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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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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薇慌思薇慌忙的拾起筆,手卻抑制不住的顫抖著,無法寫出一個字。她早該想起來的,都怪她,她怎麼能忘得一乾二淨……

“醒藤是誰?”束娘擔憂。

“醒藤是小姐的繼姐……”小鹿緩緩道出被思薇塵封已久的往事。

小時候,宋氏母女就是她的噩夢,宋氏每天都有新的法子懲罰她,餓肚子是家常便飯,但比餓肚子更難受的是宋氏對她的嘲諷和惡毒的言語。而醒藤每日的樂趣便是作弄她,在她的被子裡放蜘蛛蛇蟻,在她飯碗裡扔鼻涕蟲,指使下人使喚她……

思薇能活著完全靠溫姨的接濟,她自己的房間早就被霸佔,甚至連柴房她都不敢睡,只要一聽到外面有腳步聲,她猶如驚弓之鳥,這意味著醒藤又來了。

後來遇到元晏後才徹底得救,可能是身體都看不過去,生了一場大病後令思薇忘記了這段痛苦的記憶,她才慢慢好轉,每天睡覺不用心驚膽戰。她早就遺忘了宋氏和醒藤的樣貌,見到醒藤的第一眼,也只是覺得有絲熟悉,但是並不會努力回想,可能這就是身體對她的保護吧。

但現在前功盡棄,她還是被迫想起了醒藤,那段痛苦的記憶也隨之喚醒。

她不敢想象醒藤究竟揹著她做了哪些壞事,光是在京都她陷害了她那麼多次,想置她於死地,那爹爹呢,這麼久沒有回信是不是因為醒藤對爹爹也……

思薇情緒崩潰,癱坐在地,元晏此刻也趕了過來,抱住苑思薇。

“你對她說了什麼?”

祁玉愣住了,元晏從來沒有這樣神色冷峻看著她,雖然語氣平靜,但明顯能聽出裡面的質問和怒意。

“我沒有……你相信我,旭瑾哥哥,我這次是來道歉的。”祁玉著急的看向思薇,“苑思薇,你說句話啊!”

“阿露,帶公主下去歇息,明日還要早起。”元晏不容置疑。

“我不困!”祁玉反駁道,“苑思薇……”她想衝過來質問思薇,卻被元晏一把攔住。

“別鬧了!”元晏握住她的手腕。

祁玉被元晏突如其來的冷漠眼神嚇到,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如此模樣的元晏,瞬間失神的愣住。祁玉似乎忘了元晏也是文武雙全,只不過他更傾向宣成文官類,更何況其父曾是京都巡侯,負責總治安。他並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書生,他的力氣大得似乎要捏碎她的手腕。

“痛——”直到祁玉吃痛出聲,元晏才意識到自己的力道,立刻放手。

“旭瑾哥哥,公主殿下並沒有對我如何,是我想起了一位故人。”好在思薇終於冷靜下來,“旭瑾哥哥當時派人到永弗查探時,我父親可還好?”

“一切都好。”元晏確定。

當初想讓思薇回去永弗,他就是不想讓自己復仇時有後顧之憂,到後面思薇打亂了他的計劃,只能裝作繼續失憶,這樣的他才沒有軟肋。

考慮到自己終歸是要回去永弗一趟,處理好自己的後路,他早早令人回去打探情況並暗中保護父親和思薇的阿父,下屬回報確無異樣,他才放心。

“是醒藤,她還活著,我沒想到她對於我的怨恨居然這麼深。”思薇悵然若失,“爹爹休棄宋氏以後到底不忍醒藤跟著受苦,派人去尋,但那時候醒藤已經失蹤了。”

宋氏被休棄後回到孃家的日子並不好過,日久生疾,沒多日便拋下醒藤撒手離世。苑父念在夫妻一場的份上,出錢厚葬了宋氏,想著替醒藤找一戶好人家收養,只不過那時醒藤已經失蹤,苑父派人出去尋過,並無結果,後來這事也就不了了之。思薇沒想到如今竟以這般局面兩人相見,只不過她已經完全忘了醒藤的樣貌,而醒藤卻是懷著對她刻骨的恨意而來。

思薇緩緩道出一切,元晏眉頭緊蹙,祁玉似懂非懂。

元晏在祁晟的府上看過醒藤,那時候他對她並無印象,不過後面隨著思薇被綁架,祁玉主動和他說出受人指使,陷害思薇,包括趙雯被醒藤殺害,他才注意到此女。那時候他已經猜到了醒藤是祁晟的人,也猜到了祁晟的計劃。

他因為祁晟才得以一展抱負,理所當然成了祁晟的謀士,他注意到祁晟並不如外界所描述般對權利毫無興致,逍遙灑脫,相反他極為熱衷於權勢,擅長把玩人心。他才知道祁晟的心思極為深沉,偽裝完美,毫無破綻。

祁晟一直隔山觀虎鬥,國師和太子黨勢均力衡,祁晟總會在暗中添一把火,削減彼此的勢力。國師和魔教暗中勾結,實驗藥人也是因為醒藤的通風報信,這讓他擔憂國師會藉此控制聖上,徹底掌控朝廷,所以乾脆借豐原流抒之手,破壞國師的計劃。國師恐怕永遠也不會知道醒藤是他的棋子,即使醒藤是魔教中人,但是她的心完全被他所掌控。

如果換作一年前的自己,元晏斷然不會加入如此道貌岸然的偽君子之流,但現在他的心境已經完全改變了,太子也好,國師也罷,亦或三皇子,他們都是為了自己心中的執念而去相互鬥爭,只有站在權利頂峰的人才有資格評判別人,歷史是由勝利者書寫,他自己所堅持的所謂正義在敵對方來說不值一提,所以他下定決心成為三皇子的謀士,只要聖上還沒有聖旨傳位,一切皆無定數。

醒藤估計一直隱匿在祁晟的府上,所以豐原流抒才一直沒有抓到她,以前元晏不知此女的身份,現在看來這個女人要除之而後快。

“伯父吉人天相,不會有事的,我們已經趕回永弗,若是日夜兼程的話估計五六日便能抵達。”

思薇點點頭。

但往往天不遂人願,第二日剛出撫州,一片烏雲從北部天邊急湧過來,剎那間狂風大作,伴隨著一道道閃電瞬間劈開整個天際,一陣陣雷聲接踵而來,嚇得馬匹聲聲嘶鳴,紛紛躁動起來。暴雨傾盆而下,他們趕到碼頭時水流湍急,所有船家都不願冒著風險啟航行駛船隻,不得已他們只能返回到碼頭附近的客棧等待著暴風雨過去。

天色由於暴風雨的影響,變得烏黑壓抑,思薇看著窗外的風雨,她的的心就像外面的雨滴,飄搖動盪著。

“不好了,水淹過來了,快跑啊!”外面人聲鼎沸,嘈雜不堪。

這個碼頭客棧住了不少歇腳的客人,這會又聽見外面的動靜,瞬間都蜂擁而出,走廊變得水洩不通。

“小鹿,你留在小姐身邊,我出去看看。”束娘推開門,撥開擁擠的人群看到客棧樓下的廳堂已經被水淹沒,水位足足抵達至人的小腿處。

羌煬此刻也趕了過來,只不過人在樓下,完全沒辦法逆著人群上來。

“你們還好嗎?”他看到了束娘趕緊招手。

“你別上來了,我們下去匯合。”束娘點頭示意。

羌煬沒想到今日突遭大雨,於是他在回客棧之前悄悄喚來阿和,趕緊將書信綁至它身上帶給將軍,回來途中見水勢漸漲,暗道不妙,果然無數人紛紛湧出客棧,而客棧一樓已經被淹了。

“小姐,估計碼頭地勢偏低,附近的江河之水被暴風雨席捲過來了,這裡不安全,我們要往地勢高的地方去。”束娘費了好大勁才衝開人群進來房間內。

“思薇,你那邊如何?”

遠遠的,外面傳來了元晏的聲音。

“我沒事。”思薇剛出房間就被人群堵回來。

“你待著別動,我來找你。”元晏逆行著穿過人群,好不容易抵達思薇的身邊,“快走。”他牽起她的手,為她擋住面前的人群。

“旭瑾哥哥,你在哪?”祁玉在房間裡大聲哭喊著,任憑阿露和秋英如何安慰都無濟於事。況且她身邊還有一眾訓練有素的侍衛。

祁玉確實被嚇著了,第一次見到如此情形,人員暴動,混亂不堪,各種哭喊聲尖叫聲……不絕於耳。此刻求生佔據了大腦的主要地位,哪裡還有尊卑之分。

“玉兒,別害怕,侍衛會護著你,先出去客棧,我們在客棧外匯合。”元晏的聲音被淹沒在人群裡。

“旭瑾哥哥,沒關係的,束娘和羌煬會護著我,你去找公主殿下,她一向錦衣玉食,哪裡見過這陣勢,肯定害怕急了。”況且她是聖上和皇后的掌上明珠,不說一萬,萬一出了岔子,旭瑾哥哥是首先要被問責的,她不希望旭瑾哥哥好不容易苦盡甘來卻因此受到責罰。

思薇想要掙脫他的手,卻依舊被死死握住。

“我不想再失去……”元晏話未說完卻被人猛然往旁邊一推,他條件反射的立刻將思薇護在自己的懷中,局勢徹底失控。

“殺人啦!”

人群裡衝進來一批黑衣刺客,手起刀落間,鮮血噴灑而出。

思薇被元晏拉著到處躲避,而那群黑衣人的目的明顯是衝著她而來,跟在他們後面緊追不捨,幸而有人群的阻隔,黑衣人並沒有很快得手。

底下的羌煬也注意到了樓上的異動,顧不得人群,立刻拔刀衝上去。

“啊!”是祁玉的聲音,她眼睜睜看著冰冷的刀劍衝著元晏擊去,“快去救旭瑾哥哥,你們愣著幹嘛呀,這是本公主的命令!”

元晏壓住思薇的頭往下俯身,隨後伸出腳利落的迴旋一擊,但緊接著別的刺客緊隨而上,元晏利用人流巧妙的避開所有攻勢,侍衛也加入其中,黑衣刺客逐漸落於下風。

其中一黑衣刺客看向祁玉,眼中瞬間閃過一絲算計,立刻奔向祁玉。

秋英想攔住刺客卻被黑衣人一把掃開,她重重摔在桌上,瞬間不省人事。

“元公子,快救公主!”阿露將椅子扔向黑衣人,但是被她一劍劈開,最終阿露也被黑衣人打暈在地。

“你想幹嘛,你知道我的身份嗎?”祁玉驚恐得連連後退。

“哼!”

“你?”祁玉醍醐灌頂,她認得這個聲音。

“公主,得罪了,我不會傷害你的,你不也想看到元晏的真心嗎,我來幫你,就讓我們最後一次相互合作,互惠互利吧。”

“我不會受你騙了,你休想。”然而現在已經輪不到祁玉選擇了,醒藤快速繞至祁玉身後,用劍抵住她的脖頸。

“元晏!”醒藤哈哈笑出聲,“你看看我手裡的是誰?”剩餘黑衣人立刻集結在一起,護在醒藤周圍。

“醒藤,你想幹什麼?”元晏看向祁玉,她眼中滿含著驚恐的眼淚。

“不愧是當今狀元郎,我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我想你應該知道我想要誰。”醒藤也不再掩飾,乾脆掀開面巾,露出真容。

元晏低頭看了眼自己懷中的苑思薇,陷入兩難境地。

“我的耐心可不多。”醒藤笑意盈盈的看著苑思薇。

而思薇的心一邊在期待,一邊又在天人交戰。

“思薇……對不起,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有事的,只是暫時……”元晏痛苦的開口。

難受失落蔓延至全身,頭頂就像被潑了一盆冰水,連著腳底都是冰冷的。思薇知道這是不得已的選擇,她是平民百姓,公主是金枝玉葉,不能受到一絲傷害,選擇孰是孰非一目瞭然,哪怕知道這樣的選擇自己也會主動提出來,但是由元晏先開口了,她的心還是被刺痛了。

思薇往前慢慢走去,元晏沒有再阻攔,直到思薇走到醒藤面前。

“我得保證我安全離開這裡,公主殿下才能完好無損的還給你。”醒藤將祁玉交給一名下屬,隨後帶著思薇迅速離開。

祁玉最後一眼看向苑思薇,眼中充滿複雜情緒與愧疚。

騎馬離開客棧大約一里地,醒藤的速度才慢下來,她遏制不住心中的快感與得意,瘋狂的嘲笑著她,“苑思薇,你說是不是很諷刺,小時候是元晏救了你,現在卻是元晏為了別的女人放棄了你,殺人誅心都不過如此,哈哈哈。”

隨後她一把將思薇推下馬,看著她滿身泥水狼狽的模樣,心中更加暢快。

“醒藤,看到你還活著,我想阿爹會欣慰,只不過他沒想到你會變成如今這般模樣。”

“啪——”清脆的巴掌聲響起,思薇的臉頰立刻鈍痛起來,火辣辣的痛感令她又想起了小時候被醒藤虐待的記憶,她微微顫抖著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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