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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賺錢就是上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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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媽在我放假第二天催我起床吃飯時,滿懷憂慮地嘀咕道:“陶穎,起床啦。這麼懶,小心以後成啃老族。我不負責養你的啊,你自己要對自己負責。”

我睡眼惺忪地爬起來,到餐桌看了一下老媽做的早餐菜系,然後才慢悠悠地去刷牙洗臉。

我爸面無表情地看了我一眼。

我說:“爸,我醒來後正打著腹稿呢,我媽一喊,我的文思就嘣地斷了。”

我爸聽了就護著我,對我媽說:“你也真是,孩子好不容易有個假期,讓她多睡一會又怎麼了。”

我媽說:“就你知道心疼孩子,我好吃好喝侍候著你們,倒落不得個好。”

我爸以前對我這種懶散表現是有微辭的,但見我的文章寫得時而行雲流水,時而天馬行空,知道我肚子裡有點墨水了,就假裝看得慣了。

再加上我昨天帶了個優質的學長回家代寫春聯,壓了他一直以來看不起我的囂張氣焰。這回徹底被我統戰了。他開始對我刮目相看,覺得我會欣賞、認知和品味在提升,感覺我正走在慢慢找見自己天賦的路上。

有了老爸做我的堅強靠山,放假第三天後,我終於可以在家裡享受養尊處優的公主生活,等著我媽我爸每天好吃好喝的供養著我。

我在家偶爾看看書、插插花、寫寫文字,倒也過得清簡愜意,無人打擾。我也不想出街,也不想去約同學去玩。心裡偶爾會想念一下張抱石,不知道他到家後在忙什麼。

我打了電話給蘇枝梅,問她放假這幾天有何貴幹。她說,兩件事,一件是吃,一件是睡,阿貓約我晚上去唱歌,我都懶得動,嫌他煩我,什麼事等老孃吃好睡好了再說。

哈哈,原來,這幾天我們都一個德性。

放假第四天早上八點,王小強就來到我家叫我了。他沒有直接叫我,而是叫我媽叫我。他說他媽包了大肚粑(南方的餃子,用糯米做皮,餡料跟餃子類似),叫我爸媽和我過去吃。

我媽問我去不去。我不說去,也不說不去,就回了句:“知道了。”

我媽趕緊給我打圓場,叫王小強先回去。

我從貓眼裡看到王小強像個圓規似地站在客廳裡,一隻手插進褲袋裡,一隻手夾著一支菸,嘴裡吞雲吐霧。

王小強回去後,我起床洗漱,抱怨道:“真是煩死了,好像沒吃過大肚粑一樣,大清早就來叫,還讓人睡覺沒。”

我媽說:“人家也是心裡有你,才這樣對你。”

“我是大姑娘了,誰還稀罕他家的食物。”我說。

“那是你沒離開過故鄉,人對食物是有記憶的,哪天你遠離家鄉,漂洋過海的,就會回憶故鄉的美食了。王小強媽做的大肚粑,也是你童年少年時的美食的一部分。以後上了年紀,你就會記起來的。”我媽說。

我聽了不作聲。我媽文化水平不低,說什麼都能說出點文化味兒。

“我和你爸就不去了,你還是去一下吧,一個假期不去一次也不好,況且人家是花了不少心思才弄的大肚粑呢。”我媽勸道。

我想到回家第一天時見了兩次王小強媽,答應她一定去她家玩一下的。王小強又來邀請了,不去實在太拂王家的面子,就對我媽說:“好吧,聽你的。”

“帶箱水果去,家裡剛好有兩箱你爸單位發的水果。”我媽繼續安排我。

我簡單化了個淡妝,提著水果就去了街口的王小強家。他家是一棟三層的樓房,一樓前面部分是商店,再進一點是棋牌室,再進一點是樓梯和臥室,後面部分是廚房。

我進到商店裡,商店空無一人,經過棋牌室門口時,看到裡裡滿滿一屋子人,烏煙瘴氣的,大清早的就擠滿了打麻將和玩撲克牌的人。

這些人平日裡基本以賭錢為業,現在年底將近了,在外地幹活的人也陸續回家等著過年了,冬閒的日子裡無所事事,就愛玩麻將和紙牌尋找刺激。

我看到王小強的爸爸王三猛也在人群裡,他在邊吸菸邊洗牌,看到我好奇地在棋牌室門口稍停幾秒看了下他們,他就停下手裡的動作,朝我微笑著點了下頭。

眾人見狀,都往門口看,我被看得害羞臉紅,快速地往後面的廚房走去。

這些娛樂的人,他們的錢財,隨著時間的流逝,總會慢慢地流向王小強家。

王小強以前告訴過我,他家只提供茶水和炭火、桌椅麻將和撲克牌,其他的水果、零食和煙,那都要從他的商店購買。王小強說,開個棋牌室,那是穩賺不賠的買賣。

王小強說,他爸是個精明的人,每張桌子上面放一個用完抽紙的紙盒子,哪個人手氣好贏把大的了,就主動往紙盒子裡塞十元到百元不等的鈔票。有時一個晚上下來,幾個盒子裡的錢總共有一兩千元之多。

我猜想棋牌室裡應該有不少人昨晚是熬了通宵的,那些熬通宵的大致是輸了錢想搏回來的一撥人。按常理,贏了錢的人,大都不再戀戰,會見好就收,早早回家,改日再戰了。

賭場裡哪裡有常勝將軍呢。王小強說,在賭場裡,不賭為贏。他說得好好的,可他做不到。他愛賭錢,李由也愛賭錢,我懷疑在賭錢方面,李由是王小強的導師。

我在走向廚房的時候,聽到棋牌室的人問王三猛,那靚妞是誰,是誰的女兒?

王三猛說:“陶長虹的女兒呀。”

眾人誇讚道,真是女大十八變啊,豆芽菜越來越好看了。

進到廚房後,我看到王小強和他嫂子在吃著大肚粑,他媽估計是吃過一輪了,覺得不夠吃了,又繼續包著大肚粑。

見我進來,王小強媽興高采烈道:“陶穎來啦,來就來嘛,還帶什麼禮物呢。來,坐這邊。”她示意我坐在她身旁,有意離她近點,我跟王小強正好坐成了斜對面。

王小強媽要給我勺六個大肚粑,我說我吃不完,只敢吃四個,她便給我勺了四個。

王小強說:“我還以為你不來呢。怕我吃了你啊。”

我笑道:“說得……你又不是老虎。”

我咬了一口餈粑,直誇:“好香啊”。

王小強媽說:“香你就多吃幾個,你爸媽不過來吃啊?”

我答道:“他們吃飽早餐了,就不過了。”

王小強媽說:“那等下你回去時,帶些回去給他們煮了嚐嚐。”

我聽了只好點點頭。長久以來,我們王陶兩家以前經常愛這樣分享美食的,我拒絕就顯得見外。

王小強吃完餈粑後就從口袋裡抽出一支菸抽了起來,然後開始仔細欣賞起我來,看了片刻後,他說:“陶穎,你變漂亮好多了。氣質這塊拿捏得死死的。”

他嫂子說:“人家大學生,氣質能不好麼。”

我見王小強抽菸就忍不住說道:“你又抽菸了。”

王小強說:“他們給的,不抽也浪費。”

看著王小強那玩世不恭的樣子,我說道:“你得上進啊。”

王小強媽也跟著我一起勸道:“他哪裡聽勸?一天沒幹個正事。他根本不知道什麼樣是上進。”

王小強的嫂子是城廂鎮人,孃家是屠夫世家,她爸、她的兩個叔叔,三兄弟加起來,都沒讀完初中,但個個是掙錢的好把式,在她的三觀裡,能找到錢,就是上進。因此,聽了自己家婆在我面前滅自己小叔子的威風后,就說:“什麼是上進?賺到錢就是上進。”

我聽出了王小強的嫂子在護自己小叔子,有意不長我的志氣,就順著她的口氣說道:“就是啊,沒賺錢,上進有什麼用。我贊成賺錢就是上進的觀點。”

其實我的內心裡,是真的害怕像王小強的嫂子父輩那種賺錢方式的,錢雖然有,但每天起早貪黑,半夜殺豬天亮賣,錢是賺到了,可是一天圍著灶臺、案板轉,外面的風景再好,也無暇去欣賞,那多無趣啊。

什麼人吃什麼飯吧,反正我不喜歡做富屠夫的生活,也不喜歡像王小強父子這種坐收漁利的生活。

吃完大肚粑,我們四人又閒聊了些不冷不熱的話題後,我便回家了,王小強媽給了十五個生的大肚粑給我帶回家。

到王家吃一次美食的任務終於完成,我感覺鬆了一口氣。我到底是清高了呢,還是他們太過於世俗,反正我看到他們,感覺他們實在是太世俗太市儈了。感覺那樣的日子實在不是我想過的。

好在王小強媽沒有明確地提出要我跟王小強確立關係什麼的,不然真是太為難我了。

我媽見我拎著大肚粑回來,就問:“好吃吧,吃得還行吧?”

我說:“有什麼好不好吃的,十幾年了,都是一樣的餡啊。母后,反正我完成任務了哈。”

我媽說:“看你說得,這麼痛苦去麼,有吃的還這麼嫌棄。你沒當面表現出來吧?”

我笑道:“放心啦,我可是個有教養的女兒,不會丟你和我爸的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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