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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歲。原來即便沒有沒日沒夜地亡命天涯，原來即便身上沒有大大小小的傷口。某個世界的某個角落，也有人是這樣無助。
不過她不氣餒。她是死過一遍的京魚。
京魚最終在公園的一棵樹上過了夜，一大早到了學校在公廁裡隨意洗漱了下，抓緊時間撲到桌面睡覺。
楚凜踩著鈴聲進教室時，京魚半夢半醒，打著呼嚕，肚子空空。她的慘狀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不過也就是注意了一下，誰都沒想去管。楚凜心下不大高興，脫了衣服，蓋在了京魚的身上，沒看到木荷因為他這個動作呼吸一滯。
京魚聞到熟悉的味道，本來只是想淺眠一下，結果徹底睡熟了。她醒來後已經日上三竿，班上學校內，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了。她一驚，撈下楚凜的衣服，迅猛地站了起來，她可就巴望著這頓午飯呢！
“醒了？”京魚正欲奪門而出，背後卻傳來楚凜幽幽的聲音。
她驚詫地回頭，看見他的一剎那眼中迸發出驚人的光彩，楚凜竟然覺得有些刺眼。
他居然還在教室，是在等她嗎？
“你到底······”他還沒說完，京魚就抽抽搭搭地哭了起來，“······”
她站在他跟前詳細述說了昨晚的經歷，當然隱去了被女人搭訕去打工這類細枝末節的片段。哭訴完就迅速收斂好心情，止住了自己的眼淚，“現在食堂還有飯嗎？”
“太晚了。”楚凜不知道這個京魚為什麼和之前完全不同，不論是性格還是行為。在昨天之前的京魚碰到這種情況大機率會去勒索幾個學校學生，跑去旅店住一夜吧。他想起前天京魚和人打架被棍棒擊到了腦子，可能是這個原因吧？他當時正好在現場，讓人把她打包去醫院後他就沒管了。天天碰到類似的事情，不是她也是別人。
聽到楚凜的話京魚臉上失落難掩，乖乖坐回了位置，又趴了下去，瞅著是又要睡覺。
“我請你去吃一頓吧。”楚凜心裡劃過一絲不忍，這個情緒很少在他身上出現，一旦出現，他也不打算置之不理，大方地對她提出了邀請。不過剛出口他就想起她怕他怕的跟見了貓的耗子一樣，帶她去吃飯？還是買點東西回來扔給她吧。
“真的嗎？真的嗎？”京魚卻出乎意料地轉過身，非常激動地拉住了他的手，“可以嗎？可以麻煩你嗎？你有錢嗎？會不會給你添麻煩了？”
楚凜看著被她握著的手一瞬間失神，“嗯。”得到了他的肯定回答，京魚跟著他起了身，往教室門外走去。
他們翻牆出了學校。京魚敏捷的動作讓楚凜再次留了些心眼。
“想吃什麼？”
“白米飯。”
“······”已經不會對她的回答感到太吃驚了，楚凜心底隱隱接受了她大概是被打得腦殘了的結論，“我是說菜。”
“你還要請我吃菜？”京魚看他的神情像是不太贊同他。
“哪有人光吃飯的？”楚凜揉了揉太陽穴，好脾氣地反問。
“我們，我們都是學生，哪兒有錢？”京魚好像意識到自己問了個蠢問題，憋紅了臉回他。
“······家庭不一樣，身上的資產也不相同，誰和你說學生就沒錢的？”
因為沒有工作，當然就沒錢，京魚想的太過理所當然，反而忽略了家庭這個因素，聽了楚凜的話她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那，那我想吃肉，可以嗎？”京魚臉上的紅暈沒有消減。
“······”真是夠了。楚凜終於知道在這個傻瓜身上他沒辦法得到什麼像樣的回答後，自己決定好了吃飯的地方。
楚凜領著京魚到了酒店，剛好就是昨天和她搭訕的女人指的地方，他像逛自家後花園般選了個臨窗的位置坐下，告訴京魚隨意拿就眯起了眼睛，不打算繼續理人了。
過了許久，京魚叫醒了他，他以為她是又碰到什麼問題，頗不耐煩地睜眼，誰知她撿了一堆東西塞滿桌子，幾乎都是他不反感的。真是奇了怪了，從來沒人知道他的喜好，他也不認為連飯都吃不起的京魚平日裡會喜好吃這些。
他在她期盼的目光下賞臉吃了許多，期間非常自然地阻止了眼看就要飲食過量的京魚。
“行了，別可惜了，要吃再帶你來就是了。”他說出了自己認為自己這輩子都不可能說出的話，忽然覺得頭疼，他好像變得太過心慈手軟了。
不過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其他事情給分散了。京魚一身破舊而骯髒的衣著在這裡完全格格不入，或多或少都有人遞給她不善的目光。這種乞丐似的人跑到這種地方，會嚴重擾亂這裡的營業，萬一對外口碑壞了，這裡離倒閉也就不遠了。酒店經理得到訊息迅速趕到現場，見到京魚對面的楚凜冒出了冷汗，這個京魚他趕也不是，不趕也不是，正焦急著，楚凜就大發慈悲地站了起來，像拎小狗一樣拎起京魚，看樣子就是要把她扔出去，他向他投遞了一個感激的眼神，被赤裸裸地無視掉。
“我自己出去。”京魚弱弱地說了句，看到服務員們緊張的模樣和其餘人滿懷怒氣的目光，京魚不知道怎麼回事卻大概猜到了自己給別人添了麻煩，於是聲音也沒什麼底氣。
結果楚凜也沒把她扔到酒店門外，進了電梯反而一路直上，到了最高層的總統套房。說真的，楚凜對酒店是不是有什麼特殊癖好，為什麼這個世界裡他對酒店也這麼熟悉？京魚狐疑的目光太過赤裸與明顯，不過她的目光更多是帶著一種揶揄，只是探究，毫無惡意。楚凜並不反感，也就任她觀看。
那天下午他們沒去上學，京魚在楚凜的套間內刷牙洗臉洗了個頭洗了個澡，順便收穫了一套嶄新的衣服。原來的校服被他讓人拿去洗好修補，要明天才能拿得到，這解決事情的速度······京魚不得不說她在楚凜面前總是天然矮一截，她努力很久不能達成的事情，他好像就是一揮手的功夫。
“在學校附近找個租房吧。集團在固定投資貧困生，你符合要求，把表填了。每個月固定給你錢直到你成年，如果能考上大學，學費以及生活費也會由集團負擔。”
“？”京魚擦著頭髮俯下身去看錶格，楚凜不經意間瞥到她柔軟的胸脯，鼻息間也傳來她身上的香味。
很熟悉，讓人沉溺。他不由多看了她兩眼，她只是俯下身，拿起表格，神情好奇而專注，令他相信她方才真的就只是想拿個表格而已。
通訊技術公司？這個世界也有？京魚的心思遊離了一會兒，提起筆一個一個字地寫下自己的資訊。她寫的不太流暢，字也不太好看，楚凜微微嘆息。沒有意外的話，她要考大學，難度很高。