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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確實是一手好字。”袁一鳳坐在家裡的一處別院亭子裡，看著馮禾靖在某人家裡留下的一幅行書，上面寫著“水木清華”，因為好看被直接刻匾掛了起來，紙質原本被送給了西安知府袁一鳳，此時他正在家裡和陝西布政使張崇禮討論著這個“狂生”。
馮禾靖來明朝之前就苦練鋼筆字和毛筆字二十年，作品經常被拿去參展，他本身這個身份因為是舉人，基礎也絲毫不差，雖然來明朝後周圍人的整體水平都上升了，達不到書法大家的水平，但還是能讓很多人欣賞。
現代人和古人的書法水品其實不相上下，現代中國有超過1000萬的書法愛好者，遠遠超過古代文人的總數，古人想看到各種字型進行臨摹學習，也不是那麼容易的，比現代人條件差很多，馮禾靖這樣的雜糅字型，對古人來說是種很新奇的感受。
“聽說他給人寫字，主要是為了推銷他自已做的一個叫肥皂的東西。”張崇禮是萬曆十七年進士，如今已經年近六十，上一年的考績中被判為不及後很快官復原位，現在他還是左佈政史。
“正是，拿上來。”袁一鳳接過僕人送上來的肥皂，這肥皂馮禾靖之前便送到袁一鳳府上過，上面刻有專供二字，其實只是在皂化工序前加了點茶花提煉的精油，但就讓文人們十分受用，用不了的還當作禮物送人。
“藩臺聞聞，有股茶香。”布政使主管一省人事行政，省內的上司只有巡撫，巡撫是京官，重重監督下施展權力有所忌憚，沒有重大決策時布政使就是最大的行政官員，因此也被人稱為藩臺，是知府的頂頭上司，也是袁一鳳積極巴結的物件。
“是有，這東西可以洗衣淨體？”張崇禮慵懶的坐在一張躺椅上，拿起塊肥皂聞了聞又放下，一般來說，六十歲是政治生涯的巔峰期，但很多人的精力也都是在六十歲斷崖式下降，張崇禮就是其中一員，他的政治生命實際上已經結束，再過幾年就會被明升暗降到南京擔任養老的閒職。
“是，之前馮禾靖送了些過來，家裡用起來還不錯。聽說這一塊也就三十多文錢，能洗上百件衣服，算是物美價廉。”袁一鳳沒把前途希望放在這個老人身上，可無能的上司要是應對不好，發起怒也是能捏扁下屬的，不過是沒事討好奉承幾下，免得溝通出問題。
“東西好就行，他這麼行事也沒有什麼問題。“張崇禮簡單評價到，隨後又補了一句。
“三十幾文，他寫一幅字，蓋個章落個款，不就上百塊肥皂了？真是狂生。聽說他還要考進士？”
“正是，他十九歲便考中萬曆四十六年的舉人，當年沒過，天啟二年又考了一次還沒過，這是第三次了。”袁一鳳是四十七年的進士，如果馮禾靖當初考過第二年的會試，如今已經與他同朝為官，但馮禾靖現在不過是個舉人，他頗有些得意，嘴角微揚。
“整天惦記幾十兩銀子進項，這次也懸。”苦讀做了進士，熬過那幾年，之後幾千幾萬兩不是手到擒來？這狂生真是可笑，張崇禮講出這話，袁一鳳也不再壓抑笑意，別院裡傳出兩人大笑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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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嫁給他才二八芳齡，如今才過了五年，兩人正是滋潤的時候，高正鵬絲毫沒有什麼納妾的念頭。
“夫君，一開始我還以為這肥皂是肥皂子一類的，拿出來才發現有點像石鹼。”
石鹼就是碳酸鈉，明代較為流行的清潔劑，至今日本還管肥皂叫石鹼，不過實際上肥皂的清潔能力遠遠生過碳酸鈉。
“那是不是用起來也差不多？”高正鵬之前就覺得馮禾靖所謂的什麼新物事大概就是他自已覺得是新的而已，眼下找到機會就要質疑一下。
“不是，看著差不多，摸上去手感可不一樣，而且這肥皂真是好用，手一撮就洗乾淨了，不用拿木槌敲。”
聽到這話，高正鵬不禁想到，很多纖纖女子，經常用木槌敲衣鍛鍊，最後手臂變得十分粗壯，人到中年可以輕鬆撂倒中年精力不濟的男性。
“不過還是要敲，不然衣服不平整。”
妻子眼下還是細腰纖肢，十分養眼，兩人和一個孩子的衣物也不算多，不過五年的鍛鍊下來，胳膊已經有強壯的趨勢，高正鵬記得妻子一開始還很難擰乾他的衣物，時常找他抱怨，最近已經不怎麼說了。
高正鵬握住妻子的手，深情的望著她說道。
“娘子，不必了，我回頭問問馮禾靖，他肯定有辦法。實在不行我們請個媽子。”
妻子畢竟才二十三，臉紅了很多，忙轉移話題。
“請媽子一年要十多兩呢，算了吧。”
高正鵬惱了，他雖然自認為算是潔身自好，除了冰炭敬一概不收，比不上那些隨便上千兩的知縣，但一年二三百兩還是有的，請個老媽子算什麼。
“算什麼，我一個正七品也不是請不起。娘子身體最重要。”
妻子臉更紅了，還帶著幼白而且膠原蛋白豐富的臉部，立挺的鼻樑，因為血液含氧量充足的天然紅唇配合著半遮眼簾的眉毛，高正鵬抱在懷裡，感覺身體有哪裡開始充血。
“也不是因為錢啦，主要是想為家裡做點事....這肥皂真是用香油做的？”好奇的眼睛盯著高正鵬，盯得他心一顫。
“那馮禾靖說了是香油做的，幾十文的東西，也不至於騙我。”
聽到幾十文，妻子恍然大悟般聊起另一件事。
“其實最近街上的南貨店也在賣叫肥皂的東西，也是幾十文。”
馮禾靖既然親自上門推銷，買的絕不會是尋常店裡一模一樣的東西，高正鵬故作不知問道。
“哦，跟我們這個一樣嗎？”
妻子回想著別人給她看的那塊“不太一樣，那個倒也是肥皂，只是方方正正的，沒有香味，也沒有這上面的專供二字。”
這就對了，高正鵬聽到妻子這麼說，得意的笑笑“知道為什麼不一樣嗎？你的夫君是西安的正七品推官，百裡挑一的舉人，所以那馮禾靖才拿出壓箱底的東西想要結交於你夫君。”
妻子聽到高正鵬的自吹自擂，心裡有點驕傲，但又嗲聲問“原來夫君這麼厲害？”
高正鵬將妻子抱起來，湊近吻了一下“還有更厲害的呢。”
隨即便將這尤物抱進房內領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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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霧雲鬟溼，洗衣玉臂酸。
何時衣自整，無需愛妻忙。”
馮禾靖唸完，大概知道高正鵬是想要讓衣服整潔的東西，馮禾靖前世還是自已洗衣服，知道老舊的洗衣機衣服拿出來還要熨一下，手洗大概也是這個效果。熨斗沒電不知道能不能做出來，正巧最近他打算拓展一下產品下，於是將信收起來打算去去找王建國。正要收信，忽然聞到一股味道，尋著發現是信上的。
“這信怎麼有點味？”
李成和王建國正開始這一次的鑄造，鋼的熔點比較高，流動性也不算好，鑄造起來比鋁要複雜很多，這件兩米法蘭管，兩人已經嘗試了數次都沒成功，主要在於水管壁薄，鑄造末端總容易流不到位，李成一開始是自已乾的，後來不得不找到王建國請教，王建國看了一遍，結合目前的工藝進行了全模型模擬，他有九成把握一次成功。
“其實鐵管一般是用離心鑄造，用澆鑄確實是有點難為你，你看，我結合鋼水溫度，澆口位置和實際砂芯做了一個模擬，你之前的設計，兩個澆口位置雖然對管壁的成型很有利，但法蘭就因此會出現澆鑄不到位的情況，我們是結合模擬結果。”
李成看著模擬生成的動畫，這動畫極為直觀，能看到鑄件的成型情況，王建國的講解下，他發現還可以實時檢視澆鑄的各部分溫度和流動壓力，還有更多數字他不知道是什麼，但他知道重要的不是這個能顯示的東西，而是王建國知道該怎麼改進，知道數字的意義和數字是怎麼來的，這東西只是個高階算盤而已。
“王師傅，這好學嗎？我...我願意拜師。”
看著這本事，李成痴了迷要學到手，他跟王建國年紀差不多，但只要王建國一句話，他就打算跪下拜師，拿自已的月薪來孝敬這個新師傅。王建國愣了一下，確實有幾臺沒用起來的電腦，但光學模擬軟體沒用啊，他正打算講，就被門外的聲音打斷了。
“打擾你們了，我來問件事。”馮禾靖在門口等了有一會兒，聽到兩人開始談起拜師，王建國有點尷尬才出來打斷救場。
“什麼事？”王建國心裡感謝馮禾靖救場，馮禾靖現在想造火箭他也會先答應下來。
“你們能做熨斗嗎？”馮禾靖把高正鵬的要求講了出來。
“電熨斗？”王建國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這個。
“如果你能讓明朝人用上電，那也行。”
“發電機段幹鴻在做，還得個一年半載的，而且做出來也是我們自已用。”現在工業組的人分身乏術，段幹鴻正在兩個二十年經驗的銅匠幫助下做手工制的扁線繞組，趙志新則在想辦法做李繼軍之前要求的槍械。
王建國思索了一會，接著說道“電熨斗其實就是用電加熱而已，我們不用電也可以做到，而且可以比以前的那些用煤炭的做的更安全。”
沒等馮禾靖接著問，李成招來的一個徒弟興奮的跑上來喊道。
“真成了！李師傅，王師傅，真成了！”李成忙了一個多月都沒成功，王建國一次便成功了，兩個人匆忙的跑了出去，臨走王建國拍拍馮禾靖的肩膀。
“不用管了，給我六週時間，你來拿東西就行。”說罷就跑了出去。
這次的管子就算以後世的標準來說也算不錯，畢竟用的是鋼而不是球墨鑄鐵，之所以材質不同，主要是因為王建國要考慮到實際的安裝難度，明朝畢竟沒有吊機，必須做輕一點。
王建國看著幾個興奮的年輕人，他們似乎正準備慶祝什麼。
“這次成功，標誌著我們的給水給氣管道走出了第一步，這主要是在於各位一線工人的辛勤工作，每位參與澆鑄的，統統賞銀五兩。”
幾個年輕人歡呼起來，跟後世那些聽到要拿獎金的年輕人差不多，只是現代人會多問一句是不是現金。
“當然，裡面有我和李師傅的一些功勞，最大的功勞還是在你們的李師傅身上。”
王建國讓出功勞，讓李成能夠繼續管理鑄造隊伍，他忙於綜合的工藝管理，李成只是稍欠缺一些理論知識，可以後期培養。幾人簡單慶祝幾句後，王建國拉著李成到一處沒人的角落。
“想學模擬，一定要結合工程實際和理論知識，要從數學開始，你有信心嗎？”
李成聽完就要跪下，被王建國強行扶住。
“不用，我教人從不要這要那的，我只有一個要求，你也要這麼教別人，我們一起把知識傳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