡。事成之後,你和我一起回白錦堡。”

“大哥一日不能回鬼方,我便一日不能離開洛蒙。”拾月抬起頭,凝視著楊英,“這是我的使命,鬼方賦予我的使命。”

“月兒,”楊英與她深情對視,“事在人為,總會找到解決之道。我也想只是醉仙樓的楊英,可我是夜郎國的楊英,我同樣肩負著夜郎國的使命。”

“你的使命是什麼?”拾月有些好奇,他除了是白錦堡的堡主,還有其他身份麼?

“我...”楊英略微停頓,神情有些冷凝,“本是夜郎國君,5歲繼承大統。叔父楊盈攝政,大權在握,視我為傀儡,逼死母親,囚禁妹妹。幸得忠奴拼死相護,才將我從雲落城救了出來,在高遙山苟延殘喘....”

“你是夜郎國君?”拾月驚得彈跑起來,若不是思慮到妙翠還在屋子裡,她定會奔逃出屋。這資訊不啻於炸彈,炸得她外焦裡嫩,難以置信。

“我並非有意隱瞞,只是沒有找到合適時機告訴你。”楊英握住拾月的手,“月兒,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一直想帶你回雲落城。”

“你讓我消化消化。”拾月撇開楊英的手,“葛根暫時供我差遣。”

“一切全憑安姑娘差遣,楊英願鞍前馬後為姑娘排憂解難。”

“你....”拾月氣呼呼地,有氣無處撒,只能轉身去查探妙翠的情況。她的呼吸平穩,燒已經完全退了。

她放下心來,安心地坐在床榻前,腦子裡回想著單玉柱臨死前說的話。羅宸慘敗定有緣由,難道有人從中作梗,趁著邪施城亂坐收漁利?幕後黑手到底是誰?羅閩還是羅顥?抑或另有其人。這張網似乎從一開始就鋪下了,就等著羅宸和她自投羅網。除了單玉柱,到底是誰希望她和羅宸死?

她本是大傷剛愈,又舟車勞頓,身心俱疲之下,整個人隱入昏睡中。她睡得並不安穩,夢見自已走到延江邊。戰火還在瀰漫,斷壁殘垣間,士兵的哀叫此起彼伏,他們手握鋒利的武器,勇猛地衝向敵人。殘破的旗幟倒在江中,羅宸前胸後背都中了箭,密密麻麻的箭矢將他射成了刺蝟,他還在掙扎著,死命地護著身後的兄弟。

士兵們的屍體堵塞了河流,鮮血染紅了江水,空氣中瀰漫著嗆人的血腥味道。她顫抖著手去扒拉河中的屍體,卻見羅宸從死人堆裡爬出來。他渾身上下都淌著血,像個血人一樣爬到她面前。她想扶他,雙腳軟軟地,根本挪不動腳步。她想喊他,喉嚨裡塞滿了破布,發不出任何聲音。她想哭出來,眼睛卻是乾澀的,流不出一滴眼淚。

“月兒,報仇。”羅宸搖搖晃晃站起來,又如軟體動物一樣滑到河裡。

“宸哥..”拾月雙手胡亂撕扯著,就是無法從夢魘裡醒過來。

“月兒,做噩夢了?”楊英輕輕按著她的頭。動作很輕柔,緩緩地將內力輸入她的體內。她驚懼的身體慢慢平復,後半宿再沒有噩夢入侵,身子依偎著楊英,安心睡到了天亮。醒過來時,天色已大亮,御風和葛根都不在,屋子裡只有她和楊英。她後知後覺,自已竟然把楊英的手臂當枕頭,頗有些赫然,趕緊挪開身子,逃出了屋子。

劉寒舟正欲出門,卻見拾月風一般捲進來,當即停下腳步,“清早八晨的,你這是見鬼了?”

“劉寒舟,能否給我一個身份?”拾月直截了當,乾脆得讓劉寒舟側目。

“你想當劉夫人?這個位置可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邪施之戰,世人皆以為我與羅宸均也戰亡。若我突然出現,定會授人以柄。浴火重生後,我的容貌有所變化,能否以舍妹身體示人?”

“你想成為我妹妹?”劉寒舟心思湧動,“你是為了安氏,還是楊氏?”

“鹽幫是天下第一大幫,牽制了整個南荒鹽業咽喉。我若以鹽幫為籌碼與羅榮談判,兄長安允和才能順利回到鬼方。”

“你想把鹽幫打包送給羅榮?安拾月,你到底安的什麼心?”

“只是權宜之計,鹽幫定不會有任何閃失。你劉幫主不僅多了一個妹妹,還多了鬼方安氏這個靠山。”

“鬼方安氏也是強弩之末,羅榮早起萷蕃之心。鹽幫並不想牽涉其中,安小姐,你的如意算盤打錯了。”

“劉寒舟,你不會看著我孤身涉險。”拾月微微笑著,“青玉閣的劉幫主怎會這麼小氣呢。”

葛根果然機靈,僅一天工夫,他就把事情辦成了。時隔半年,拾月再次見到兄長,心中滿是物是人非的惆悵和悲切。安允和同樣難以置信地望著面前的拾月。無論是他還是鬼方派出去的探子,帶回來的訊息都是,邪施突發異象,羅宸戰敗在飛雲渡,南詔將領單玉柱放火焚燬了保和堂,數百染疫民眾無一生還。

他愣楞地站著,望著面前的拾月,身形微微顫抖,眼眶有些泛紅,聲音亦也哽咽,“月兒,真的是你?”

“哥哥,確實是我。”她緩緩走過來,伸手握住安允和的手,“站在你面前的,是活生生的安拾月。”

“若是爹爹知道你還活著,不知道該有多高興。月兒,你嚇死我們了。”縱是竭力剋制,他的身子仍是止不住地顫抖。

10歲離開鬼方,作為太子伴讀,伴在君王身側。深宮詭異,皇家無情,一步踏錯,萬劫不復。他收斂起所有鋒芒,安心剪去翅膀,性情謹小慎微。只是,見到唯一的妹妹死裡逃生,完好無損地站在面前。他仍是無法抑制內心的悸動與激動,深深地凝視著拾月。那一眼,包含了無數情感和感觸。

“哥哥,我覺得羅宸慘敗疑點重重。我翻遍了《邪施府志》都沒有查閱到,關於突發異象的任何記載。這次怪蟲襲人事件或為人禍,你覺得誰會置他於死地?”

“任何人都有可能,我被困京中,父親一直希望我能夠回到鬼方,可羅榮怎會放虎歸山。換句話說,即使羅閩或是羅顥即位,也不可能放我回去。”

“也就是說,除了羅宸,任何人都不會支援鬼方安氏。我明白了,父親讓我來聯姻,本意還是想讓我嫁與羅宸。所以,他們才會想方設法除去羅宸,阻止你回到鬼方。”

“果然是鬼方的女兒,分析問題頭頭是道。”安允和輕輕抬起手,彈了一下拾月的額頭。

拾月微怔,時光恍若回到幼時。每次她淘氣時,哥哥捨不得敲打她,只會用手指輕彈她的腦門。

“猜到了又怎樣,如何給羅宸復仇?”拾月神情怔忡,“數萬將士不能枉死,我也要報烈火焚身之仇。”

“烈火焚身之仇?”允和聞言駭然,急忙撩起拾月的衣袖,只見裸露肌膚上,累累傷痕如蚯蚓盤亙。

當下震驚,五內俱焚,“月兒,你可是從火場逃出來的?”

“我是逃出來了,可數百名民眾沒逃出來,全給他們燒死了。”拾月眩淚欲滴,幾欲崩潰,“他們有什麼錯,我費盡心力醫治好他們。單玉柱一把火,燒死了所有人。”

“哥哥會為你復仇。”允和抬手拭去拾月掛在眉睫上的淚珠,“你聽哥哥的話,什麼都不用管,回到鬼方去。我即刻修書一封,向父親說明情況,他定會理解我的做法。”

“不報此仇,我絕不回鬼方。”拾月語氣堅毅不容反駁。

允和輕輕觸了她一下,“你啊,從小性子就倔,只要決定了的事情,我和爹爹根本勸不住你。”

“朝中勢力分為兩派,羅顥雖為太子卻無實權,意在拉攏奚不魆部落;而羅閩同樣在培植自已的勢力。前段時間,羅閩販賣私鹽的事被我們攪和,基本斷了他的財路。羅顥想與奚不魆聯姻,鞏固自已的地位。若是讓他們的爭鬥從暗裡轉到明面....”兄妹倆細細商議一番。

允和不敢長時間逗留,藉助夜色掩護,悄然回到宮裡。妙翠在拾月精心照料下,隔日便恢復康健。劉寒舟聽說楊英住在後院,來不及沐浴更衣便直奔後院而來。

拾月陪著楊英正在院子裡品茗。幽靜小院,清香嫋嫋,茶香四溢,愜意無比。拾月驟然見到白色身影飛掠而來,下意識去摸袖間的匕首。劉寒舟送給她的那柄匕首,成了她防身的必備之物,隨身攜帶著,以防不時之需。

楊英已經先她一步,飛身迎上前去,猛地撲向那道白影。兩人激烈對峙著,一白一青,兩條身影,忽上忽下,忽左忽右,躍動的身影,迅猛的擊打,每一招每一式都充滿了力量。

拾月站在一旁觀戰,她已經從身形上看出,來人是劉寒舟。他們的拳掌如龍,你來我往,相互纏繞,難分高下。落葉繽紛,飛沙走石,樹傾葉斜。拾月未及掩目,兩人已經停下來,院子裡風止葉落,恢復清靜。

楊英長身玉立,抱拳在胸,“劉幫主,承讓了。”

“原來是白錦堡主,在下心服口服。”劉寒舟立如芝蘭玉樹,笑如朗月入懷。

“你們既然認識,我就不用介紹了。”拾月看著青白兩道身影,笑意盈盈。

“你還好意思笑。”劉寒舟探手入懷,一片樹葉飛了過來。

楊英飛身接住,“謝謝劉幫主的好意。”

劉寒舟的手停在半空,“當真是個沒有良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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