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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身材本來就是個衣架，穿什麼衣服都好看，用班裡的男同學誇我的話說就是橫看成嶺側成峰。
我洗了澡，洗了長髮，聞了聞頭髮發出的洗髮水的清香味，然後穿了件白色的連衣裙，拿著一本《讀者》雜誌就單刀赴會了。
蘇枝梅問我：“你的連衣裙的拉鍊是在後背嗎？”
我說：“是的。”
“那走吧。”蘇枝梅說。
蘇枝梅問得沒頭沒腦。我心想，有什麼區別嗎？難道是為了親熱方便？我和張抱石還沒到那個地步呀。再說了，學院的葫蘆池塘邊，夜晚十二點前，情侶鴛鴦多如過江之鯽，也做不出什麼有傷風化的事情呢。
那個玻璃做成的水晶橋，素有情侶橋之稱，為葫蘆池塘最熱鬧之處，情侶們在水晶橋上最露骨的表白和親熱程度，也不過是擁抱。
晚上十點，我準時到達了距離張抱石宿舍最近的那個池塘一角，在鵝卵石鋪成的小徑邊的一個石頭上坐下，屁股下墊著雜誌。石頭邊的柳樹落光了葉子，只剩下一樹的線條。
張抱石比我晚到了兩分鐘，遲到不超過五分鐘，這份誠意我勉強還能接受。按理說，男生約女生，理應男生先到以表誠意。念在我喜歡他多一點的份上，我不計較了。
張抱石穿得西裝革履，像出席新聞釋出會似的，顯得挺鄭重其事。他朝我走來後，我站了起來，將雜誌拿在手上。
“還拿書來啊，這路燈昏暗，看得清文字麼？”張抱石問。
“可以墊坐呀，拿本書，也可以掩人耳目嘛。”我笑道。
“那倒是，女孩的心思就是縝密。”
“走吧，咱繞池塘走一圈。”張抱石說完就拉著我的左手，兩人緩步並肩而行。
我沒想到他拉我的手拉得這麼大膽而直接，沒有一點羞澀和過度，也不知道在我之前，他到底拉過多少女孩的手。何雨蝶的手，他應該拉過吧，何雨蝶之前，又是哪個女孩呢？或者我之前，又是哪個女生呢？
張抱石的手很暖，我的手背被他輕輕握住，雖然是初冬季節，可我還是緊張得有點手心出汗。
長這麼大，還沒男生這樣拉過我的手呢。那個一直把我當初戀看的王小強，他對我膽小如鼠，想向我靠近，又怕向我靠近，彷彿我是一團火，能把他這隻飛蛾燒成灰一樣。
愛一個人的感覺也許就是這樣的吧。想親近，又怕親近，想看他，卻又不敢長久地注視他的眼睛，就像我愛張抱石一樣。
我不知道張抱石對我是否來電，反正我對他是來電的，他拉著我的手，就直接讓我有一種觸電的麻酥感。
上次頒獎我被雨淋溼感冒之後，張抱石就經常走進我的夢裡，閒下來時，我會痴心地聯想跟張抱石一起並肩牽著手散步，散步到永遠的情景，我想，那一定是十分美妙的情景。心想，以他之清高孤傲，幾時我才能如願？
沒曾想，意念的作用這麼強大，如今心想事成了。
為了緩解我的內心悸動，我問道：“師兄，你怎麼起名叫抱石呢？是崇拜畫家傅抱石而起這名嗎？”
“不是，純屬巧合吧，我爸說我命中五行缺土，加上他又見過不少幼兒為了平安長大，寄名去某棵樹，某個石頭上，所以就給我起這麼個名兒。毛主席他老人家，小時候還拜一個大石頭為乾孃呢。”張抱石解釋道。
“我還以為你是崇拜畫家，所以才起這名呢。那麼你對我接近你，這麼不屑一顧，是什麼原因，你不是說你沒女朋友嗎？”我單刀直入。
“不是不屑一顧，而是我想爭取更大的發展，我們這個地方，文化太貧瘠了，整個市也找不出幾個中書協、中美協和中國作協的會員，我覺得自己應該在這方面多做一點。兒女情長，難以成器。”張抱石解釋道。
“那戀愛和追求理想是不矛盾的呀，好的愛情對雙方是一種激勵，像楊絳和錢鍾書的愛情，多好啊。我覺得戀愛有時反而是一種促進作用，而不是阻礙和影響。”我說。
“你這麼說，無非是讓我開一扇情感之窗唄，為你而開嗎？還是為誰而開？”張抱石問。
“你說呢？你這麼聰明的人，不會認為我給何雨點蝶請願吧？”我反問道。
“別說她了。她面板太粗糙。我是學畫和書法的，不是學雕刻。”張抱石說。
“學雕刻就接受粗礪？是麼？”我問。
“其實說白了，我相信男人學什麼都不樂意接受自己妻子面板粗糙。蘇枝梅說你膚如凝脂？”張抱石沿著話題，開始對我的身體感興趣。他拇指的指腹在我的手背上滑了兩下，勘探我手背面板的潤滑程度。
我沒有正面回答他，只是說：“我也不知道算不算膚如凝脂。”自己長這麼大，也沒有撫摸過同齡女生的面板，但自我感覺良好吧，我的皮下脂肪和膠原蛋白多，摸起來跟嬰兒的面板差不多。
此時，我倆剛好走到一棵梧桐樹下，那棵樹平時因為情侶依靠得多了，被人蹭得樹身光滑，也不知道它見證了多少情侶的擁抱。
就在兩分鐘前，這棵梧桐樹下，還有一對情侶在卿卿我我，他們見我們走近，才依依不捨的羞澀離去。
張抱石這時也不說話，輕輕一轉身，將我擁入懷裡，嘴裡說：“讓我撫摸一下你的面板吧。”
我沒有反抗，也沒有說話，雙手輕輕的擁抱了他。
張抱石的雙手撫摸了一下我的手臂。
那感覺，彷彿加大了一次電量，那種從未有過的酥麻感瞬間遍佈全身，我半仰著頭，微閉雙眼。
張抱石的嘴唇湊了過來，直接把我的嘴巴堵上，我們親吻了。他將我靠在梧桐樹上，緊緊擁抱在一起。
時間大概過去了兩分鐘，一對情侶由遠及近向我們這邊走來。張抱石識趣地幫我拉上拉鍊，拍拍我的臉蛋，然後說：“還真的是膚如凝脂啊。走吧，我們該讓位了。”
我聽了莞爾一笑，說道：“我倒是挺羨慕這棵梧桐樹，天天能看到鳳求凰。”
“是啊，做一棵樹做到這份上，夫復何求啊。我們往水晶橋那邊走吧。”張抱石示意我繼續往前走。
到了水晶橋附近時，橋上大約已經聚集了十對情侶，我倆看看時間已近十一點，張抱石便說：“有情又豈在朝朝暮暮，我們就不去湊熱鬧了，改日再去橋上走走吧。”
我說：“你的意思，似乎是我們算是男女朋友關係了？”
張抱石用手颳了一下我的鼻子說：“這不是你所希望的麼？怎麼了，想變卦了？”
我毫不知羞地說：“沒有啊，正中下懷。”
“是不是覺得我特別容易搞定？記得繼續珍惜我哦。”張抱石說。
我說：“還容易搞定啊，我都相當於付出失身的代價了。”
“哈哈，你還挺逗的。我必須驗證好，才敢深入交往嘛，不然又來一個像何雨蝶這樣的我就不堪其擾了。”張抱石說。
這麼說著，兩人回到了剛才見面的地方，張抱石再次擁抱了一下我，在我後背輕輕地拍幾下後，說：“你不要想太多，我沒有那麼多的花花腸子。現在我的主要精力是放在藝考上，你要多理解我。人沒有一技之長，以後難以立足社會。”
“我支援你。”我說。
“那先這樣吧。再見了。你早點休息。”張抱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