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一秒記住【微風小說】地址:www.wfxs.info
自從認識了珠世,我便重新振奮了起來,因為珠世說過她會幫我的。
時光就像駿馬越過縫隙一樣迅速。在遇到珠世之後,我才敢開始經常下山數日子,因為如果看見好天氣,我便會想起在素山家的那段不算美好的記憶。
無慘告訴我,在他認識我後到現在,已經過去五百多年了。
我簡直不敢相信,明明好像前幾天我才和狛治分離,居然又過去了這麼久?人最多隻能活一百年啊。
狛治他……
無慘安慰我,既然我活了下來,那狛治也許會遇到與我相同的事也未可知。雖然這種可能性很渺茫,但是萬一呢?而我要做的,是好好配合他的幫助,他會全力幫我的。
他讓珠世給我熬了很多滋補身體的藥。他說我每次飢餓感來臨時都會殺死大批的人,“鬼殺隊”的人已經注意到我的大動作了。
鬼殺隊是一支專門討伐鬼的隊伍,還是無慘人類時期家族的人組建的呢。說起來,那個家族的姓氏叫做產屋敷,我還覺得有點耳熟。
可是,我認識的姓產屋敷的人到底有誰呢?
時間隔得太久,我記不清了。
珠世的藥很苦,我每次都喝得很煎熬。那種液體就像是一碗放置了三天三夜的馬尿,又擱在羊圈裡燻了七天一樣,散發著一股噁心的味道。
我每次喝完都很想吐,很多次都想要放棄。但是無慘笑著告訴我,你以前懷孕的時候不是很想吐嗎?你現在想吐,說明你離心想事成更近了。
我覺得他說的有道理,於是便決定還是乖乖喝珠世的藥吧。
……
我沒有刻意去數日子,也不知道後來又過去了多少年。
無慘告訴我,大約有一百年了。
我恍惚了下。
狛治的臉在我的腦海裡越來越模糊,現在想到他,就只有一個朦朧的白色背影了。
他告訴過我,他永遠也不會辜負我,永遠也不會放棄我,他會珍惜我一輩子。
我相信他做到了,可是,狛治已經不在了。
無慘鼓勵著我,他說,狛治現在不在了,但是他還可以“轉世”啊。連我們都成為“鬼”了,轉世什麼的也一定存在。
可是我卻不再有勇氣活下去了。我連他的樣子都記不住了,就算他現在站到我的面前,我也認不出他來,這樣的生命還有什麼意義呢?
無慘說:“你這樣想對你沒有一點好處。”
他說著,又將珠世的藥遞給我。
他岔開了話題,告訴我他最近收了一個得力的干將,那是月之呼吸的使用者。
呼吸法我知道,這是最近幾年鬼殺隊突然擁有的一種奇特能力,也不知道是誰發明的。在這種特殊的呼吸方式的作用下,他們的實力大大提升,當然其實也沒提升多少,但是無慘的手下卻接連敗北,成為了他們的刀下魂。
自從有了呼吸法,無慘才終於將鬼殺隊什麼的放在了眼裡,開始想要製造出更強大的鬼來對付他們。這次他直接把敵人的骨幹給挖來,那的確是比由普通人變的鬼要厲害上許多。
我稍微有點好奇,但是又懶得去關心。左右猶豫間,無慘看出了我的想法:“你想見見那個劍士嗎?”
我搖頭:“有機會可以見見,但還是不要特意去見了。”
“也好,他的模樣你看到可能會驚訝,他有六隻眼睛。”
“六隻?”我吃驚地抬頭。
無慘依舊笑著:“是啊。成為鬼後,外表是會有所改變的,至於怎麼改變,那就要看對方心中的執念了。比如說……你的髮色。”
髮色……
對,我喜歡白色,那是狛治以前天天在穿的顏色。
後來,我還是在一次偶然的機會里見到了無慘說的那名劍士。
那名劍士名為黑死牟,不過那似乎是他變成鬼之後的名字,也不知道是無慘給他取的,還是他自己取的。原先他和狛治一樣有自己的姓氏,但我沒問,無慘也沒說。反正問了也沒用,他已經捨棄了原本的家族,聽說他還娶妻生子了,現在全都拋棄了。
我對黑死牟根本生不出好感來。這樣不負責任的人,若不是無慘留著有用,我真想把他凍成冰雪然後放到大街上給大家看看。
至於珠世,她的藥我一直在喝,但是腦海中狛治的臉卻再也沒有清晰過。
為了想起他,我在雪山的家裡一遍一遍地看著狛治用過的傢俱,還有狛治留在這裡的、早已殘破的衣服。
每多看一遍,我內心的痛苦便多一分。
後來我也已經知道,原來我剛醒來時吃的那個石榴老爺爺根本就不是石榴做的。我之所以以為他是石榴,只是因為我變成了怪物,口味產生了變化。
原來我第一個殺死的人,是把我救活的人。
是狛治祈求救活我的人。
狛治……
我……忽然想要去找狛治了。
……
萌生了這種強烈的想法後,我開始在腦海中瘋狂地呼喚著無慘,可是無慘卻一次也沒有再回應過我,好像突然憑空消失了。
我去了水茶屋,又去了商鋪,還有珠世的醫館找他。他一般就隱藏身份呆在這三個地方。水茶屋用於蒐集情報,商鋪用於賺錢,醫館用於製藥。可是他卻並不在,珠世也不在。
他能去哪兒?
水茶屋和商鋪的人說,無慘連一聲招呼都沒有打,人就不見了,他們都懷疑無慘是不是出事了。而醫館卻有明顯收拾東西的痕跡,我發現平時擺著的重要的藥材全都不見了。
難道……無慘死了,珠世走了?
我想去找黑死牟,可我並不知道黑死牟住在哪裡。我不喜歡他,所以從來都沒有關心過他。
由此,我一個人也找不著了。
我深愛的人,我已經不記得他的臉了;唯一說可以幫我的朋友,現在也死了。
那我一個人勉強活著,又有什麼意思呢?
有的,只有連綿不絕的苦痛罷了。
收拾好心情,我總算是做好了面對死亡的勇氣。
以前,我艱難活著是出於世間萬物最原始的求生本能;現在,我只不過是如同行屍走肉般在苟延殘喘罷了。
我想要去另一個世界,我想要再次見到我的狛治先生。
……
想通了後,我打算回到雪山,回到我和狛治擁有最多回憶的地方,然後等到黎明的陽光出現,再親切地擁抱它。
可是上天不知道是不是非要和我過不去,偏偏在這種重要的時候讓鬼殺隊的人找到我。
那是一個趕路的夜晚,我看見夜色中突兀地閃過一抹格外亮眼的金紅色。他就像狛治砍的柴燒出的火焰,我以前就天天在廚房裡看著這些火焰,給狛治做出香噴噴的飯菜。自從狛治不在後,我就再也沒有做過飯了。
火……
狛治曾經在素山家放過一場大火,他後來逃出來了嗎?
會不會,他那個時候就已經葬身火海了……
只見眼前的劍士拔出了他的武士刀,刀身的色彩紋路也是熱烈的火焰花紋。
他整個人看起來,就像一個火焰啊。
還有他背後的披風,上面是白色,下面也是火苗的樣子。他還真是喜歡火焰。
火焰是一種很溫暖的東西,就像我和狛治在一起的時候。狛治曾經說過,我的身上滾熱滾熱的,就像一個小火爐。
但是現在,我整個人都像被雪給掩埋了,心也被雪冰封了。
劍士喊出了他的呼吸法招式,他使用的是炎之呼吸。我無奈地苦笑,無慘就是被這種呼吸法的東西給丟了性命嗎?這樣拙劣的技法……
出於好奇,我主動和鬼殺隊的人搭起話來:“和無慘交手的劍士使用的也是這種炎之呼吸嗎?”
“無慘?”他臉色微變,“很遺憾,當時的劍士並不是我的父親!”
他說什麼?父親?
原來時間竟過去這麼久了嗎?距離無慘死亡,鬼殺隊的劍士居然又更迭了一輪。
我,究竟是活了多久啊……
這個世界真是令人作嘔,我……好想摧毀這個世界。但是即使成為了不老不死的生命,我卻依舊不具備這種天方夜譚的能力。
就像,我不能找到狛治一樣。
火焰般的劍士不停地朝我揮著刀。他的手腳已經凝結了一層厚厚的冰,可他卻依舊孜孜不倦、迴圈往復,好像他胸口的那顆心臟真的可以燃燒出熾熱的烈火,不停地從內部化著我在他面板表面製造的寒冷。
望著他的刀鋒不斷劃出火光,我忽然間累了,不想再繼續這種沒有意義的戰鬥了。於是我收了手,平靜地問他:“你叫什麼名字?”
這幾百年,我一直很少去問別人的名字。所以我想,我的腦子應該還能記得住他的名字。
至少,殺死自己的人的名字應該記住。
他雙手執劍高舉過頭頂,眼神堅毅地回答我:“鬼小姐,我是鬼殺隊的炎柱·煉獄憲壽郎!今日我即使殞身,也必當履行我的職責,斬下你的首級!”
聽到他的話,我忍不住想笑。
看來他是誤會了,他誤以為我是在收集什麼“死亡名單”嗎?
可是他想錯了,他想反了。
想要殞身的,是我啊。
“燃燒心靈!炎之呼吸·玖之型——煉獄!!”他大吼著,就像一顆火焰流星朝我衝了過來。
我渾身的血液都沸騰了起來,激動不已地看著他的動作,收起衣袖站著,既不攻擊也不躲避。他的眼神有一絲錯愕,但卻動作不停,將他灼熱的劍輕巧地劃過了我的脖子。
頃刻,天和地開始絢爛地旋轉起來。我想起了那日,狛治穿著狩衣,心花怒放地來雪山找我。他歡欣地將我抱起來轉著圈,那個時候,我就是這樣暈暈乎乎的,好像要被轉到了天上。
“雪,你願不願意和我在一起?”
從他那個時候問我起,他便是我的狛治先生了。
獨屬於我的狛治先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