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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惟咳嗽了幾聲還想說些什麼，嘶了一聲，疼得說不出話，葉風闌補充道：“在世間存在幾千年或幾百年的好劍，若於主人心意相通，主人死後，有可能幻化出靈，守護劍身，不過，有劍靈的劍甚少會易主，我還從未見過這般活生生的劍靈，實在罕見。”
“那她沒事吧？”楚惟問。
“她從馬車上跳下去，應當是跟劍一起回到宋歸時手中，沒事的。”
楚惟鬆了口氣：“那就好。”
葉風闌揹著楚惟坐回馬車上，楚惟欸欸呦呦疼得直叫喚，葉風闌沒什麼止疼的法子，只能從兜裡掏出錢，果然，楚惟見了那錢袋立刻安靜了，不顧自己骨頭散架，把錢緊緊摟進懷裡，連剛剛接受不了小舟是劍靈的事也拋諸腦後。
“咳咳咳，我們接下來去哪兒？”
葉風闌搖搖頭坐回馬車前，握緊馬繩，喊駕一聲，回道：“四方城。”
“不行，不能去四方城！誒呦。”
楚惟一急，直接從椅子上摔了下來，五官皺作一團。
“去昭陽城必須經過四方城，宋歸時雖說不可信，但他的醫術似乎不錯，而且他也不至於在這點上騙我們，也就是說你只剩五日了，難不成你想死？”
葉風闌沒有停下檢視楚惟，就由得他躺在地上打滾。
楚惟氣血虛弱，咬牙努力從喉嚨裡發出最大的聲音：“剛剛宋歸時在我不好說，我……我不能去四方城，我還不能進四方城，葉風闌，停下。”
四年前他悄悄回過一趟四方城，連城門都沒進去，看見門口那個雕塑，十四歲的他就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差點哭昏過去，最後回到落光城哭著跑進紫竹林闌，說什麼也要找狐美人。
雖然最後他無功而返，沒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但他決計絕不會原諒這座城。
葉風闌感覺到衣角被人拉扯往回拽，回過頭見楚惟像一攤肉泥一般癱在地上，伸手攥著自己的衣襬。
葉風闌有些觸動：“楚惟，你會死。”
“葉風闌，你還不如讓我死呢。”
許是楚惟眼神太過執著，葉風闌拗不過他，只得嘆了口氣，控制著馬繩在分叉路口臨時改道。
楚惟死死盯著馬車改變了方向，才如釋重負般撒開手，翻過身，呈大字型躺在地上，望著馬車頂棚鬆了口氣。
葉風闌餘光瞥見楚惟，又道：“楚惟，如果你死都不願經過四方城，我尊重你的決定，可即便我們原本從四方城過，五天都不一定趕得到昭陽城，現在改道，更不用說。”
“葉兄，即便如此也不問我原由嗎？”
楚惟直接打斷了葉風闌的話。
馬車上良久的寂靜。
楚惟閉上眼睛躺在地上，葉風闌安靜地駕著馬車，林中的風吹拂耳畔，青翠的嫩芽從車窗掠過帶著斑駁的光影投在楚惟眼皮上。
就這樣安靜的行了一段路，葉風闌道：“人都有秘密，你不說我便先不問，等到了江都，先找個大夫看看你這一身的傷吧。”
楚惟沒有說話，他閉著眼睛，像是睡著了，只是嘴角微微勾起。
是啊，遇到的這些人，包括他自己，哪個沒有秘密。
過了一會兒，他道：“聽天由命吧。”
楚惟若是死了，他是一定會愧疚的，葉風闌眸中晦暗不明，加快了馬車的速度。
梨洲地域差距較大，都城四方城繁華似錦，晝夜笙歌，既有五大世家的寧家坐鎮，又有五宗三門的羅光門隔三年招收新弟子，熱鬧非凡。
可剩下幾個城就沒那麼幸運了，一個比一個落後，落光城是，江都城更是，江都城三面環山，少雨，土地貧瘠，落後程度便是比落光城有過之而無不及，只是相對治安可能稍強些。
葉風闌駕馬車到江都城城門外，才知道為何會說江都城的治安稍強。
破敗的城牆上掛著“江都城”的牌匾，門口站了兩個昏昏欲睡的守將，老舊泛黃的城門看上去岌岌可危，向人們敞開著。
一眼望去，這與其說是城，不如說是大一些的村落。
他們也確實是由幾十個村落組成。
面色蠟黃的尋常百姓挑著擔子在街上走著叫賣一些新鮮的蔬菜，險些被迎面嘻笑奔跑的孩童撞到打翻，也不過訓斥幾句，孩童道歉後，那人揉揉他的頭便叫人到路邊去玩耍了。
城中一派祥和，甚至看起來不像有武人。
治安好恐怕也是因為此地甚少來外來人，全是些土生土長的百姓，也起不了什麼爭執。
馬車開到車門底下，被那守將攔下：“馬車不得進城。”
葉風闌餘光瞥了眼車內一動不動的楚惟，有些犯難，問守將：“為何有這樣的規定？”
守將警惕的打量了葉風闌一番，看對方不像有敵意故意打探之人，於是解釋道：“見諒，近日城中頻繁有人失蹤，又恰逢山路被那巨石堵塞，城主下令外來車輛不得進城。”
“失蹤？”
守將嗯了一聲，又道：“二位若是入城，入夜後切忌外出。”
“多謝提醒，”守將好言好語，葉風闌不想讓人難做，只好先攙扶著楚惟下了馬車道：“我們先在城中尋大夫看看你的傷勢。”
楚惟面色慘白，艱難地點點頭，兩人就這樣在守將的目送下進了江都城。
江都城城中比外面看上去更加淒涼，入眼只有一條大道，可供兩輛馬車勉強經過，如今擺了幾個攤位和雜物，恐怕只能過勉強透過一輛馬車，兩邊都是蟲蛀的木頭房子，房屋周圍是些修理過的雜草堆，處處透露出衰敗的氣息。
葉風闌和楚惟兩個外來人在江都城中顯得無比扎眼，立刻就迎上了那些身著粗布麻衣，腳踝半露的百姓們打量的目光。
楚惟的身體愈發差勁，跳車摔得那下幾乎讓他五臟六腑都順理成章的移了位，在葉風闌的耳邊止不住的咳嗽。
這城裡的百姓純樸，但對外來人還是抱著警惕之心，沒人敢靠近二人，葉風闌想主動去詢問醫館也被揮揮手拒絕，碰了一鼻子灰，楚惟虛弱地咳嗽兩聲道：“葉兄，我感覺自己也活不了了，你為了出城都淪落到去城主府偷出城令了，肯定有要緊事吧，你就乾脆讓我在這自生自滅，別耽擱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