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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狂言,擔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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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眼眸微動,心中泛起漣漪,暗道壞了,遊鳴山這傢伙色迷心竅,前腳剛從鬼門關跨出來,後腳又迫不及待的要往裡踩。

就連一旁的李鳴竹也眉巒緊皺,見心道壞事了,沒想到這傢伙色慾燻心,這麼快就作了胭脂奴隸。藉著這空隙不住的給平安打起眼色。

事關重大,可容不得自己裝聾扮啞,正欲起身解釋。

蕭繹搶先一步雙手一拍,臉上掛著讚賞的笑容,端起酒杯遙遙敬道:“好,就衝壯士這番豪言壯語,本王就敬諸位一杯,來,同飲此杯,為諸位壯行。”

說完一口飲盡,臉上笑意更濃了。

平安只覺得這美酒

苦澀無比,蕩在喉嚨裡怎麼都咽不下去,但是覆水難收,此時再拒絕可就是犯忌了,倏忽間想起長青山過往,對呀!此件怪異想必已經驚動了不少奇人異士了,自己做不成可以請人幫忙呀,這諾大的江陵總會有般人物存在的,於是兩眼一轉,起身道:“請王爺恕罪,若是江水之下真有妖邪存在,眼下憑我們幾人的修為,根本可能除了此妖。”

蕭繹笑容驟散,冷冷的看著平安,寒聲道:“怎麼,剛剛諸位還誇下海口要除妖,這菜未盡,酒未涼就要變卦,難道諸位是在耍笑於本王嗎?”

這話極具威懾力,一個答不好就是腦袋搬家。

遊鳴山這才被這一潑冷言澆醒,暗道自己色令智昏,口出狂言,把眾人都拖下了水,此時已難以收場,愧疚無比的來回望著眾人,正想一人擔下難題或者罪責。

李鳴竹悄悄摸上他的手心,在他手心勾畫著,遊鳴山腦中顯出一字——別,方知這是她暗示自己不要輕舉妄動,只好壓下心中火燎。

平安神色不變,輕鬆一笑,做輯禮道:“請恕草民無禮,不知王爺手下水兵戰力幾何,又可入江幾尺。”

蕭繹臉上變了顏色,冷漠道:“這事與那江下邪異有何干系?”

他其實對兵法知之甚微,往日裡也不甚關注兵甲,怎麼會知曉水兵戰力幾何,可以入水幾尺。被人問住了短處,只能含糊其辭一語揭過。

王琳見他神色有恙,心下已猜了個七七八八,開口解圍道:“江陵城首重水軍,兵士戰力自然是出類拔萃,至於入水幾尺,靜水之中尋常水兵不過入水三丈,精銳士卒也不過入水五丈,絕多不過六丈。”

“若是在這大江之上,暗滔洶湧,再精銳計程車卒入水至多三丈,否則會有性命之憂。”

蕭繹心中湧出一股笑意,面色卻依舊寒道:“聽到了吧。”

平安聞言,收起輕笑,沉聲道:“如此就對了。之前草民已經探查過那江中漩渦了,詭異難測,深不見底,能在江下都搞出如此陣仗的妖邪,它的威能可想而知。而且恕草民直言,江下不比江面,王爺兵馬再多,士卒再精銳,對江下之物也是無任何用處的。”

蕭繹知他話裡有話,不耐煩道:“你有話且直說。”

平安知道是時候了,轉身摸出劍符捏在指前,元氣噴湧而上,光華璀璨奪目,隱隱蓋過了窗欞日耀,屋中氣氛陡然一變,王琳毫不遲疑站在蕭繹身前。

二華爭雄之際,平安劍指反轉,一抹飄忽的劍光拖著連串殘影劃過庭前青松,樹身挺立不見變化。

蕭繹虛驚一場,以為眼前此人搞怪作戲,正要爆發雷霆之怒。

耳廓中傳來刺耳摩音,樹幹上淌下無數細小的木粉,如山澗溪流湍湍不絕,春風又掠,水桶般粗細的豐茂長青轟然倒地,袒露出歲歲年輪,切口平整,光滑如鏡。

指尖光華盡散,屋中一片靜寂。

平安回身,含笑禮道:“王爺且看草民此技如何?”

蕭繹猛然起身,破口大笑,掌心拍的通紅,連呼三聲“好”,舉杯遙敬平安道:“此前是本王孟浪了,忘先生海涵,本王自罰三杯以示賠禮。”

說完真就一口灌下,連飲三杯。

院中震響驚動了府中侍衛,一行虎背熊腰,神色淡漠的衛士急急趕來。

不等他們開口,蕭繹揮揮錦袖,淡言道:“此間無事,你們都退下吧。”

衛士們面面相覷,不知院中青松何故倒下,但王命在前,只好退下,臨走不忘一眼青松上那駭人的斬痕,俱是心驚不已。

平安正色道:“王爺以為草民此技可否入眼。”

蕭繹頓時心下又不悅起來,不知他這是何意,難道還是心存芥蒂,想自己地位尊崇,肯屈身以酒賠禮已經給了他莫大的顏面了,此人竟還是如此不識好歹,皮笑肉不笑道:“先生神技超群,令本王大開眼界,只怕離羊離護衛亦不是先生的對手。”

平安搖頭苦笑道:“王爺廖讚了,非是草民妄自菲薄,即使我等四人,再加上離大哥,也絕不敢進了那漩渦,更別說入江下除妖了。”

蕭繹神色異樣的打量著平安,見他說的一本正經,絕非信口開河,皺眉道:“那妖邪果真有那麼厲害?若是先生下不了水,那先生不妨引出那妖邪,本王遣大軍圍剿,縱然是仙魔在世,也能將其抽經扒皮。”

平安再道:“且不說吾等拼死一搏能不能將其引上江面,就算引上來了,若是那妖邪再入江底可如何是好。”

蕭繹沉思片刻道:“可否事先擺下漁網陣,漁網皆以金絲鐵線打造,確保萬無一失。”

王琳插道:“不可,江面太大了,況且敵暗我明,任何角落都有可能冒出來,那時候船翻人溺不說,反倒助長了災禍的聲勢,容易引發更大的動盪。”

蕭繹頹然道:“難道真的沒有其他辦法了?”

平安這才解下顧慮,詢問道:“不知這江陵是否有深居簡出的前輩能人在,或許他們胸中有解決的辦法也尚未可知。”

王琳忽然想起一個人,脫口而出道:“有。”

平安迫不及待的問道:“在那?”

王琳瞄了蕭繹一眼,冷漠道:“百里洲,陸法和。”

蕭繹拍案而起,怒火燒在臉上,義憤填膺道:“本王不需此人相助。”

平安見他怒髮衝冠,也被驚了一跳柔聲道:“陸法和是何人。”卻是對王琳說的。

王琳嘆道:“此人來歷成謎,性情乖張。王爺曾聽聞此人身懷神通,仰慕不已,屢次遣人相邀,皆被此人拒之門外。最後一次王爺屈身親往,此人竟然提早離開江陵,拒不相見,待數日之後方才返回。”

平安恍然大悟,怪不得蕭繹怒意難平,以王爺尊位肯屈身親往已經是給了天大的面子了,竟然還是熱臉貼了冷屁股。不過此等行事中人,要麼是故作姿態,濫竽充數,不敢以真才實學示人之徒,要麼就是隱於山野,不問世事,有大能耐在身的閒雲野鶴,而且往往後者居多。

平安欣喜過望,心道蒼天保佑,果真被尋出一個奇人來,不禁問道:“不知這位前輩手段如何?”

王琳略作整理,肅然道:“神異,難測,尤其精於醫術。此人曾多次遊走於鄉野間義診,百姓傳聞,就沒有此人治不了的病,過手疾患,藥到病除。”

“當然,百姓素來喜歡訛傳妄誕之言,但也足以見得陸法和此人的確非比尋常。”

平安喜道:“如此前輩,我等應該前去拜訪的。”

蕭繹黑著臉,冷聲道:“要是本王不願呢?你們是不是就不敢去除妖了。”

平安嘆息道:“王爺金口一開,我等豈敢抗命。即使王爺不說,我等修道之人亦是以懲除妖邪為己任的。”

“王爺身份尊崇,何必與下人計較。況且王爺胸襟廣闊,佑一方百姓安居樂業,江陵繁華絲毫不遜於建康,足以見得王爺勞苦功高。”

“若是王爺不以草民卑鄙,肯手書一封闡明江中禍患利害,草民願攜此書信再至百里洲,想必陸前輩也再難推辭的。”

“不知王爺肯不肯念在千萬百姓面上,再屈尊降貴一次。”

這番吹捧,平安自己都說的嘔意難消,蕭繹倒是聽的極為舒爽,渾身毛孔盡開,面色也好看不少,故作姿態道:“既然先生都這麼說了,本王若再推三阻四,反倒是本王有失仁義了。”

“好,本王就再手書一封,明日就勞煩先生跟這位壯士前去百里洲了。”

平安心裡懸著的石頭總算落下一半,雖然不知能不能請的陸先生出山,更不知能不能平定江中禍亂,好歹有個盼頭,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恭敬的禮道:“王爺英明,草民必定竭盡全力,不負王爺所託。”

王琳心中卻是搖頭不已,成大事者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用之,何必留下兩個女人作質子,實在有失王爺身份,如此疑人疑鬼,鼠腹雞腸,如何鬥得過諸多皇子,如何鬥得過北邊梟雄。

蕭繹開懷暢笑,暗想此人如此乖巧。又頗有些急智跟手段,若是收入帳下調/教一番必定又是一員人才,舉杯道:“此間大事已定,本王也就不多言了,靜候諸位佳音即可,諸位也莫要掃了這酒興,來,繼續,歲本王再滿飲此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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