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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月君坐在休息區的沙發上，望著前來辦案的民警。
“你確定昨天晚上來找你的人是方少堃嗎？”
陳月君點點頭。
“為什麼不讓他進來？”
陳月君看了一眼旁邊的蔣麗莎和陸飛，“昨天我們畫廊辦活動，方少堃的媽媽來找過我。而且那麼晚了，我一個人在畫廊住，放一個年輕的男孩子進來，不方便。”
民警轉過來看著蔣麗莎，“你兒子方少堃什麼時候離開家的。”
蔣麗莎搖搖頭，“當時我跟他吵了一架，我太生氣啦，就回房間休息，他爸爸在外地出差，我早上才發現他不在的。”
民警又看向陸飛：“你門外裝了監控嗎？”
“裝了。”陸飛看了一眼蔣麗莎，“今天凌晨是我報的警，你們可以查一下我的報警記錄。”
“走吧，我要拷一下你的監控內容，報警記錄，我們會查的。”
陸飛起身帶著民警回辦公室去拷監控記錄，他從陳月君身邊路過時，在她肩頭拍了拍。
陳月君微不可見的點點頭。她覺得很累，整個人都沒精打采，她將上半身斜靠在沙發扶手上，一手托腮望著遠處的大門發呆。
“你為什麼不讓他進來，他進來了就不會失蹤了。”蔣麗莎看不得陳月君一副弱柳扶風的樣子，忍不住抱怨起來。
陳月君眉頭皺了起來，一隻手抵著額頭，不想理蔣麗莎。
“我跟你說話呢！”
“我不想跟你說話！”陳月君冷冷地丟下一句，偏過頭去，不看蔣麗莎。
蔣麗莎今天沒有打扮的過於年輕，也沒化妝，整個人顯得氣色很不好。她嘴角和眼角的皺紋都在證明她的年齡。她的眉毛修得有些細，挑起時，與眼皮的距離有點遠。
陳月君一直覺得有這種長相的，脾氣好不了。
“你什麼意思，你是覺得你一點責任都沒有，是嗎？”蔣麗莎站起來走到陳月君的面前。
陳月君被她的身影擋住了光，只得將頭側回來，輕輕“嗯！”了一聲。
“你怎麼這麼不負責任啊！”蔣麗莎像炸了毛的貓一樣，聲音尖厲的叫了起來。
“蔣女士，你兒子的事，為什麼要我負責任？”
“他說他喜歡你，要跟你在一起呀，你怎麼能不負責任呢？”
陳月君因為晚上沒睡好，整個人都沒精神，聽蔣麗莎說出這樣的話，覺得可笑之極，笑了起來，誰知笑起來後，她笑的根本停不下來，。
“你瘋了呀！”蔣麗莎被她笑得心裡有點毛毛的。
“我瘋了？”陳月君指了指自己，“你太搞笑了吧，……我為什麼要負責呀？跟我有半毛錢關係嗎，哦，就因為你兒子說喜歡我。所以，你們一個、兩個都跑到我工作的地方這樣鬧，好意思嗎？”
蔣麗莎一時語塞，半天擠出一句話來，“他是為了你，所以才連高考都沒考好的。”
陳月君站起來，她不想跟這個蠢女人多待一分鐘。
“你別走呀，我兒子還沒找到呢！”蔣麗莎去拉陳月君。
陳月君想甩開蔣麗莎的手，“你兒子沒找到，抓著我有什麼用，關我什麼事，你找兒子去找警察去。我沒報警告你們騷擾，已經夠意思了，”陳月君的手被蔣麗莎牢牢抓住，“鬆開！”
“我兒子是因為你不見的，我不找你找誰。”
“鬆開！”陳月君使勁將自己的手從蔣麗莎手裡掙脫出來，手腕被蔣麗莎抓得通紅。
蔣麗莎惡狠狠地說：“你最好希望我兒子沒事，不然，我跟你還有你這個破畫廊沒完！”
陳月君回過頭，瞪視著蔣麗莎，“你確定嗎？我告訴你，畫廊裡是有監控的，你最好不要無理取鬧！”
蔣麗莎雙手抱在胸前，“那又怎麼樣！”
“你老公是律師吧，你回家去問問他，怎麼樣吧！”
陳月君自顧自的跑上樓去，回到房間鎖好門，將身上的睡衣換下來。又去衛生間用冷水衝了衝臉，臉上的水都沒擦，便開始整理自己的包。
警察已經從辦公室裡出來，站在蔣麗莎和陸飛面前，“……我們要去周邊走訪一下情況，你們隨時配合我們的工作。”
警察走後，陳月君才從樓上下來。
陸飛朝她聳聳肩，“回去？”
“回去，陸老大放我幾天假，我……”
“知道，不會給你安排工作的，你回去好好調整一下。”
…………
回到住處，陳月君去衝了個澡，將自己丟到床上，閉上眼睛。
陳月君一覺醒來，發現四周一片漆黑，擰開床頭燈，看了一眼時間，才七點多。
整整折騰了一天，此時此刻她餓扁的肚子不爭氣的叫了起來。
陳月君走進廚房給自己煮了一碗麵，又從冰箱裡拿出聶莉給她醃的小醃菜，盛出一小碟。寡淡的麵條配著小醃菜，她吃得津津有味。
吃到一半，手機響了，陳月君看了一眼來電號碼，眼睛彎了彎，“喂，小舅舅，怎麼想到給我打電話！”
“來上海辦事，順便看看你，出來吃個飯。”
陳月君看著吃了一半的麵條，又看了看時間，“在哪裡，發個地址給我。”
“你住哪裡，我讓去接你吧！”
陳月君將自己的住址報給聶良平後問，“你在上海準備待幾天？”
“兩三天，這趟過來是參加廣交會的。喲！這麼遠呀，你拿點生活用品，我在我住的酒店給你開一間房，住幾個晚上。”
“好！”
陳月君開心地掛了電話，回樓上去收拾東西。
收拾好東西，聶良平的電話打過來，“我到了，你出來接我一下，我正想看看你住的地方。”
陳月君從房間出來，看到一輛鐵灰色的GL8，連忙揮了揮手，“這裡，小舅舅！”
聶良平從車上下來，派頭十足，“你怎麼租這麼遠，多不方便。”
陳月君一邊招呼著聶良平進屋，一邊說：“這裡房租便宜，又在廠區，治安還可以，最關鍵的是，你看！”
陳月君指了指房間的層高，“四米高，面寬也有四米，還有這個縱深，都特別適合拍照。”
聶良平在房間裡環視一圈，發現除了高點，一無是處。
“朝西呀，這房子多熱，房子沒空調嗎？”聶良平熱的解開衣領的扣子。
“就一個空屋子，裡面的東西都是我搬進來後慢慢添置的，空調暫時沒裝。”
聶良平看著陳月君，“走吧，跟我吃飯去。”
…………
到餐廳後，聶良平點了好幾樣陳月君喜歡吃的菜。
上菜後，他一邊給陳月君夾菜，一邊看著陳月君吃。
“你老看我幹嘛！你自己怎麼不吃？”
“最近胃不舒服，不能吃太多，你多吃點。”
陳月君停下筷子，“你沒事吧！”
“胃炎，酒喝多了。”
“嚴重嗎？”
“不嚴重，淺表型，養養就好了。”
“你現在應酬這麼多嗎？”
“嗯，你怎麼樣啦，我現在可以在外面吹牛，說我有一個攝影師外甥女嗎？”
陳月君徹底沒了繼續吃下去的興趣，“現在的約拍，都是陸老大幫我接的，還沒有客戶是因為我的能力和名氣，來找我拍照的。”
“慢慢來嘛，現在已經挺不錯的啦。”
“說吧，到底是什麼事來找我。”陳月君看著聶良平。
“唉！就是……如果我再婚的話，你覺得有問題嗎？”
陳月君驚得睜大了眼睛看著聶良平，嘴張得老大，“誰呀！”
聶良平有些不好意思的說：“小妹。”
“啊！”
聶良平身體往後靠了靠，不太自在，“你別這樣大驚小怪的好嗎！”
陳月君想了想，有些明白，小妹從聶良平開店就跟著他，這麼多年一直跟在他身邊，也沒聽說過有男朋友什麼的。
“你喜歡她嗎？”
聶良平垂下眼，兩隻手指搓了搓，“談不上，不反感，可能是習慣了吧。”
陳月君又手抱在胸前，“你不喜歡她，為什麼想跟她結婚？”
聶良平給自己倒了杯飲料，喝了口半天沒說話。
“她向你表白了？”
“不算吧。”
“你跟她……”陳月君不想說出那個詞，總覺得跟小舅舅不搭。
“嗯，上次胃炎住院，她來照顧我，出院後，她在我那裡留了一晚。所以……”聶良平低下頭，“這事本來不應該跟你說，可這事也不能跟你媽和你爸說，家裡只剩下你能跟我聊一聊……”
“小舅舅，你不喜歡她，不應該跟她上床的。”
“寂寞太久了，我也很後悔。”
“她提了要跟你結婚嗎？”
“沒有，只是我覺得……她……那是她第一次，我……”
陳月君看著聶良平，一時說不出話來。
生活中的聶良平和生意場的聶良平特別割裂。陳月君見過聶良平跟客戶打交道時的樣子，果斷、狡猾、有心計，利潤分毫不讓。可一到生活中來，聶良平就變得優柔寡斷，過分真誠。
“小舅舅，我去找小妹談談吧。”
“不用，只是我的一個想法而已，我什麼都沒跟她說，只是覺得自己可能要負點責任。唉，過段時間再談具體的吧，你……是不同意的哦！”
陳月君看著聶良平，“我同意不同意，根本就不重要，好嗎！”
包廂裡，他們二人之間的氣氛瞬間跌落谷底。
好一會兒，陳月君輕輕咳了一聲，“小舅舅，我也遇到一個麻煩事，你要聽嗎？”
“什麼？”
陳月君給自己倒了杯啤酒，一口喝乾。
…………
聶良平聽完陳月君的描述後，揉了揉眉心，“你怎麼會遇到這種事，那孩子找到了沒有？”
“不知道，我直接回來了。”
“只要那孩子沒問題，這事過一段時間就過去了。如果那孩子出了什麼事，可能就有些麻煩啦！”
陳月君想了想，拿起手機給陸飛打了過去，同時開啟擴音。
“陸老大，怎麼樣了，那孩子找到了嗎？”
陸飛的聲音有些低，“找到了，在附近的小公園找到的，現在在搶救，他不知吞了什麼藥片。”
“什麼時候找到的，嚴重嗎？”
“應該是早上，他媽在我們畫廊鬧的時候，已經被發現的人送去醫院了。具體什麼情況，我不知道，我沒去醫院，這都是聽辦事民警說的。”
陳月君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他媽媽？”
“沒空找我們麻煩，還在醫院守著兒子。”
“希望他沒事，不然……真是個大麻煩。”
“希望吧！”
陳月君放下電話，看著聶良平。
“希望沒事吧！你先別多想，這兩天跟著我，哪裡也不要去。”
“磊磊呢，最近怎麼樣？”
“老樣子，只要你媽肯管他，他就開心，他太依戀你媽了。”
陳月君低下頭，聶磊才是最可憐的孩子吧！
“好了，不要想了，等會兒去酒店好好休息一下，跟著我去廣交會玩兩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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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麗莎抱著搶救過來的方少堃：“你到底要怎麼樣嘛，你要嚇死我嗎，為了一個老女人，你至於連自己的命都不要嗎？”
方少堃雖然被搶救回來了，一時半會兒還沒有完全清醒。
方誠看著病床上昏睡著的兒子和哭的亂七八糟的妻子，面色沉沉。
剛剛和辦案民警瞭解情況，被辦案民警教育了一通。
“你們當家長的，要關心孩子的想法，瞭解他們的需求，這麼大的小夥子跑人家畫廊蹲著，被人趕跑又在小公園坐了一夜，幸好這是發現即時，如果再晚點，人就沒了。沒考上大學可以複試，人要沒了，你們後悔一輩子都補不回來。還有這麼點大的人，追著那麼大的女孩幹嘛，那姑娘一看就很成熟，根本不可能喜歡你兒子的，現在搞得人家連工作可能都要丟了，太不合適了吧！”
方誠推了推眼鏡，“不至於吧！”
辦案民警看了一眼方誠，沒想到他說出這麼一句話，“好壞，你們當家長的在多注意，行了，人沒事了，你抽空去我們那裡消個案吧！”
方誠看民警走後，轉身看了一眼哭得肝腸寸斷的蔣麗莎，走了過去，“這次落榜跟那個女孩有關嗎？”
蔣麗莎一邊哭一邊點頭，“他非要跟人家在一起，那……那個姑娘根本不喜歡他的，人家大他那麼多，根本拿他當小孩看。”
“你這個媽媽可真不稱職！當初，我就不應該同意你開什麼服裝店，他最關鍵的兩年時間，你倒好只顧著自己。”
蔣麗莎抬起滿臉淚痕的臉，呆愣地看著方誠，一時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