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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氏狠下心腸,一邊落淚,一邊還是要把孩子往陸大人懷裡塞。
許知書卻忍不住了,看妹妹哭這麼傷心,他心裡也疼得厲害,也忍不住哭了起來。
卻也知道此刻自家的處境,讓陸大人把妹妹帶走才是對妹妹最好的,於是他一邊哭著一邊哄妹妹。
“嗚嗚,妹妹乖,嗚嗚嗚嗚,外祖家很好玩的,外祖家還有個小胖子,那也是你哥哥......嗚嗚哇哇哇哇!”
許知書沒把妹妹哄好,反而把自己弄得更傷心了。
這是他妹妹,他才不要把妹妹讓給小胖子......嗚嗚!
陸大人實在看不下去了,他提議:“要不,等孩子睡著了我再抱走吧!”
林氏點頭答應,她也擔心這麼下去把孩子給哭壞了,再就是心底實在不捨。方才將女兒給人,心底就像鈍刀子割肉一般疼得厲害。
此刻能多待一會也是好的。
......
皇宮裡。
御書房中,皇帝坐在龍椅上一本一本慢慢的批閱奏摺。
底下端端正正跪著三名大臣,分別是老寧國公林清海,國子監祭酒宋嶽,兵部尚書謝洪武。
從皇帝聽了三人所求,氣得摔了茶盞,三人便一直跪著。
到現在已經跪了有一個時辰了。
老寧國公畢竟年歲已大,縱然年輕時再如何勇猛,此刻身體也隱隱撐不住,開始有些搖搖欲墜了。
其餘二人是今天才跪。
而他,已經足足跪了三天了。
自從聽到鎮國將軍府許雲霆謀反的訊息,他便日日上書,說明許家雲霆一直以來忠心耿耿,且許家世代忠良,就是看在老鎮國公的份上,也請陛下給個機會,查清真相後再行定奪。
不枉日日上書,陛下終於派了太子親自前往邊城查探,卻不曾想太子這一趟不僅沒有為許雲霆找到冤枉他的證據,反而將許寒松和副將一干人等押送回京,說是許雲霆謀反證據確鑿。
可,許雲霆是自己看著長大了,若非一身正氣忠肝義膽,他也不會將女兒嫁給他。
事已至此,哪怕證據擺在案前,老寧國公還是無法相信。一定是哪裡出現了問題,現在長子已經親自前往邊城查探,他只希望能拖上一拖,拖到長子帶著證據回來便好。
可眼看陛下下旨誅九族,還有兩日鎮國將軍府所有人就要被斬首,到時就算長子找回證據也沒有用了。
老寧國公見陛下始終沒有收回成命的意思,就連幾位重臣跪下也無動於衷,終於是忍不住老淚縱橫。
皇帝被他哭得心煩氣躁,陰沉著臉看了他一眼,對一旁的太監道:“王福,寧國公累了,帶他去休息吧!”
太監領命,就走到老寧國公旁邊想要扶他起來,可老寧國公依舊倔強的跪著,並揚言。
“老臣始終認為鎮國將軍許雲霆謀反一案,尚有疑點,請陛下將鎮國將軍府家眷先行收監,待大理寺查明真相後再行定奪!”
皇帝氣得一揮手便將桌上摞好的奏摺掃落在地,發出一陣噼啪響聲。他眉眼陰沉得厲害:“你的意思是,朕的太子,未來天子連個案子都查不清楚,是嗎?”
老寧國公低頭:“老臣不敢!”
皇帝暴怒:“朕看你敢得很!先前也是你說此案有疑點,朕信了你,派太子親自前往邊關查案,現在證據確鑿,你又說要等大理寺查清後再定奪!你把太子當什麼了?把朕當什麼了?你把朕放在眼裡了嗎?”
老寧國公等三人:“陛下息怒!”
皇帝氣得不行:“你要跪你就跪吧!你就是跪死在這裡,許家這個九族朕也得誅了!”
說完拂袖而去,太監王福趕緊跟上,走之前意味深長看了老寧國公一眼,留下一句話:“寧國公還請好自為之。”
御書房只剩下了老寧國公、國子監祭酒和兵部尚書三人。
兵部尚書謝洪武和國子監祭酒宋嶽忙站起來,一左一右扶起了老寧國公。站起身時,老寧國公的雙腿直打顫,根本使不上力,得靠著兩人的力道才堪堪站直了身體。
老寧國公渾濁的雙眼含著熱淚,嘴唇顫抖著:“我對不起先皇,再也不能輔佐這大梁天下了!”
謝洪武聽到這話,雙目睜大:“寧國公,不可啊!不是還有兩天嗎?咱們再想想辦法。您府裡還有兩位公子,您可千萬不能衝動啊!”
老寧國公擺了擺手,不再多言。
他看著陛下長大,沒有人比他更瞭解陛下了。陛下既已如此說,斷然是不會饒過鎮國將軍府一家了。
他掙開扶著自己的兩位大臣,抬腳就要往殿外走。
他要回家拿鎮龍鞭。
當年先皇臨終賜下鎮龍鞭,對他說:“太子即將登基,若他做了皇帝后,言行無狀,恐做出不利於大梁安定之事,愛卿可用此鞭,代朕教訓他。此鞭現身,如朕親臨。”
當時他是怎樣說的?
他感念先皇信任,在先皇床前發誓,寧國公府一定世世代代輔佐大梁天子,不負先皇所託。這鎮龍鞭一用,必然讓天子失了顏面,他斷然不會用它,請先皇回收。
可先皇執意賜下鎮龍鞭,並告訴他:“為防太子將來犯下大錯,此鞭請務必收下。但一旦使用,隨即告老還鄉,剝奪寧國公府爵位,且林家世世代代不得入仕。
此舉雖說是為了天子顏面,他既用了鎮龍鞭,必然要付出代價。但,這何嘗不是保護他呢?
先帝之憂慮,為計深遠。
老寧國公踉蹌著朝外走去,從來都是挺直的脊背,一夜之間便佝僂了下去。
他食言了。
國子監祭酒和兵部尚書兩人不遠不近的跟在老寧國公身後,護著這位已經跪了三天,受大梁國百姓深深愛戴的老臣離開皇宮。
可還未走出宮門,老寧國公便一頭朝地上紮了下去。
這可嚇壞了身後跟著的兩位大臣。
兩人疾步過去將老寧國公扶了起來,吩咐人找太醫,又叫了一頂輛馬車,急急的把人送回了寧國公府。
寧國公府。
老太太從大理寺回來已經等了一天了,未見老寧國公回來,正急得走來走去,眼看天色已經擦黑,大理寺那邊又傳來了要將女兒一家提前行刑的訊息,卻仍不見寧國公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